“那麽代價呢?代價是什麽?”


    在遠離夢境的另一個地方,秦楓的家裏,馬爾克專員看著秦楓,問道。“給了你這個好處,但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他,他沒說啊……?”


    秦楓一愣,隨後迴答道:“他隻是和我說這個地方很危險,然後給了我本秘籍讓我照著上麵練,這樣以後就算再次進來這個地方也能擁有自保的能力。”


    “他雖然長得挺嚇人的,但實際上人還蠻不錯的……額,至少我是這麽覺得。”


    “也許吧。”


    馬爾克專員對於秦楓的話不置可否,點了點頭後,走到秦楓的家門口,“我這次來主要就是提醒你一下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至於其他的,關於你接觸的那個特異點,大概三天以後特異點觀察局的人會過來和你接觸,到時候你隻要配合他們就行了,我們會對你接觸到的那個特異點做一個全麵的調查。”


    “好,好的……”


    秦楓點點頭,然後目送著馬爾克離開。伴隨著房門關閉發出的響聲,站在原地點頭哈腰的秦楓臉色一鬆,隨即,一抹寒霜浮現於其上。


    他並不是什麽事情都和官方說了的,就算已經決定了和官方合作。他也還是隱藏了些自己的小秘密。


    向官方透露的所有內容他都沒有撒謊,畢竟謊言在這種程度的交流裏其實也沒啥意義。隨著時代的發展,人類測謊的水平也越來越高了。尋常的謊言在這種程度的交流中是很難起作用的。


    當然,謊言生存的土壤依舊存在,而且還很肥沃。畢竟測謊儀終究隻是儀器,而人的經驗也不可能真的讓其看破一切虛妄。


    最簡單,也最有效,而且最不容易被拆穿的謊言,其實正是這種完全由真話所組成的東西。


    當然,秦楓也畢竟隻是個普通人。他雖然是比較理智,比較有自知之明,對鐵拳的力量也有所認知。


    但終究,還是有其局限性。


    “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子……”


    在秦楓家大樓外的天空上,專員馬爾克坐在他的汽車裏,一隻手托著一側臉頰,另一隻手上拿著一盞酒杯,晃蕩著杯中的液體,喃喃道。


    “還真以為自己能藏些什麽東西麽?簡直蠢得可以。”


    說完,馬爾克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大樓,秦楓就住在那棟大樓裏。此時車裏還坐著幾個人,全程都沒說話,但從身上的衣服來看,應該是馬爾克的同級。


    “所以你在這兒叭叭半天,到底幹不幹事兒?”終於,在馬爾克扭頭盯著窗戶外麵看的時候,車裏的其他幾個人忍不住開口了。


    “伱們幹什麽吃的?”馬爾克迴過頭,臉上露出十分不滿的神色,“怎麽,什麽事兒都得我來幹啊?”


    “那小子還沒睡覺呢,我們能幹啥。”


    “那我又能幹啥!?”


    很快,在你一眼我一語的爭執中,汽車內的氣氛便活絡了起來。


    馬爾克是帝國特異點觀探局的專員,這一點秦楓並不知道。實際在和秦楓第一次接觸的時候,被派去和秦楓交涉的人裏就有一半是帝國的特異點觀探局成員了。


    迴到夢境之中,那個無邊無際的荒原,張德瑞坐在鄭紫雲頭頂的樹幹上,向下看著一臉警惕的鄭紫雲,和雖然和顏悅色,但長相驚悚無比的老頭兒。


    “所以夢鬼是什麽?”


    在他的旁邊是那個不規則光團,這會兒它變了個形態,看起來有點像一個人影。


    昂所在的種族並不是一個人形種族,它們以前在物質世界時的形態有點像張德瑞老家的水母。


    不過它們這個物種並沒有有一個固定的身體形態,在這個文明尚存,而且發展正處巔峰的時候,一些與它們有過接觸的文明會稱唿它們為“變形者”。


    這個文明的名字也差不多,有個很簡單的名字:“變形者文明”。


    這會兒,這位變形者正擔任著張德瑞的百科全書,為他解答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種種好奇。


    不得不說,昂確實是一本非常好用的大百科全書,要是在現實裏也能隨時隨地用就好了。


    “是巴爾西格宇宙層物質世界的居民,他們掌握著一種特殊的力量,你可以大致認為是那個宇宙層版本的‘武道’。”


    “而武道境界的提升需要突破,那些突破失敗,壽命也達到極限的人,為了避免死後徹底消散,生前的一切都不複存在,因此便會墮入到這個地方。”


    “它與夢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能通過夢境直接抵達。”


    “當然,我對於它們的了解也並不多。因為這隻是我在捕捉到的一些信息碎片中所獲得的知識,有其局限性,也並不一定準確。”


    “畢竟信息隨著不斷的傳播後,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失準’的。”


    “所以你不能隨便去其他的世界啊?”


    “當然不能,不過我可以在夢境之中通過一些載體來達成移動的目的,比如你。說起來,這還得依仗於你那夢境行者的能力。”


    “你們真是一個神奇的物種,所擁有的能力之多另我感到無比驚歎。也無比好奇:究竟是在多麽強大的宇宙裏,才能孕育出你們這樣,堪稱受天恩賜的物種?”


    “一般一般啦,不說這個。”張德瑞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他是真不在乎,並不是在做樣子或者謙虛。


    “你說的這些實在沒什麽意思,話說鄭紫雲之前不是說她在這裏會被一群怪物追,但怎麽我沒看到?”


    “而且那些怪物,它們又是什麽?”


    “它們?”光團沒有五官,也沒有人形。但張德瑞可以感覺到它視線的移動,以及“臉上”的情緒。


    “它們便是接受了夢鬼的誘惑,被徹底吞噬殆盡的無數受害者。”


    “幹枯、瘦小、佝僂。看似兇殘狂暴,實則懦弱陰險。”


    “當夢鬼出現,它們便會躲藏起來,躲藏在精神荒原的縫隙之中,窺視著外麵。”


    “就憑這東西?”張德瑞看著下麵的老頭,皺了皺眉,“但我感覺他很弱小,非常弱小啊?”


    “就像你說的。”昂迴答道,“這是一場試煉,勇敢者的試煉。”


    “你越是懦弱,它便越是強大。你的精神魂靈之火越是旺盛,它便越是弱小。”


    “勇氣是魂靈的爐火,而你的魂靈就像太陽一般耀眼,厚重的勇氣是它的內核,暴烈的怒氣是它的輪廓,遠遠超過你我第一次相間時的物質世界身軀。”


    “所以我之前說,你們是一個令我驚歎的物………”


    “不。”


    下方,鄭紫雲那斬釘截鐵的聲音打斷了昂的話。


    “我不需要。”


    張德瑞挖著鼻子,倒吊在樹上,他的腦袋就擋在鄭紫雲和長春子的中間。


    從剛才起,鄭紫雲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當她進來的時候,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奔跑,但直到跑了很久很久,這荒涼的原野上卻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沒有追逐,也沒有運動的星辰,更沒有由星辰在天幕上組成的人形輪廓。


    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望無際的荒原,透露著仿佛會持續到永恆的寂靜。


    直到一棵樹的出現,直到樹下的這具幹屍出現。


    沒有任何預兆,它就這麽突兀地出現了。


    而且,在它出現之時,一股離奇怪異的安心之感,也在這一刻一同湧上了她的心頭。


    但鄭紫雲捕捉到了這一絲絲,幾乎是微不可見的“怪異”。所以,她在最後的關頭清醒了過來。


    迴想起剛才與這個老頭直間那極度不正常,簡直古怪到極點,但自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的談話,瞬間,大量冷汗便從鄭紫雲額背後冒出。


    但下一刻,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代表著憤怒的火。


    “哈哈!”


    在樹上吊著的張德瑞笑了起來,“這家夥,還真清醒過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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