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的日誌】


    所有的一切正在悄然崩壞。


    人們逃離家園,躲在自認為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與外麵的恐怖世界相隔絕。


    那些怪物正用身體猛烈撞擊著薄薄的嵌牆板,用滿是血汙的指甲在上麵劃動著,在黑暗中遊弋,尋覓著獵物。


    “傷口在化膿,不斷有人在倒下;信仰和希望已經灰飛煙滅,我們已陷入絕境。人們在四處躲藏。苟且偷生。”


    “但這樣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我感覺我已不再是原先的那個人了。”


    桌子旁的地麵上還有一個瓶子,張德瑞走過去把那個瓶子拿起來,放到鼻子上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直衝他腦門兒,其中還混雜著一些說不出的味道,可能是草藥什麽的。


    將玻璃瓶從鼻子上拿開,隨手丟掉,餘光掃過地麵的日記,那是不知道第幾頁的內容,上麵畫著一些圖片,是一些人體的結構分解圖。


    張德瑞起了興趣,將其重新撿起來翻著看了會兒,發現前麵幾頁紙上畫的還算是正常的人類身體,但越到後麵就越奇怪。


    到最後麵的時候,日誌或者說是日誌上畫的東西,已經從人變成了一個由大量昆蟲組成的類類人生物。


    每張圖的旁邊寫著一些注解,但張德瑞看不懂:


    “今天我解剖了一具屍體,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患者在兩個小時前剛剛死亡,體內的內髒卻消失了。當我切開他的腹部的時候,大量的飛蛾從中噴湧了出來。它們圍繞著昏暗的燭光上下飛舞,讓我毛骨悚然。”


    翻過這一頁,後麵的幾頁就是一些文字記載,上麵偶爾也會畫一些圖片,張德瑞跳過了文字,隻關心上麵的圖片。


    “十七日”


    “我聽到很多聲槍響,是從北方傳過來的。槍聲震耳欲聾,但很快就消失不見。據說有些持槍的武裝分子來到了這裏,是援救者嗎?”


    “二十一日”


    “我每天要服兩次藥,但今晚藥瓶潑了,潑得滿地都是。我的天,真的是太糟糕了。”


    “我現在腦袋脹痛得要死,今天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二十二日”


    “早晨醒來時,一群蒼蠅覆蓋了我,這些醜陋的昆蟲在我的身上爬來爬去,就好像我已經是一具腐屍似的。”


    “頭疼的情況在經過一晚上的休眠後卻並未得到緩解,我今天一天仍舊處於間歇性的頭痛當中。今天我服了三次藥,也許我該早點去休息。”


    翻過新的一頁,這一頁上沒有文字,上麵隻畫著很多眼睛,又有點像是嘴。


    還有一些畫上去的眼睛被鋼筆塗花了,那些不知道是嘴還是眼睛的圖案裏似乎還畫著一些東西,但因為太過潦草,因此並沒有辦法看清楚。


    翻到後麵,開頭已經沒有記載日期了,那些阿拉伯數字是張德瑞為數不多能看得懂的符號。紙張上隻是歪七豎八地寫著一些雜亂無章的鬼畫符,似乎仍是文字,但又似乎不是。


    “他們在問我一個叫瑞德醫生的人,可我不記得他。可能他們弄錯了,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兒。”


    “當我這麽說時,他們的臉變得鐵青。真是奇怪,是得了什麽病嗎?”


    【++++++++++】


    “我真的不知道誰是瑞德醫生,為什麽他們老是來煩我?今天一個老頭還直接叫我瑞德醫生,真是一群瘋子。我在房間裏搜尋了一下,發現了那個名叫瑞德的家夥的便簽,不過我完全看不懂上麵寫了些什麽。”


    “話說迴來,我的名字是叫什麽來著?”


    “記不清了,算了。我現在很困,也很餓,想吃東西。”


    後麵是一頁空白,上麵的紙張上殘留著一些肉體組織以及大量的血液,血液接連浸透了好幾張紙。在連續翻了四五頁之後,張德瑞才重新看到了有文字的內容。


    隻不過依然是那種歪七豎八的字體,不過反正他也看不懂。


    “兩個人失蹤了,其他人一定產生了懷疑。但今晚我還是會等他們迴來,一直等下去。”


    “我是蜘蛛,我是毒蠍,我是飛蛾。”


    翻過一頁。


    “切割完鮮肉的刀鋒還殘有餘溫。我在刀刃上舔了舔,味道好極了。”


    “今天的我沒有做禱告,大快朵頤。”


    再次翻過一頁,這是最後一頁了。


    “我截斷了我自己的腿,但沒有感到疼痛。當我把腿骨從盆骨上生扯下來時,也感到很麻木。”


    “今天我肩膀很疼,好像有肉從我的身上滑落,眼前流下紅色的液體,我用手沾上一點嚐了嚐,好像是血液。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有一隻飛蛾鑽進了我的耳朵,到現在也沒有出來,但我感覺不到它,就好像它不在我的耳朵裏似的。”


    “我在吃燭光晚餐,手上有白色的東西爬出來,我捏起來將其放到眼前。那是蛆蟲。我把它放到盤子裏當配菜。”


    “今天吃的很好,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


    日誌在這裏結束,重新丟下它,張德瑞抬頭看了看二樓,踏上階梯走了上去。


    二樓有大概五六個房間,但房門都是敞開的,隻有兩個房間的房門是緊閉著的。他走到第一個緊閉著的房門前,伸出手擰了擰握把。


    沒有動靜,看來是鎖住了。


    “砰——!”


    隨著一聲巨響,房門被張德瑞一腳踹破,但還是沒有被踹開。但房門那破開的大洞已經足夠讓張德瑞看清裏麵的景色了。


    雖然裏麵很黑,但並不影響張德瑞的實現,似乎也不會影響到聽到響聲過來的大胡子,他站在張德瑞旁邊,也往裏麵看著。


    隨著房間大門的破壞,大量蒼蠅從大門的破口處飛了出來。


    它們不停地嗡鳴著,不少都差點撞到了張德瑞的衣服上,在即將撞上的時候,被高溫燒成灰燼。


    房內同蒼蠅一起湧出的刺鼻的臭味讓張德瑞沒有太仔細地看看裏麵,隻是粗略的掃過一眼,便徑直走開了。


    沒什麽有意思的東西,隻是一處停屍房。


    裏麵是一大堆屍體,有男有女,還有幾個小孩。他們的殘軀上都有切割的痕跡,要麽少了手腳,要麽腹部被切開。還有幾顆頭顱被擺放在房間裏的床上,仿佛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破開房門帶來的響動聲產生了連鎖反應,連續幾道破門聲在這個房間的大門被踹爛後接連響起,同時伴隨著一道道行屍的咆哮。


    一個穿著長燕尾服的大胡子行屍出現在走廊中,看著和外麵的那些有些不同。一看就知道生前是個體麵人。


    他臉上的肉塊脫落,嘴唇消失,一隻腳也消失不見。張德瑞一腳把它踹飛,它趴在地上,嘴裏說著不明所以的低語,揮舞著雙手繼續向著他所在的方向爬動著。


    張德瑞沒有立刻殺死他,而是走了過去,從後方踩住行屍的兩隻手。他想要仔細的聽一聽這個家夥嘴裏說的到底是些什麽話。


    行屍想別過頭咬退,但是卻怎麽也動不了,這種窘境讓它似乎變得有些憤怒,嘴中發出的低吼聲愈來愈大。


    隻可惜,張德瑞聽不懂,也懶得聽下去了,因為大胡子示意讓張德瑞將其了結。


    “我是毒蠍……我是蜘蛛……我是飛蛾……”


    “我是眼……我是蟲……我是毒蠍……我是蜘蛛……”


    低語消失在了熊熊燃燒的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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