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接風洗塵


    津港·食德居。


    翠娘是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子,身子已經成熟的她有著一副拔尖的漂亮臉蛋和魔鬼身材,讓她成為了慶豐班的頭牌。


    海髯公的次子海子佩風流多金,正是這家食德居的老板,二人相遇後引得翠娘曲意逢迎,很快便天雷勾地火,走在了一起,奈何海髯公因門第之見,嚴令禁製二人來往。


    要說這海子佩其實已經被趕出海家了,因為當年橡膠股票的事,海子佩也被坑了,而且被坑的還是公款,不過海子佩離開海家後將自己的食德居酒樓辦成了天上天,小有成就。


    今兒個楊以德命令海家籌備宴席,卻恰巧選了食德居,讓海家人再次相聚,但翠娘卻極為不滿,不願登台演出,而楊以德的侄子楊克偏偏點了《貴妃醉酒》,隻有翠娘才會的戲出,海子佩孿生大哥海子軒之妻唐玉蘭偷偷請了海髯公的續弦傅珍珠替宴。


    傅珍珠在扮裝之時被翠娘發現二人竟是當年學戲時的師姐妹,這讓她更加不滿,憑什麽老子可以娶戲子,兒子就不行了,所以她一怒之下衝動戰勝了理智,決定當著京城來的貴人的麵拆穿這一切。


    見一個素衣女子衝上戲台,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翠娘大聲道:“諸位別生氣,小女子名叫翠娘,與海子佩先生兩情相悅,海髯公因我是戲子不許我進海家的門,但是台上這位楊貴妃,正是海髯公的續弦傅珍珠,她也是個戲子,還是我當年的師姐。”


    (金燕西:不愧是獻穆皇後曹節,真剛烈啊,不過剛才沒注意,這個楊貴妃原來是小周後周嘉敏,都是美人呀。)


    翠娘一席話引得宴會一片嘩然,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楊克:好家夥,今天且有熱鬧瞧了。)


    海髯公老了,圖的就是個風光體麵,什麽叫風光體麵,把事情辦的圓圓滿滿就是風光體麵,今兒個大宴賓客,張燈結彩,卻讓一個女戲子砸了場子,要不是海髯公心善,一槍崩了就完事了。


    出人意料的是海髯公沒有生氣,老爺子緩緩走上台,要說這海髯公可不簡單,此人名叫海錚然,曾身居高位,是李中堂的重要幕僚,後因不滿清庭腐敗而棄政從商,成了津港商界巨頭,身材高大魁梧,行事果敢精幹,目光敏銳,判事睿智,愛憎分明,有著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頜下三綹長髯,被世人美稱“海髯公”。


    海錚然宣布道:“此人確實是傅珍珠,她在海家一定讓世人見笑了,笑我海錚然老牛吃嫩草,此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向世人澄清,傅珍珠的父親乃是我的至交傅大海,當年傅大海戰死在半島,卻被奸臣構陷,珍珠也淪為優伶,在機緣巧合之下被賜給了海家,為了保護珍珠,在她進府的第一天我就暗中收了她為義女,按理說這到了民國早該給她正名,恢複她的身份,今天我就當著眾人的麵前正式收你為海家的女兒,你可願意。”


    傅珍珠淚目道:“珍珠願意。”


    海錚然提醒道:“那還不快叫爹。”


    傅珍珠跪下道:“爹,請爹爹受女兒一拜。”


    海錚然大喜道:“好,從今天起傅珍珠就是我海家的女兒,我海錚然的親女兒。”


    金燕西上台道:“太好了,因在下這場酒引出了海家的喜事,我也感到同喜,不如咱們也收了這位翠姑娘,來個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海錚然拒絕道:“不行,不是老朽不給七爺麵子,而是海子佩已經不是海家的人,他就算娶了這位翠姑娘也不能進我海家的門。”


    海子佩上台道:“爹說的沒錯,翠兒,你聽好了我告訴你,我這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現在這種風格是超出了我的限度,就你今天的表現還想讓我娶你,我現在就休了你。”


    翠娘淚目道:“海子佩,我十五歲就跟著伱,跟了你九年啊,好,你休了我,我跟你恩斷義絕。”


    海子佩無情道:“斷唄,絕唄。”


    翠娘怒極道:“你等著,我一定找一個比你更有錢的。”


    海子佩指著金燕西道:“找他,總理的兒子。”


    翠娘跪下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金爺,我知道我是個殘花敗柳,但我求您帶我走,出了這個門翠兒就任您處置,您就是把我賣到窯子裏翠兒也絕無怨言。”


    好家夥,一波三折啊,今天這出大戲太精彩了。


    金燕西拉起翠娘道:“好,我帶你走。”


    之所以帶翠娘走,是因為這個場麵翠娘得罪的人太多了,如果沒有金燕西這種強有力的保護傘,恐怕翠娘會兇多吉少,所以金燕西才用名義袒護她,絕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了。


    ……


    津港·利順德。


    利順德名字聽起來像個飯莊子,實際上是個非常豪華的洋派酒店,創辦人是大名鼎鼎的德璀琳,此人是個華國通,獨霸海關二十餘年,後來還受賞了一品頂戴。


    利順德接待過的客人都非常厲害,金燕西就在這裏給翠娘包了一個套間。


    金燕西捧來飯碗道:“翠姑娘,你肯定一天沒吃東西,我讓侍應生準備了碗麵給你。”


    翠娘抬起頭,看見金燕西進來,自己今天得罪了那麽多人,本來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這個金燕西會真的帶自己走,這般溫暖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浮想連連。


    翠娘問道:“七爺英俊倜儻的外表,等閑時候,一定有許多女人對你投懷送抱的吧?”


    金燕西反問道:“你覺得呢?”


    翠娘褪去上衣道:“嗬,我自幼便出來混,見多了你這種少爺,你敢救我隻是沒把那些商人放在眼裏,我今天一上台就發現你看我的眼神裏盡是貪婪,來吧,我現在是你的了。”


    翠娘竟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讓人略覺意外了,金燕西不禁感慨,這就是華夏的智慧,醞釀千年的底蘊啊,果然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翠娘青春靚麗,長年的戲曲訓練讓她前凸後翹,削肩細腰,若是攬在懷中肆意把玩……


    終究金燕西是一個君子,過不了現代人心裏那一關,覺得這個時候動手是趁人之危,強行忍住了。


    金燕西為翠娘披上衣服道:“漂亮的女人我見多了,但不知怎麽今天我確實對你動心了,不過人之所以不同於禽獸就是因為人可以克製住自己的欲望,今天我不會趁人之危。”


    翠娘訝異道:“你還會在乎我一個女人的心思嗎?”


    金燕西告辭道:“人生而平等,雖有身份差別,但人格沒有高下之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看重翠姑娘,就相信翠姑娘絕不是愛慕虛榮,貪圖海子佩的錢財,正好明天我會在食德居設宴,屆時我會順便處理姑娘與海子佩之事,請。”


    見金燕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翠娘恍若重錘猛擊心頭,天下竟還有這般男子,讓翠娘情不自禁的芳心亂顫,可能今晚將整夜無法入眠了。


    ……


    津港·金家別院。


    見到金燕西沐浴後進來,白秀珠頓時笑著迎上來,合著小憐幫金燕西將浴袍慢慢脫下來,再服侍著穿上西裝。


    白秀珠大度道:“那個女人的事小憐都和我說了,你做的好,雖然是貪圖人家美色,但事情做的還算漂亮。”


    金燕西安撫道:“你放心,我出麵隻是對外袒護,能看得出,那個女人心裏還是愛著海子佩,明天我去說和說和。”


    白秀珠埋怨道:“就你心善,為了一個女子強出頭。”


    金燕西抱怨道:“誰讓我憐香惜玉呢,白白落下個貪戀美色的名聲,卻什麽實惠也沒有。”


    白秀珠笑道:“你活該,對了,我聽說那個海子佩與他哥海子軒長得一模一樣,真有意思。”


    金燕西盤算道:“那個海子佩是被逐出家門的次子,我有辦法幫助他奪迴海家家業,以此獲得海家的助力。”


    白秀珠了然道:“咱們冒然入主開埠,津港豪門多多少少會感覺不舒服,你若有計巧妙拉攏海家,確實不失為一個突破口。”


    這就是白秀珠比冷清秋強的地方,二女格局不一樣,冷清秋還在糾結於打麻將等娛樂是墮落生活的時候,白秀珠想的卻是在各大豪門世家之間合縱連橫,保證榮華富貴的生活。


    不一樣不代表優劣高下,隻是說白秀珠作豪門大房更為合適,這就是門當戶對的好處,相比之下冷清秋更合適歐陽於堅,他們有著相同的三觀,列如冷清秋不用丫鬟是真的不使喚下人,而同樣主張平等的二嫂程慧廠,雖然宣揚女性解放思想,但她的不用丫鬟就是改用老媽子,就這麽個平等,比平等更平等。


    讓人不禁感歎冷清秋真的很善良,但有時候也太過於理想化,並不是否認冷清秋的善良,而是這其中暴露出了她性格中的一項缺陷,她潛意識裏的一種脫離實際的自信,這種自信讓她用自己的思想去影響他人,但就像是網絡辯論,對手是不會被你說服的,導致了一連串的意想不到,處處受挫,處處碰壁,愈發加重了她的失落與痛苦。


    冷清秋說服不了別人時不會去適應環境,而是堅持自我,將自己封閉起來,從沒想過可以行動上敷衍敷衍,因為她認為我是對的,所以你們應該喜歡我;如果你們沒喜歡我,我也不會改變。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或者不屑懂,這樣一個人恐怕很難融入世家豪門的生活當中。


    白秀珠則是願意為了金燕西去改變自己的那個人,她會微妙的周旋與妯娌、小姑、婆婆、妾室之間的關係,甚至可以為了討好金燕西的家人去給金母洗腳,這才是金燕西現在需要的七少奶奶,像金母容忍歐陽倩那樣賢惠大度的七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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