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時任務【針鋒相對】已完成]


    [您已成功潛入並擾亂了敵方淺月船塢的生產計劃]


    [入鏡者經驗值+]


    [紙鳶城聲望+500]


    返航之時一路乘風,澤蘭表示敵情已了,可以離線巡航,也就是說冷鴉等人可以下線休息卻不耽誤航程。


    由於目前時間還早,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愜意時光,長期的野外冒險讓人敬神緊繃,不如借助快船號的便利,好好欣賞一下湖光山色。


    正感歎鏡像世界的感官何其細膩,幽冥卻倉皇道別,突然從原地消失,大家猜測可能是有人在現實中將其喚醒,既然處於離線巡航狀態,眾人也沒有太過在意。


    現實中的某一個小鎮,幽冥從遊戲中猛然退出,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站在他的麵前,麵容上有驚慌的神色。


    “哥,他們要來了。”孩子額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劇烈運動讓他的臉龐漲得通紅,現在可是深秋,這樣的情況,可想而知他跑得有多賣力。


    “阿真,不是和你說了不用再給我通風報信了嗎?我這種情況,躲不開的。”幽冥支撐起自己的上身,伸手想要撫去阿真額頭的汗珠,卻發現自己夠不到,於是悻悻作罷。


    “可是這次不一樣,他們帶著刀來了。”阿真麵露驚恐之色,他不過十歲上下,並沒有見過打打殺殺的場麵。


    “帶刀?如果他們真得敢動手要我的命,我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你不用擔心我,趕緊離開這裏,也不要再來了,以我目前的狀況,真的沒有把握還你的恩情。”幽冥擺擺手,示意阿真趕緊離開。


    “可是。。”阿真喘著粗氣,站在原地一陣猶豫。


    幽冥有些不忍地搖搖頭,“快些走吧,能給你的時間並不多,如果讓你父母看見你在我這裏,我就更難自處了。”


    阿真有些將信將疑,但是談及父母,也是驟然色變,慌忙走出房門下樓去了。


    這個小鎮不算大,是一個旅遊型城市的下級城鎮,頗有些名勝古跡,又緊鄰一片小有名氣的山區度假地,因此經濟發展得還算不錯。


    幽冥的父母是這裏的一代移民,含辛茹苦半輩子勉強紮下根。然而本分人一旦被有心人瞄上了,就有可能遭受損害。如果這個有心人勢力龐大手段毒辣,那麽本分可能便會演化成悲劇。


    彼時幽冥的父母由工轉商,轉而經營街邊鋪麵。起初還是順風順水,擴大經營時卻遭遇了連環套。接手新鋪麵後生意暴跌,籌措資金又跌入貸款陷阱。


    接連的厄運隻因有人從中作梗,老實本分經營動了攫取暴利者的蛋糕。於是幕後有人動用輿論詆毀其聲譽,聯合打壓切斷其供應,最後以套路貸將其拖入深淵。新生的資產還不夠塞牙縫,數十年辛苦累積的財富就化為泡影,隻餘一地外債。


    幽冥的童年生活順風順水,平靜升學,雖說一直都表現平平,但也沒有經曆什麽風波。


    或許受到父母的影響,他是那種緘默寡言,在哪裏都不會出彩的性格,也即是放在人群當中,會被瞬間淹沒的平凡人。


    平凡人能保持平凡就是幸運,平凡人再跌落一層,就是厄運。平凡人的厄運,十之八九都是人禍在作祟,平凡人承受惡人作惡之禍。


    債務壓死人不償命,為了還債幽冥的父母積勞成疾雙雙早早離世,父債子償的鐵條使得幽冥早早成為負債人。


    苦難讓他學會了承擔,環境也一直在教人善良忍讓,沉默助長了罪惡,善良本分最終淪為任人魚肉。


    即便深處在苦難之中,幽冥也沒有丟失善心。在一次見義勇為之中,他失去了右腳,隻是債務卻不會同時消失,這讓他的境遇雪上加霜。


    然而卻也正是因為他的見義勇為,他獲得了一筆撫恤金,恰逢鏡像世界開服,幽冥萌生了當一名職業玩家的想法。


    “咚咚咚!”


    一陣象征性的敲門聲響起,隨後幾個彪形大漢破門而入,拿著刀背對著破舊的家具一陣打砸。桌子還擺放著隔夜的飯菜,被其中一個肚子圓鼓鼓的金鏈男一把扇在地上,陶瓷的菜碟碎了一地。


    “囊貨,也該還錢了吧!”


    一個黃毛吐了一口煙圈在幽冥的臉頰上,另一個瘦子不耐煩得往幽冥的肚子上塞了一拳,力道卻是軟綿綿的。


    幽冥知道這隻不過是他們的“工作”,扮演一個窮兇極惡的形象,讓債主看到他們的“表現”。即便是混混,也並不願意對殘疾人下狠手。


    “聽說你現在正在玩一款遊戲?”一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到床前望向幽冥,然後看了看他身邊的遊戲設備,又指了指幽冥空蕩蕩半截褲子,語氣陰森得說道:


    “你倒是聰明,用半截腿換了一個好價錢,但是怎麽不知道把錢給我還上呢!”


    看來債主是得知幽冥有撫恤金的事情,是前來索要錢財的。


    “欠的帳我會還給你的。”幽冥沒有多言。


    “還?說得倒好聽,隻怕我還沒有收到帳,你就已經先翹辮子了。”中年男人並不相信空頭支票。


    “通過這款遊戲,我能賺到錢的,我可以慢慢還,如果我死了,這帳就徹底爛了,不是嗎?”幽冥抬頭看向債主,麵無表情。


    “我沒有聽錯吧,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一個裹著皮草的濃妝墨鏡女湊上前來,空氣中彌漫著香水的味道,此時此刻隻讓幽冥覺得惡心。


    “我不想死,但也不怕拚死。”幽冥的眼中亮起一絲精光,隨後一閃而逝。


    “不想死就好,再拖下去,恐怕你就隻能用腰子來還債了!”中年男人一臉戾氣,狠狠抓起幽冥懸在空中的半截褲腿打了一個死結。


    “我們可以給你機會,我幫你算過了,每個月你隻要還上這個數,他們就不會再來騷擾你,”濃妝女伸出五根手指頭晃了晃,“否則,你會經常發現自己的菜碟倒扣在餐桌之上!”


    持刀的兩個混混用刀背狠狠敲了敲桌子以壯聲勢,債主們似也不願意在這不透氣的小房間中停留太久,捏著鼻子陰著臉退出了幽冥的房間。


    望著一屋子的狼藉,幽冥似乎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感覺無盡的疲勞,或許這就是外人眼中的“麻木”吧。


    沒有錯,剛才這一對債主,就是阿真的父母,幽冥也不知道這一家子兩代人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的反差。


    “不論如何,仇與怨不能由少不更事孩子來承擔。”幽冥私心裏想著,努力還債,或許就是對阿真最大的報答吧,錢最終會是屬於他的。


    幽冥深吸一口氣,躺倒在床上思考著,他需要在遊戲中每個月收獲至少25點文明碎片,才能達到債主們的要求,過上相對安穩的生活。


    可是文明碎片並不是滿地都有,也不是打幾隻怪就能輕易掉落的,想要獲取談何容易?不過相比之下,以他的殘疾之軀,鏡像世界能提供的機會,仍然好過現實中能找到的所有工作。


    隻要還有希望,就不應該放棄,有些東西,總要去承擔的。


    幽冥給自己打了打氣,支起身軀清掃了廳堂中的狼藉,將那些被摔碎的陶瓷碎片清入垃圾桶中,而那些被毀壞的家具就隻能任其放置了。


    窗外是人工運河某一條無名支流的死水溝,烏黑的水體發出陣陣腐臭,即便將窗子封死,也能聞到些許濁氣,除了窮苦之人,鮮少有人會選擇居住在這裏。


    幽冥支起拐杖走下樓,步行許久才來到一個商店前。他買了幾個塑料碗碟,又在一個攤販處點了一碗餛飩,隨後找到一個小公園,望著那些常綠的爬藤植物,坐了好一會兒,才緩步返程,迴到了自己的住處,再次進入遊戲中。


    “幽冥,你來了?”婉音第一個發現了幽冥。


    幽冥點點頭,發現航向不對。“我們怎麽又重新駛向淺月湖了?”


    “大個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卡姆米上前說道。


    “您是墨守穀的卡姆米先生。”


    “正是,我們此行是為了請艾爾尤米先生襄助紙鳶城的,澤蘭已經將你們與他相遇的情況告訴我了。”卡姆米道。


    “你可真行,一個大發明家怎麽能拱手讓給與我們敵對的勢力呢?你可知道這會讓我們的士兵白白流出多少鮮血?”卡姆米瞪了澤蘭一眼,麵露質疑之色。


    “請原諒我對工匠界毫不知情,您放心,我的部下已經在極速航行了,相信一定可以追迴艾爾尤米先生的。”澤蘭肅立保證道。


    魚人水上木寨。


    在遭遇小股抵抗之後,一行幾人來到製圖室內。


    艾爾尤米端坐圖紙前,以一種心平氣和的口吻表示對眾人來訪的驚訝:“你們並排站在這裏,是想擋住我的思路嗎?”


    “並非如此,艾爾尤米先生。”卡姆米走上前深鞠一躬,“我想您的思路一定要放在合適的位置才能大放異彩,而那裏一定有著堅實的土地。”


    “可我是淺月氏族唯一的發明家,我的所有設計發明在這裏都將無可替代,我能看著自己的思維一點一點變為現實造物,您有辦法給我如此崇高的地位嗎?”艾爾尤米反問道。


    “向您致敬,先生。我是來自紙鳶城的卡姆米,我願意追隨您,當您最忠實的助手,造物從思維到現實需要經曆一段艱苦的過程,而您一定沒有時間一直耗在製造上,我可以當這個助力者,見證您非凡思維與創造在現實中廣受應用!”


    。。。


    接下來是兩個工匠關於發明與製造的大段對話,冷鴉等人被命令在屋外等候。在長時間的對話之後,卡姆米不知使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說動了艾爾尤米,其人願意跟隨眾人迴到紙鳶城中。


    將製圖室內所有的圖紙裝載整理,卡姆米幾乎是攙著艾爾尤米進入快船號,這或許就是他心中的“滿載而歸”了。


    再次返航,幽冥站在甲板之上,憂心忡忡地望著湖麵,現實的倒影不會映入遊戲之中。


    “怎麽,有心事?”冷鴉上前與幽冥並排站立在船尾。


    幽冥的眉頭舒展開來,淡淡道:“沒有,隻是遊戲強度太高,有些疲倦。”


    “方便問一下,上午突然掉線是怎麽迴事嗎?”


    “啊,隻是小事,被一些張狂的小動物打擾了。”幽冥擠出一個笑容搖著頭。


    “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訴我,雖然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但未必不能提供一些綿薄的幫助。”冷鴉也擠出一個微笑,“大家都是內向寡言之人,或許會碰到相似的境遇。”


    似乎是冷鴉的話語說到點子上了,幽冥思考片刻,將欲開口,卻被一聲的巨響打斷了。


    “轟!”


    快船號似是撞在一個水雷之上,發生了局部爆炸,使得船身震動不已。


    “有敵襲!”


    澤蘭高聲喊道,卡姆米立即衝入艙門中,但見船側的木板被炸出一個口子,大量的湖水正湧入艙內,不斷傳出船員的哀嚎。


    “該死,到底是誰在這裏布下了水雷!”澤蘭四下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敵船的蹤影。


    船艙內卡姆米正操縱著機器施放絕水隔膜,幾名船工抱著木板拚命地裝訂,以期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前方即將進入青玄武索橋的峽灣,敵方或許有意要將水路封死,做這件事情的人,當然就是淺月氏族的魚人。


    紙鳶城並未在此駐兵,因此魚人可以在此肆意妄為。封鎖水路的目的不言而喻,十之八九就是衝著而來艾爾尤米而來。對方不想失去唯一的發明家,攔截不成,就會選擇另一個極端。


    “這些水雷應該是從最近的魚人聚居點來此布置的,之所以現在還沒有看見敵方的艦船,是因為他們需要從淺月船塢出發,並且航速遠遠低於快船號。”


    冷鴉將自己的看法分享給了眾人,大家普遍比較認可。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在敵人的艦隊到來之前突破水雷陣,就能進入白霧湖的水域,這一次前狼後虎的局麵就能不攻自破。”寒蟬眨著眼睛推敲著。


    “這或許是一個好方法,那麽你們誰願意去當探雷者呢?”澤蘭望向眾人,又補充道:“我可以用我的水係法術遠程摧毀水雷,但需要有人靠近雷區幫我精準定位。我的法力是有限的,不是掃雷機器人不能無限製使用。”


    澤蘭的話讓大家明白了冷鴉小隊隨行的意義,不僅僅隻是充當引路人,也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包括成為人肉探雷的“犧牲品”,冒險者能夠複活,所以npc並不“心疼”。


    “沒想到艾爾尤米竟然值得兩個文明如此激烈的爭搶,”幽冥向前一步,支撐起靈體護盾,“我是小隊的主坦,那麽這個人肉探雷的人就隻能是我了。”


    小隊的其他人望向幽冥,想要勸說些什麽,但也知道並不會起作用,如果天堂向左,總會有人選擇向右。


    幽冥握起巨大的獸拳伸向眾人,然後錘了錘自己的胸口,示意眾人放心,隨後跟著澤蘭一起跳入水中。


    小隊的幾人都有些動容,心軟的婉音甚至淌出一縷淚花,然而冷鴉一臉淡然麵無表情,或許早已心如鐵石。


    幽冥一點一點向前遊動,身體雖然寬闊,但也比不上鯨魚。然而他卻又是鯨魚,因為他的完整id就是[幽冥鯨]。


    拿著紅色的染色劑,幽冥遊過的身後是一條紅線。這是為了標記航道,方便快船號跟進航行。


    每當他發現一個水雷,就會以綠色的染色劑標記。澤蘭跟在後方驅動法力打出一道道暗流,與那些被標記出來的水雷激烈碰撞。


    青玄武索橋下的峽灣,爆炸聲此起彼伏。幽冥沒能安全遊出峽灣的出口,飄忽不定的暗流將一顆水雷猛然撞上他的身軀,靈體護盾瞬間破裂,巨大的傷害讓他迅速化成白光。


    一個隊友的死亡並不代表結束,快船號還沒有安全抵達白霧湖。


    接下來冷鴉替代了幽冥的位置,繼續承擔“肉體探雷員”的身份。好在水雷的密度已大大下降,狹窄航道的後半程有驚無險,冷鴉成功將快船號引入白霧湖中。


    峽灣另一端的淺月湖麵,數十艘魚人的艦船快速跟進而來。然而湖麵上早已沒有快船號的影子,隻有一條紅色的航道,那是血液一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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