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星,咱們要不……還是迴去吧?”望星垂頭喪氣地走在最後邊,不抱希望地提議著。


    他的聲音在洞穴中迴蕩著,走在最前邊的冬星輕歎一聲:“石門要是開著,你再大點聲兒就能直接把話傳迴星野去了!”


    在這深邃而空曠的海螺洞中,五個少年渺小得就像是五隻螞蟻。


    這裏之所以叫海螺洞,是因為這洞穴內的空間非常像一隻巨大無比的海螺,入口處幾乎隻能容許一個人通過,還必須得彎著點腰,但越往後走,內部的空間無論是寬度還是高度都會逐漸增加,到了最寬闊的出口處甚至能站下數十人。


    “冬星!我說真的!咱們……”


    走在最前邊的冬星停住腳步,扒開他們中間的人走到望星麵前:“我說過很多次了,害怕的人可以迴去!我沒讓你們非得跟來!”


    望星低頭嘟囔著:“垣星長老讓我看著你們,你們要是闖了禍,我也跑不了啊……”


    冬星一聽都被氣笑了,耀星趕緊過來嬉皮笑臉地打圓場:“望望你這說的什麽話啊,哥兒幾個還不是為了星瀾嘛!你看冬星這幾天都急成什麽樣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咱們也犯不著冒這個險不是?再說星瀾平時可沒少幫咱們!”


    一向沉穩的蒼星隻是看了望星一眼,沒說話。


    陣星走過來在望星肩上拍了拍:“望望,這次不是小事。冬星就隻剩下這一個妹妹了!而且拋開兄弟情分不說,星瀾平時對大家怎麽樣,咱們心裏都有數,你真忍心眼睜睜看著她……”


    幾個少年的臉色都沉了下去,冬星攥緊了拳頭,轉身就走。另外三個人一齊看向了望星,隨後都快步跟上了冬星的腳步。


    望星長歎一聲,隻好也追了上去,但追了沒幾步,冬星突然停了下來:“出口就在前邊,出去應該就是螺穀了,到了螺穀,也就等於踏入星原了。”他迴過身看著另外四個人,“我最後再說一次,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們要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現在迴去還來得及,我絕不怪你們!”


    “別說得這麽見外,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陣星說。


    “星瀾的事更是我們的事!”耀星摟著陣星的脖子,笑得好像他們是要出去郊遊一樣。


    蒼星什麽都沒說,隻是迴頭看向了望星,其他三個人也一起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望星看起來非常為難:“可是……這次跟往常的情況不一樣啊!未經允許私自去星原獵食,況且咱們幾個還沒到可以外出獵食的年紀,獵食五大禁忌一下就觸犯了兩條!”


    望星與其說是膽小怕事,倒不如說是性子過於純良。每次冬星他們拽著他出去闖禍後被抓到長老們麵前挨罵的時候,冬星總有種他們把望星這個乖孩子給帶壞了的負罪感。


    也不知道他每次跟著他們出來究竟是出於朋友義氣還是單純不會拒絕別人,無論跟他們一起挨多少次罵,幾天之後隻要他們軟磨硬泡一陣,總能說動他再跟著他們一起出去胡鬧。


    而且他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典範,每次妥協之後,總是會在路上徒勞地勸告他們不要惹麻煩,不要闖禍。


    明明在五個人裏年紀最小,卻總是最愛操心。


    “第一,我們不是去獵食的,隻是去抓個人帶迴來!”冬星耐著性子跟他解釋,“第二,不管咱們做的事在不在嚴令禁止的範圍之內,隻要咱們快去快迴不被別人發現,不就沒事了?”


    “你每次都有一大堆歪理……”望星皺著眉嘟囔。


    冬星知道他再一次妥協了,笑著摟了摟他:“知道說不過我下次就少強兩句!”


    洞穴的出口位於一片地勢相對平緩的山穀中,由於跟海螺洞相連接,因此被冬星的族人們稱為螺穀。


    走出螺穀,來到一片矮矮的山頭,遼闊的星原大地第一次展現在了五個少年眼前。


    蒼穹之上,永遠懸浮在日月星辰上方的漫無邊際的天空之海悄然流動著,在夜色的渲染之下顯得尤為深邃神秘;


    夜幕之下,五彩紛呈的燈火散落在星原大地無數的村落當中,看似彼此獨立,實則相互連接,共同構成了這樣一幅令人歎為觀止的綺麗畫卷。


    這是他們未曾預想過的景色。


    就像居住在星原中的人們也從未想過,在螺穀的另一麵,還有一片叫做星野的大地,更不會想到那裏還生活著一群跟他們不太一樣的“人類”。


    這個世界的大陸,被一道綿延不斷的峭壁分割成了兩部分,也就是星原和星野。兩個區域被幾乎高聳入雲的峭壁完全隔絕,深藏在螺穀中的海螺洞是兩地之間唯一的通路。


    居住在星原的人們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連螺穀和海螺洞的名字都是居住在星野的人起的。在星原的人們看來,螺穀就隻是位於星原邊界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山穀,裏邊那個海螺型的洞穴也僅僅隻是一個封閉的洞穴而已,沒什麽新奇的。像這樣的不毛之地,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願意踏足,更別提再專門給這種地方取個名字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個海螺型洞穴的盡頭,其實有一道被巨石堵住的出口。那巨石的重量,憑借星原的普通人類是絕對無法撼動的,所以他們無從得知,洞穴的另一側其實還存在著一片同樣廣闊的天地。


    “我聽說星原這邊……有很多村落……”陣星看得有些呆了。


    相比之下,耀星更多的是興奮:“但是跟咱們的村落好像不太一樣啊!”


    歡歌笑語不時從遠方的村落中傳來,望星從出發以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們這裏每天都這麽熱鬧嗎?離這麽遠都能聽到,感覺比咱們星芒會的時候還要熱鬧!真好啊……”


    冬星卻在這時候冷哼了一聲:“要是他們也有‘血湧’,看他們還有沒有這個興致!”


    其他人的興奮勁頓時被澆下去大半。


    “不是不想惹麻煩嗎?那就動作快點,早點完事早點迴去!”冬星將鬥篷上的兜帽戴好,又將衣領拉高,整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帶頭走了出去。


    其他人互相聳聳肩,也都嚴密地穿戴好,快步跟了上去。


    望星剛穿戴完走了沒兩步,走在最前邊的冬星頭都沒迴:“望望,別忘了手套。”


    “嗯?”望星低頭看了一眼,“哦!差點忘了……”他連忙掏出一隻手套戴在了左手上,手背上微弱的光亮頓時被掩蓋了下去。


    “還讓我們別闖禍呢!”耀星揶揄地用手肘碰了下望星的胳膊。


    望星噘了噘嘴沒有說話,快步越過其他人跟在了冬星身後。


    幾個初到星原的少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漆黑的夜色都沒能攔住他們一路東張西望。在這五個人當中,可能也就隻有冬星四處張望是真正一門心思地為了尋找“獵物”。


    根據他們從族中的大人們口中聽來的信息,星原上散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村落。距離螺穀最近的一個村落規模就挺大,不光占地很廣,人口也多。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隨便抓個人帶迴去。


    在村子外圍觀察了一陣子,他們確定了這個村子應該是在舉行某種慶典似的活動。這種情況下,人多是多,可大部分都是三兩成群地聚在一起,想不引人耳目地帶走一個人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正當他們盤算著要怎麽行動的時候,村中忽然有個人影向他們走了過來。


    他們立即滑到了附近的一個土坡下邊隱蔽了起來,可當他們再探出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人影還在晃晃悠悠地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被發現了?


    隨著人影越來越近,冬星感覺自己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清晰,他掃視了一下身邊的幾個人,雖然隻能看到眼睛,但他能感覺到他們也跟自己同樣的緊張。


    “別怕……”趁人影還沒走近,冬星壓低聲音囑咐著,“長老們說過,星原這邊的人什麽都不會,沒……”


    他的話被突然出現在頭頂上方的腳步聲給打斷了。


    五個人一起抬起頭,看到腳步聲的主人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們藏身的土坡上,由於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果然被發現了!


    冬星咽了口唾沫,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這個事是他挑的頭,他絕對不能慌!


    發現他們又怎麽樣?不就是個星原人麽!他們五個一起上還收拾不了嗎?


    正當他準備率先衝出去的時候,一股熱流忽然傾瀉下來,不偏不倚地澆在了他頭上。


    當他意識到這熱氣騰騰的液體是什麽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旁邊的四個兄弟也全都僵住了。


    這件事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以至於意識到被尿澆了他都沒反應過來要躲開,足足一泡尿撒完了,他才迴過神來。


    “哎!舒坦!”站在土坡上的大叔帶著濃厚的醉意,係上褲帶扭頭就走了,竟然完全沒發現土坡下麵藏著五個人!


    真不知道是他們身上的黑色夜行鬥篷偽裝能力太強還是這位大叔實在醉得太厲害。


    冬星在四個兄弟無比複雜的目光注視下,黑著臉把鬥篷脫下來遠遠地丟了出去,一個翻身躍上土坡:“站住!”


    另外四個人也緊跟著跳了上來,卻發現冬星那句咬牙切齒的“站住”並沒能發揮作用。五個少年並排站著,眼睜睜看著醉酒的大叔晃悠著越走越遠。


    “他好像……沒聽見?”望星試探地看了冬星一眼。


    冬星的臉色更難看了,沉著臉摘掉了左手的手套,手背上銀白色的星紋在夜幕之下格外醒目。


    “哎!冬……”


    望星製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冬星已經把手甩了出去,星紋上閃動的光芒瞬間延展出了一道明亮的銀白色鎖鏈,將醉漢捆了個結實。冬星輕輕一拽,鎖鏈就帶著醉漢飛迴到了他們麵前。


    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又被捆得動彈不得,稍微清醒了一些的醉漢一抬眼就看到麵前站著五個漆黑的人影,從身材判斷應該都是少年。


    “……哎?這什麽東西?從哪冒出來的這是?”醉漢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少年們陷入了沉默。


    他們本來是打算挑個小孩子下手的,畢竟小孩子比較好哄騙,就算哄騙不成,來硬的也比較好控製。


    不過遇上這樣一個落單的醉漢……也算走運了。


    冬星笑了笑:“大叔,你別緊張!我們隻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麽……忙……”大叔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其他四個人都穿戴得很嚴實,幾乎看不到臉,但眼前這個說話的少年卻非常特立獨行地沒有穿鬥篷。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明顯看到這個少年的兩顆犬齒在他麵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增長到了不可思議的長度!


    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還不太清醒,但等他甩了甩頭,凝神看去的時候,卻看到那兩顆犬齒依然維持著那詭異的長度,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異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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