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掉一大批積累功勞,獲得免稅、免徭役爵位的勳爵騎士,騰出大量空缺給家裏有錢卻沒有任何地位的自由民。


    這樣一來,新成立的城衛軍在無形之中,平息了城中無數苦無上升渠道和空間的中產家庭的怨氣。


    由於優先錄用自帶盔甲的“騎士”,驅使薄有私產的家庭紛紛給子弟購置裝備,給城中起步不久的軍工業帶來一大筆額外的訂單。


    黑堡的暴君領主索斯殿下在商業渠道積極開拓,卻也沒有鬆懈城中的軍備,對於淺水城城衛軍的更新換代,有著清醒的預判和評估。


    與其坐等淺水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城衛軍,為了博取功勳前來攻打,不如引他們去其他地方宣泄過於旺盛的精神,消耗掉這股額外的新生勢力。


    原本妖精森林是個還不錯的磨刀石,可是被迷霧籠罩的前流浪營地,現如今斷斷續續流出能夠幫助普通人轉職、提升職業者經驗等級的人麵果實。


    已經成了北境毗鄰巨龍山脈的大大小小的各方勢力積極探索的熱土,唯一令人頭疼的是,一擊錘爆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的“半神之影”。


    有資深的傳奇武僧曾經遠遠地窺視過迷霧之地,三息過後就被一發破空而至的罡氣震退裏許地,就此斷言鎮守這塊禁忌之地的存在,至少是一位半神。


    在世界各地看守主物質世界通往其他位麵門戶的守門人,至少都是一位踏入不朽者門檻的半神殿下,對此竟然沒有任何異議,由此可見迷霧之地的確是禁忌。


    可是,對於實力低微的普通冒險者,那道“半神之影”卻沒有擅自出手,到底是看不上眼,還是完全無視,至今都沒能弄明白。


    不過,以準傳奇境界的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被一擊錘爆,卻有人在迷霧之地的核心地帶,看到以他的臉為核心憑空生成的人身樹,不難看出來,實力不夠的職業者,禁忌本身就根本看不上你。


    當黑水商會豢養的黑伽馬師托馬西斯以持斧牛頭人的身體為素材,準備利用賤金屬的灰鉛和肮髒元素的綠汞,調製出一頭半亡靈半惡魔的地獄牛頭人,增加自己的砝碼和話語權。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還是半成品的地獄牛頭人當場暴走,三趾握成拳頭,拳鋒就像斧頭,一擊就將黑伽馬師托馬西斯攔腰轟成兩截。


    盡管黑伽馬師的身軀長年接觸負能量,早就半亡靈化,失去大部分痛覺,隨時可以在普通人的屍體上重新塑造出下半身。


    可是,大量賤金屬和肮髒元素趁機滲透進入黑伽馬師的體內,卻給了這位壽命大幅度縮短,站在懸崖上距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的托馬西斯,後背輕輕推了一把。


    被實驗失敗反噬瘋狂撕扯身心的劇烈痛苦,導致這位黑伽馬師放棄了求生的希望,將屬於自己的兩枚砝碼轉交給天資平庸的首席弟子,從次席弟子臉上平靜無波的神色,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托馬西斯讓黑水商會將自己的身體扔進迷霧籠罩的禁忌之地,不為別的,隻是計劃著自己被禁忌融合捕食成人身樹後,能夠凝聚自己的智慧和畢生經驗,結成一顆對於商會來說有用的果子。


    “我的路走到盡頭,前麵是普通人的資質難以翻越的天譴鴻溝。我希望,我的次席弟子能夠得到果子,獲得我全部的經驗,站在我的肩膀上,做個超越我的巨人。”


    對於黑水商會有著重大貢獻的黑伽馬師的遺願,商會高層自然是願意幫著完成的。


    左右不過是搬運一具瀕臨死亡的黑伽馬師的身體,就算加上失去所有活力的下半身,這件事並不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


    黑山車馬行的執事,前大墳墓冒險隊的成員們,立即被商會高層點名去完成這件內部委托。


    暴食騎士斯圖能怎麽辦?隻能默默無語地接受這樁強製攤派的委托,反正托馬西斯在地下決鬥場共事多年,還是有不少積累儲蓄的。


    “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算得上是一位準傳奇,哪怕他被神乎其技的武技錘爆,還能被禁忌捕獲重生成一棵人身樹,這份待遇我們普通人不能抱有太大的期待。”


    黑暗侏儒辛迪加哪怕是一個不錯的黑伽馬師,也不敢過於接觸資深的同行,以兩根附魔觸須托著托馬西斯衰弱不堪的上半身,順便帶上他的兩條腿。


    按照車馬行執事斯圖·亞曆特的安排,辛迪加通過地行術悄聲無息地潛入前流浪營地。


    由於時間太緊迫,黑暗侏儒並不是趁著日正當午,迷霧消散的空虛期進入。


    於是,當他在距離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那棵體態臃腫的人身樹不遠處現身時,無處不在的牽扯力道再次出現,感覺到處都是刻骨錐心的惡意。


    辛迪加趕緊扔出資深黑伽馬師的上半身和兩條腿,隨即就看到遍布地麵的藤蔓一根根蜷縮著盤踞站起,稚嫩的藤須猶如尖刺長矛貫穿脊髓。


    不僅將斷成兩截的殘軀重新連接,被地獄牛頭人的拳鋒轟碎缺失的部位,還用毒蛇似的藤蔓填補充滿。


    緊接著,托馬西斯枯瘦如柴的身軀充氣似的膨脹變大,血管被樹根融合取代,十指指尖鑽出纖細的根須,狠狠地紮進地底,交纏成粗壯的樹莖。


    資深的黑伽馬師快慰地歎息道:“我體內的暗傷和疾病被全部轉移出去了,我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根須鑽進了我的腦子裏,瀕死前走馬燈似的迴憶一生,我的記憶被壓榨……不,應該是被複製汲取一空!”


    托馬西斯徹底失去了人類的形態,除了那張遍布刀削斧劈無數溝壑似的老臉,其他部位都急劇木質化,變成了一棵人身樹。


    黑暗侏儒注意到,這位資深的同行胸口心髒部位,結出了一枚灰黑色的漿果,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辛迪加也有所發現,附近一大塊地皮,似乎耗盡了積累,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即使是這樣,黑暗侏儒還是按照所謂的“慣例”,扔了一隻疊加了幾發“虛假生命”的純黑烈性犬,作為祭品和路費。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兀地從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的人身樹陰影裏跳出來,仔細看才發現赫然是一條雙首狗頭人,筋肉虯結,血管賁張粗如毒蛇。


    左側是一水純黑,隻有左手左腳雪白,右邊四枚狗眼,毛色暗沉灰黑,胸膛正中有一顆豎眼,起初一條縫隙,發現辛迪加後迅速睜開瞪大變圓。


    沒有被禁忌融合捕食成人身樹,反而熔煉成狗頭人,在迷霧之地到處遊走。


    辛迪加嚇地亡魂俱冒,猛地沉入地底深處,透過黑暗魔導士赫爾赫辛加持在自己身上都秘法眼,看到那頭詭異的狗頭人,全身上下射出無數血管似的藤蔓,抓住充當祭品的純黑烈性犬,拉倒胸膛上融為一體。


    沒過多久,一條接近傳說中地獄看門犬塞伯拉斯的三首狗頭人出現在原地,原本癲狂的獰惡神色,卻在一道四尺高的身影出現後,立即趴在地上,嗚咽著挨挨蹭蹭。


    三條尾巴瘋狂擺動著,就像河岸上旋轉不停的水車,一副賣乖討好的模樣。


    即便如此,傳聞中一擊錘爆法師領主海森伯格·黑杖的“半神之影”,還是給它戴上了環環相扣、遍布錐刺的項圈。


    在秘法眼遭到無形反噬崩潰前,黑暗侏儒辛迪加看到項圈上的兩個陌生文字。


    “嘯天?長嘯向天的魔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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