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海的主顧


    那是一間小規模經營的旅店,店名是“有間旅館”。我說我在外頭等你,你進去把我的東西拿出來,可別又給我耍什麽特務的把戲。他笑了笑,說一定一定,隻要爺你不要怪罪我幹出此番事情就好。


    不多久,他還算老實,沒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拿了我的包就出來交給我,我當即打開查看,工具都在,那主顧的地址也沒有弄丟,我說算你老小子還老實,至於那錢……就當做是,買個教訓,下次可別讓我知道你在火車上幹那爛活,告訴你,黨和人民都是站在我這邊的,揍你沒商量。他假笑了笑,說我省下你的話了,以後再也不幹那事了。


    看他的德性,要改得了那老外都能唱小調了,我瞪了他一眼,背上包,趕緊按著從包裏取出的地址找去。


    雖然我不熟上海的地頭,可是我有口有舌,會說中國話,隨便往路上某個人問一下,人家都會熱情的給你指出怎樣怎樣走才是正確的方向。


    當我找到了紙上麵的地址時,麵對眼前的一棟仿歐式,占地麵積寬廣的豪華住宅,心裏不由一陣發愣。我那家裏的老頭在外麵混出來的名頭可也不是蓋的,找他看風水宅地的盡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單看現在這家,可是富的流油啊!門前左右是兩塊山石,上書“泰山石敢當”,大門突然打開了,我剛想上前詢問,卻探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他見我站在門前,瞪了一眼,說:“我說,你的眼睛長到哪去了,沒有看到這是別人家的門口麽?走走走,可別給我站這擋路。”


    你個土財主,不就是多了幾個錢麽?可我也不好發作,我說請問這是不是潘家祖先生的住宅,是他找我來的。


    老頭子朝我仔細一瞧,說我可沒有聽潘先生說過今天會請什麽客人來,老實說了,找潘先生的人可是不少,不過見到他本人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一聽,就鐵定知道我跟這老頭子不好溝通,我說你進去跟潘先生說一聲,我是從南方過來的,或許他肯見我。我暗暗給自己說了,如果那老頭子還刁難我的話,那我就走人,直接上北京找大金牙他們,就算家裏的老頭說我不盡業也好,反正也是他們事先拒客的。


    “什麽?你就是從南方過來的齊先生?”老頭子仔細一想,覺得不對他的思想,說:“可我聽潘先生說過,從南方過來的齊先生年紀沒有你這般輕啊!”


    我說那是我父親,我這次是代他出來主事的。老頭子恍然明白,說您早說啊!可別讓我把你當流氓給趕走了,那潘先生少不了會訓我,現在可好,你總算是來了,潘先生這幾天可是等的心急呢!”說完就迎我進去,直接就把我帶到了一間書房裏麵,讓我先在那待著,他這就去跟潘先生說。


    老頭子出去,我便一個人在書房裏麵左看右看的,這書房比普通人家的正廳還要大,四周的架上都擺飾著一些古董。娘的,這潘姓的人這麽有錢,也不捐一點出來幫一下那些貧苦的人,要是在老毛那時候,那還不把他姓潘的五花大綁的杠上街去批判個沒完。


    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了一個精神飽滿,眼上帶著眼鏡,穿著紳士,約四十幾歲上下的稍胖中年人,他一見到我就麵帶笑容,說齊先生,是我唐突了,讓你等這麽久。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中年人就是潘家祖,我說潘先生,可別這樣說,事出有因,倒是我姍姍來遲了。


    潘家祖臉上一笑,給我遞過一支美國進口萬寶路,兩人便點上煙火,我一嚐那味,不一般就是不一般,人家有錢人抽美國煙,那才叫享受。


    抽了幾口,我馬上把話轉入正題,說道:“潘先生是不是需要看什麽風水宅地。”


    潘家祖點了點頭,說:“是的,我的本意如此。”


    我說你是看的陰宅,還是陽宅。


    潘家祖一陣發愣,不明我話裏的意思,我解釋說所謂陰宅即是死去的人下葬的安葬地,陽宅是指我們現在住的宅地,依我們的行話講,那就是陰宅和陽宅。


    潘家祖不愧是知識分子,一聽即明白,說:“原來如此,我找齊先生看的是陽宅,我祖先曾給我留下了一棟祖屋,近來突然心血來潮,想把原來的祖屋拆了重建,一來是房屋年久失修,二來畢竟那裏是我們潘家世代留下的產業,不能把它轉賣,那就把它重建起來,也好留個紀念。”


    我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提出超過我這點道行的事情來,對於堪陽宅,平常我聽老頭說的那般理論也不少,我自信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我說堪輿講究望風定位,勞煩潘先生帶我去看一下祖屋的宅地,也好讓我好好勘察勘察。


    他的臉上為難起色,說道:“是這樣的,我的祖籍在北京,自我的祖父那時起,我們潘家就遷居到了上海做生意,因此我們潘家的祖屋是在北京。”頓了一頓,把話轉到了重點身上:“齊先生,我想問一下,如果改建家祖宅會影響到我現在的事業嗎?”


    這倒是重點,祖宅自然有它的風水格局,如果拆了改建的話,那必定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子孫後代運勢,我說其實風水就是某種存在與無形的能量,能夠直接影響到後人的運勢,所以我不排除這個問題。


    潘家祖急問既然如此,那可有什麽辦法。這不難,我說自古有設局,也有改局之說,我們隻要稍微把風位保持下來或者改一下局位,那就可以免去前麵的問題了。


    聞言,潘家祖總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笑道:“齊先生,我想讓你親自去北京的祖屋那裏看看,我因為工作繁忙,就不方便陪你去了,我會把地址給你的。至於酬勞……”他舉起了兩個手指。我一看,脫口而出:“兩千人民幣?”


    他搖了搖頭,說:“我會給你兩萬塊的酬勞,不過,事情之前,到北京的所有費用還需要你自己解決。完事之後,我會另外給你多加一點,就算是你跑一趟北京的費用。”


    我的乖乖,一次堪輿的費用還能上萬,我可算是開了風水堪輿界的先河了,我暗自幸慶自己找迴了丟失的背包,不然我還失了一個好差事。可是那姓潘的還真會談生意,所有的費用還得我自己出,完事才能收到款項,也怪不得他生意做的這麽大,賺得這麽多錢,不過,正好我還要上一趟北京去找大金牙他們的,這樣一來就順路了許多。我說這事情成,希望我能幫上的忙。


    潘家祖笑了笑,說你能的,先父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風水堪輿先生,我想齊先生子承父業,不見得會比先父差吧!


    他這頂高帽子一給我帶上,那可是不得了,我拍了拍胸口,打定包票,說潘先生,我明天就上北京,事情我會幫你盡力的。


    潘家祖還給我遞出了一支老外的萬寶路,然後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語,再把他祖屋在北京的地址給我抄了下來,交給我之後,說他還有事情忙,就不便陪我閑聊了,我說我也該迴去準備一下明天上北京的事宜,說完,他便喚來那白發的老爺子送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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