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寒雨如期而至,席卷了大地,帶來冰冷,讓本就殘葉稀疏的山林老樹愈加細瘦頹廢,秋雨綿綿無期,一連持續了十餘日。


    人們在莊園裏,冒雨而行,冒雨勞作,手腳泡得發白,指甲軟若塑料。


    他們在等著喪屍,在那黃綠參半的樹林裏是七八百隻虎視眈眈,想要將他們剖腹而食的喪屍。


    金士申如今已是二階初期的新人類,他的天賦不錯,而且經過幾個月的高強度運動,原本渾圓的身材早已經成為了記憶中無足輕重的過影。


    現在的他身材壯實,臉上贅肉也終於不再亂晃,雖然看上去依舊比大部分人要胖碩,但擁有的實力絕對不會差。


    他正在細雨中加固土牆,趙律、段小飛也在一旁,連同其他十幾個熟臉一起將被雨水浸潤衝刷的土牆反複固牢。


    他們臉上身上全是黃泥,段小飛直起身子,見到了在雨中獨身行走的羅井。


    其他人也都抬起頭來,看著那並不高大,卻給人以心安的身影。


    趙律看著羅井,長久之後笑道:“當初果然沒看錯他啊。”


    雖然羅井並沒有幫過他們多少,但僅憑以前那幾件事就足以讓三人對其馬首是瞻。


    金士申眼神明朗,似乎連陰雨都不能蓋壓住任何光彩,他遙遙的看著羅井走進菜地中查看,吐氣道:“以後但有所需,我可舍命。”


    他的話輕飄飄若鴻毛一縷,甚至聽不出堅定。


    段小飛和趙律互相看了眼,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起來,眼底劃過與金士申同樣的神情。


    羅井在菜地中與幾個渾身濕透的女人簡單攀談了一會兒,天穹忽然降下一團黑影。


    正是啾啾。


    “啾,嘎嘎!”


    羅井神色微變,朝那幾個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們當即離開菜地往別墅跑去。


    遠處的人見到這邊的動靜,紛紛驚起圍攏而來,嗚嗚渣渣各自拿著刀槍棍棒之類的武器。


    轉眼間就已經有近百人圍到了菜地邊。


    羅井見眾人如此,示意他們莫要過度緊張,然即說道:“那些喪屍開始騷動了,料想它們會在接下來這段時間內隨時發動襲擊。”


    他站上一處稍微高點的地方,對眾人命令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要時刻準備著,武器不離手,睡覺也給我睜一隻眼,吃飯不要講話,耳朵放靈光點,有什麽事能做多快做多快!”


    “還有,二階以下的新人類全都進入地下室躲好。”


    說完,立馬有人急聲道:“羅總長,這怎麽可以,二階新人類隻有二十個不到,我們雖然實力差,但也不能躲著讓你們去與喪屍戰鬥啊!”


    “是啊羅總長,我甘願請戰!”


    “我也請戰,請總長應允!”


    唰唰唰。


    霎那間,在場便有七八十人單膝跪下抱拳請戰,每個人臉上都是雨水,但更多的是他們那堅韌與無畏的神情。


    羅井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敲擊,高聲道:“我知道大家不怕死,但我怕,你們每一個人的命,在沒有散發出真正的光芒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


    他嗆啷一下抽出右側的唐刀,刀尖指向天空,他的眼睛順著刀身向上看,看向陰雲密布之處,帶著比刀刃更鋒利的視線犀利道:“況且我們現在有絕對的實力,喪屍數量雖然多,但我心如潮,任它們千千萬萬仍不及我等一絲一毫!”


    嗡~


    他昂然將刀舉起刺向天穹,對眾人嚴聲道:“請遵總長之令!”


    他在用一種命令,也是一種請求來打斷這些人參與到與喪屍的爭鬥中,因為他們太弱了,在這樣一群弱人中隨便一隻喪屍都能殺翻天。


    人們遲疑。


    他們真不想讓區區十幾個人去麵對同等階數量達到七八百隻的喪屍。


    此時,一道壯碩的身形從人群後方擠出,單膝跪道:“謹遵總長令!”


    那是金士申,他臉上雨水纏綿,眼光堅定。


    又有人走出,吳禦輝、崔務、楊觀、阿傑、文廣、甘興、王山,包括張晚欣在內總共十八人在內,紛紛單膝拱手跪在地上,喊出了同樣的話。


    他們認可羅井的方案,這十幾個最厲害的人都同意了,那些一階實力的新人類見此,手腳陡然冰涼,囁嚅許久都未曾再說什麽。


    正當羅井準備定論時,許映廷忽然從人群中撲出,竟雙膝跪地而啼,“總長,求你讓我幫忙吧,我不參與喪屍的戰鬥,但肯定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可以為你們分擔壓力的。”


    羅井低頭看著滿臉是泥,以及那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肆流的許映廷,歎道:“一階後期在喪屍麵前還是太危險了。”


    許映廷吼道:“不,我可以的!”


    他跪在泥裏,啪啪往前挪動了幾步,像是孩童吵鬧要買玩具那樣大吼,“求總長應允!”


    見他這麽一鬧,其他一階新人類也紛紛喧嚷起來。


    羅井臉色微沉,想了想罷,從地麵上踢起十二塊小石子,然後隨手一拋。


    十二枚石子落入人群中,分別被十二個包括許映廷在內的男子拿住。


    他將刀一插,“拿到石頭的兄弟可以留下幫忙,其他人在喪屍襲擊後立馬進入地下室,事已定,勿爭!”


    羅井用刀在地麵的泥水中劃出一道長痕,大有不可僭越之意,人們知道此事已有定論,或有不甘,或有僥幸的不再言語。


    將那十二個打後手的男子以及十八個二階新人類留下,羅井簡要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和各自需要做的事情後便就此散去。


    半夜。


    許漢豐正小聲而憤怒在數落著自己的兒子許映廷。


    他憤恨的用手指在桌子上點了七八下,滿臉通紅道:“你……你腦子壞了去爭那些送死的事?


    “你是不知道那些喪屍有多厲害,數量有多少嗎?”許漢豐氣得雙唇發抖,“真以為自己找迴來幾十個幸存者就能當真英雄了?你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實力嗎?”


    他手掌抬起正欲拍案,但想到別墅裏各個房間都有人,分開的五指最終還是沒能拍下去,隻得冷漠看著許映廷。


    後者腦袋微低,雙手捏在身前迴道:“我不認為這麽做有什麽不好,大家都不怕,難道我會怕?”


    “可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而是你能不能的事情!”


    許映廷淡然道:“能如何,不能又如何?我不想當被別人保護甚至憐憫的弱者,要想成為羅井那樣的人,我隻能盡全力去參與每一場戰鬥,去爭每一份機緣,因為我有天賦,這是老天爺垂簾我的饋贈。”


    他在許漢豐正要開口前繼續說道:“你是我爸,但不代表你的想法可以強加於我身上甚至將其看作我的想法,人生之所以輝煌璀璨就在於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哪怕被大勢所裹挾而不能自已,但他的思想仍舊無可取代。”


    若是能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盡數展現於人前,無論刻意與否、無論知其者寡眾,這到底是一件幸福的事,他是這樣執著的認為的,甚至這份執著同樣是他思想的一部分。


    許映廷灑脫的笑了笑,“爸,你知道有的人是怎麽議論你的嗎?他們說你是寄生蟲,說你是一個什麽事都不會做的慫蛋,是一個自私自利到陰暗的小人,他們也說過我很多閑言碎語,我不喜歡聽他們這麽說,所以我想努力,努力讓我們父子活得光明磊落,努力改變他們的看法,希望你能放下手中束縛我的繩子,我所向往的不是殘喘一生,這個世界需要的是瘋狂的人,而不是怯懦與逃避。”


    許漢豐神色漸漸頹靡,看了又看許映廷,他不知道這樣的兒子究竟是長大了還是依然有一顆不經頭腦做事的熱心。


    他許久之後,試探的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死?”


    許映廷不假思索,“想過,但媽媽曾告訴我,要永遠自信且勇敢的麵對每一個人,麵對每一天每一件事,要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就算心酸、痛苦,抑或是因此而淪落地獄也不會後悔。”


    他將心裏潛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自信且勇敢的與自己的父親說了出來,許映廷抬頭,將手虛握後緩緩伸過頭頂,兩隻眼睛在燭光中閃爍著光明,“我覺得今天總長所說的‘我心如潮’,也許便是這個意思。”


    某處房間內,羅井著裝而臥,枕刀而眠,但微微上揚的嘴角說明他並沒有睡著,他聽到了,聽到了許映廷幾乎虔誠的迴答,聽到了那種黃金般的精神。


    “一個心懷正義的公子哥。”他撓了撓頭,忽然蹙眉,“可惜是個gay佬,總叫我偶像,媽媽嬲別!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世:你奈我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是菜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是菜人並收藏末世:你奈我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