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昏暗的樓道中許久,漫長而無言地坐著。


    可他們又不是單單坐著,他們的腦袋中,那台最精密的儀器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思考脫身之策。


    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麵對成百上千隻喪屍的包圍,就算人手一把衝鋒槍都不一定能突圍出去。


    似乎除了等死和拚命,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


    王山整個人躺在滿是灰塵和濺射黑血的地麵上,兩眼空洞無神,他實在不喜歡、真的不喜歡動腦子。


    而羅井靠著牆,時不時看向下麵高高堆疊的喪屍屍體,然後又搖頭,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王山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羅井,你想到辦法了嗎?我想不出來。”


    等了好一會兒,王山見羅井沒有迴答,不解道:“羅井?”


    “我在。”羅井這才應了聲,接著說道:“我剛才一直在想,算了,感覺不太可能……”


    王山聽到有辦法的苗頭,立馬彈起來,興衝衝道:“管它有沒有可能,先說來聽聽,能讓我擔驚受怕的心穩定穩定也不錯。”


    “呃……你看這些。”羅井指了指地麵。


    “嗯?灰塵?”王山疑惑道:“什麽意思?”


    “不是灰塵,是喪屍的血。”羅井說著,將凝固成一塊的黑色血液板結物從地麵上摳出來拿在手中。


    麵對王山一臉懵逼的表情,羅井解釋道:“喪屍的視覺不好,主要靠聽覺發現獵物,但它們能辨認出身邊的同類,說明還有其他辯識事物的方法。”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這種方法十有八九就是嗅覺。”


    王山:“所以?”


    “所以我在想,喪屍如果通過氣味分辨同類,我們是不是可以依靠喪屍的血液蒙混過關!”


    “我靠我靠!”王山一臉震驚,差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說用喪屍的血液偽裝起來?”


    “不錯。”


    “能行嗎?”


    “不知道,這也是我一直把握不定的關鍵所在。”


    “要不,俺倆……試試?”王山試探著說道。


    隨即他眼睛一轉,認真道:“就用它們的血試試,反正現在我們也沒得選,這應該是唯一一個可行的辦法了。”


    用喪屍血液偽裝自己的想法確實很瘋狂,如果失敗,那便是萬劫不複。


    除非真的沒有一絲餘地,否則沒有人會做出這種送羊入虎口的事情。


    但兩人已是束手無策山窮水盡之時,隻得戴著鋼盔爬樹——硬著頭皮上!


    打定主意,羅井和王山從喪屍堆裏拖出來幾隻喪屍屍體,然後將其剖心挖腹。


    兩人先將喪屍的血液和爛肉塗抹在身上,它們的血液不知道為什麽過了這麽久都沒有凝固,但現在算是為二人提供了一種可能的活路。


    喪屍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散發著邪惡的腐爛氣息,但它們卻該死的一直沒有腐爛,或者說難以腐爛,似乎還殘存著獨特的生理功能。


    羅井和王山用黑血將全身都仔仔細細塗抹了好幾遍,端的是一個物盡其用毫不浪費,反正有幾十隻喪屍的屍體供他們揮霍。


    連衣服的褶皺都用黑血抹勻了,臉上裹上厚厚一層布,再塗滿爛肉,差點把兩人惡心得將去年的年夜飯都給吐出來,肚子裏酸水都已經湧到喉嚨口,硬是讓他們給生生憋迴去。


    然而這還不算完,將黑血爛肉抹在身上後,兩人想著反正已經夠惡心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惡心到底。


    剖開喪屍肚子,伸手往裏麵一抓,幾把肥腸便滴著黑汙被扯了出來。


    那手感真是有軟有硬。


    幾刀下去將其切斷,羅井將那幾米長的腸子往脖子上一盤,權當作一條圍巾來看才能勉強接受它盤在自己脖子上的事實。


    肥腸上冰涼的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裏,一直慢溜溜滑到腰間,惡心得他牙齒都在打顫,味道更是熏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又找來幾根繩子,把幾條腸子串起來掛在腰間,手臂上也盤起一條細點的,整個人要多令人作嘔有多令人作嘔。


    最後割下一塊喪屍青黑的肚皮往頭上一蓋,基本算是大功告成了。


    王山也有樣學樣,差點都惡心哭了。


    最後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嘖嘖嘖”的齜牙,痛苦麵具都戴上了。


    異口同聲道:“媽的!”


    要是這個辦法不成功,到時候見了閻王小鬼豈不是會被笑死。


    “走吧,讓它們看看咱倆的‘傑作’吧!”羅井率先朝樓道中的屍山踏上去。


    接著兩人來到被堵住的口子前,小心翼翼地將堵住口子的喪屍屍體移走。


    光從外麵灑進來。


    同樣的,幾百道無情的目光也一並刺向此處,讓得兩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喪屍嘶吼聲再度響徹起來,它們頓時朝這裏湧來,如同之前一樣。


    羅井和王山大驚,正要往迴退去,心底已經將這個操蛋的辦法罵了何止一千遍!


    突然,羅井停住了想要迴撤的動作,並一把拉住了王山。


    隻見離他們最近的那幾圈喪屍雙眼混濁而僵硬地轉動,打量著洞口後的兩個身影。


    它們並沒有像後麵的喪屍一樣想要衝上來,這個發現讓羅井心中一喜,覺得有戲。


    對這些沒有動作的喪屍來說,從裏麵湧出的氣味中,並沒有食物的氣息,隻有同類那讓它們無感的氣味。


    所以它們並沒有像後麵的喪屍那樣激動地想要擠過來,因為在它們眼中,這似乎隻是兩個同類?


    羅井心裏緊張到了極點,要說是尋常時候,這些喪屍肯定馬上會衝上來。


    但現在除了離他們比較遠的喪屍在暴動,最近的這些顯然沒有朝他們發動攻擊的態勢。


    尤其是看著這些一個個鼻子抽動像是得了重感冒般的喪屍,羅井心知同類的黑血成功混淆了它們的感知。


    如此想著,羅井做出了更加大膽的動作。


    他手裏緊緊捏住一根腸子的末端,將裏麵的汁水都掐了出來,並將手伸到一隻喪屍的麵前。


    那隻喪屍雙爪烏黑發亮,皮膚腐爛程度很低,看樣子是一隻成長得很強的喪屍。


    隻見那隻喪屍削瘦的臉頰湊近到羅井手邊,腦袋不停抽動,上下頜發出碰擊聲,似乎在神經質地抖動,但它並沒有作出攻擊動作。


    它的腦袋轉而看向別處,然後被後麵的喪屍推擠著,一頭撞到羅井手背上。


    冰涼的額頭貼住他的手背,羅井嚇得魂都差點出來,好在那隻喪屍並沒有發現不對,喉嚨中發出幾聲細微的咯咯聲後看向了別處。


    “成功了!”羅井心裏大喜,微不可查地與王山對視了一眼。


    兩人大膽地鑽出口子,站在外麵被擠成一團的喪屍堆上看著,像是領導一樣視察這群差點將他們困死的喪屍。


    兩人站在原處等了幾分鍾,後麵那些暴動的喪屍在發現沒有東西在跑動,沒有食物的氣息後,漸漸停止了向這邊推搡。


    兩人知道時機已到,找了個喪屍最少最容易穿過的地方,慢手慢腳地擠進了喪屍群中。


    他們的動作很慢,盡量保持著喪屍遊蕩時的動作幅度,然後推開前麵的喪屍擠出去。


    周圍的喪屍和他們兩人貼的很緊,甚至時不時往他們身上猛地吸氣分辨起氣味,像是擁擠公交車上的猥瑣色狼緊貼花季少女在聞香。


    兩人麵上圍著厚厚的布條,布條也塗滿了喪屍黑血和爛肉,他們將唿吸的頻率壓到最低,接近於閉氣,確保不會讓自己體內與眾不同的氣息暴露身份。


    連屁都給憋了迴去,鬼知道他們這個時候為什麽還有心情想放屁呢?


    他們慢吞吞地往外挪動,兩人不敢有絲毫大意,隻要一被發現,他們能多活一秒算是他們牛逼。


    身上的肥腸被擠得噴出許多汙穢之物,甚至還有不少噴到羅井露出的臉頰上,但他絲毫不敢為此而亂了陣腳。


    為了保持原汁原味不被喪屍發現,他已經惡心到麻木了,整個人像是跳進化糞池洗了個澡一樣。


    最後花了半個多小時兩人才擠出喪屍堆,當即俱是鬆了一口氣,羅井頭上的肚皮帽子都不知道掉在哪裏去了,好在沒發生意外。


    兩人扭頭看了眼密集如麻的屍群,相視一眼遠離此處,從近千的喪屍群包圍中全身而退,這算是兩人自出生以來做過的最大膽,也是最幸運的一件事。


    比偷父母的百元大鈔上網吧還要刺激一百倍!


    羅井在心裏由衷感謝起崔務來,當初要不是對方在和他前往醫院的途中隨口說了那麽一句關於此種方法的猜想,羅井也不會這麽快想到這個辦法。


    算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吧。


    他又看了眼脖子上或爆滿或幹癟的腸子,不知怎麽的竟覺得親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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