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市位於大漢市南,南江市北。這是一座很普通的城市,總部之前的檔案裏甚至都不收錄,這座城市既沒有負責人也沒有出現過靈異事件。


    直到桃園村計劃開始,鬼桃的出現使得中江市的藥鋪成為了總部的焦點,總部調查到這條老街竟即將要被強拆,總部嚴厲的叫停了拆遷計劃,並將老街的街景好好保護起來,將整條街的店鋪都劃到藥鋪名下,美名其曰保護曆史文物傳承。


    客客氣氣的請藥鋪的主人出手配置鬼藥,又添設負責人,將中江市納入南江區隊-鍾靈區隊的庇護範圍。


    這個中藥鋪坐落於中江市的老城區的後街,這條老街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甚至要追溯到民國時期。周圍的居民隻知道這條街叫做後街,它是數代居民的童年迴憶。以前還有糖人店,貼紙店。


    但是最為經典的就是那座昏暗的老藥鋪了,從這條街出現的那天這件藥鋪就已經坐落在此,直到如今,每當遠遠走過是就能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味。


    但是也極少有人願意靠近這條老街以及這座藥鋪!藥鋪在老一輩小時候就童年陰影,因為它裏麵從民國到現在,所有的擺設都沒有過變化,到了如今信息時代竟也沒有通電,藥鋪也幾乎從來不給人看病抓藥。


    在老一輩人的口中,藥鋪中有鬼,它幾十年如一日般昏暗。鋪子中隻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能帶來極其微弱的光線。鋪子中每天都坐著一位枯瘦的失明老人,幾十年了都沒有變化,也從不出鋪子與老城區的其他人交流,當年街上的垂髫小兒如今都已經老朽,而他依舊是這樣一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模樣。


    隻是,今天。老街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氣質陰冷,略顯消瘦的青年站在街口,微眯著眼睛,遠遠眺望著那座昏暗的老藥鋪。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緩緩向藥鋪走去。稍一靠近藥鋪,便能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藥味,隻是久與厲鬼打交道的鍾祁能分辨出其中夾雜著的腐朽的屍臭味。


    站在藥鋪的門口往裏麵望去,一片昏暗,隻能大致的看到一些輪廓。


    鍾祁輕步走近藥鋪,右手抬起在門框上輕緩的敲了三下。


    “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昏暗的鋪子裏就點起來兩盞油燈,隻是燭火是幽綠色,幽綠的燈光讓人畏之生懼,這是鬼火!


    “當然有人!有事嗎?”


    一道爽利的女聲從藥鋪的屏風後傳來!


    屏風後一位年歲約二十七八歲,風姿卓越的豐滿女子出現。隻是似乎常年不見陽光,皮膚顯現一種病態的蒼白色,氣息也有些陰冷。


    她扶著一位枯瘦的老人,老人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臉上長著老年斑,身上死氣沉沉。濃鬱的中藥味以及屍臭位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鍾祁一見有些訝然。馬上便對那女子報以一絲歉意的微笑。


    微微退後一步,雙手合抱,俯身作揖。


    “南江鍾祁,見過藥老!”


    老人嘴角微動,笑了起來,隻是並沒有發出笑聲,臉上褶皺和皮肉拉扯著,盡顯陰森詭異。


    過了許久,老人緩緩道:


    “鍾家的掌舵!我聽說過你,鬼桃就是你采的吧!說來我還要感謝你,藥鋪已經很久沒有進藥材了!”


    “小茹,去倒杯熱茶過來招待客人!”


    這個女子聽聞後,臉上微變,深深地看了一眼鍾祁,轉身離開。


    這些年來藥鋪求藥的馭鬼者很多,但有資格奉茶的寥寥無幾。這一代的馭鬼者他是第一個!


    隨後老人杵著拐杖腳步輕移,坐到一把太師椅上,右手杵著拐杖。黑色的太師椅,扶手宛如包漿了一般,油光噌亮。


    左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指向對麵的座位。


    “坐吧”


    “謝謝前輩!”


    鍾祁經得允許,與老人對坐。


    “看樣子你並不是來求藥的!以你的身體,應該也不需要求藥!”


    老人朝著鍾祁忘了一眼,隻是他是個盲人!真的看得清鍾祁的樣子麽?


    很快,女子端上來一壺熱茶,分別給鍾祁和坐在對麵的老人倒了一杯。


    “謝謝!”


    鍾祁再次對女子道謝!


    女子倒完茶之後並未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老人的左後方。


    “是的,我並不是來求藥的!我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鍾祁輕聲道!他這次來是為了心中的一個設想而來!


    “我想知道,您那一代是怎麽鎮壓靈異事件的。一個個靈異之地,鎮守著一間間的牢籠?”


    老人似乎有點詫異這個問題。


    “與你所知的差不多,但稍微多一點。總之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鍾祁聽聞後,深以為然,又問道:


    “您聽說過如今大夏馭鬼者總部的節點計劃嗎?將所有的靈異之地鎮壓處理,將每一處靈異之地為節點連接,鑄成一道靈異長城,您覺得是否能夠獲得更多的喘息的時間呢?”


    老人聽聞也有些發怔。緩緩道!


    “現在的年輕人心氣是真高,這個問題我無法評價,但你來的還不遲,我知道有那麽一位可以迴答你問題的人,你可以去找他!目前,還來得及!”


    鍾祁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輕問道:


    “您覺得我們是否能夠真正控製它們,利用它們呢?數千年前我們豢養兇狼,山雉,於是雞犬成為我們守家的家畜!數千年前我們最發現山間的粟、稷,於是我們擁有了可活數萬萬人的稻田麥海。”


    “您說會不會有一天,厲鬼,也能成為我們的手中的羔羊呢?”


    老人對這連續兩個有點瘋狂的問題有點緘默,猶豫良久,正要勸誡。


    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當這個世界上出現了第一個“完美馭鬼者”的時候,為什麽不會出現第三個第四個呢?


    如果所有的馭鬼者都如此,那厲鬼不是也相當於被人類馴服了嗎?


    “這個問題我同樣無法迴答,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老人又頓了頓。


    “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道你可否迴答?”


    “您問便是!”


    “你覺得人是什麽?什麽叫做人?”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鍾祁,他左手摩摖著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綠茶。


    出乎意料,很甘爽。


    “我讀道經,總是聽說人有三魂七魄。待得三魂七魄沒成型,也就是人剛出生時!從蘊養到胎兒形成生命的那一刻,就誕生了先天胎光!”


    “姑且就叫他先天胎光吧,胎光為生命之始,萬物之源。胎光與肉體相合,意識便誕生了。要說何為人,胎光,意識,肉體三者皆存是為人。”


    “僅有胎光和肉體不過是植物人。”


    “僅有胎光與意識是為異於常人。”


    “僅有意識與肉體是為行屍走肉般的空殼人。”


    我發現世上有一群特殊馭鬼者。


    他們自稱為異類!在觀摩他們的道路後!


    我將異類分為上下品,


    上品者,人之靈性尚存,靈與肉相合誕生的意識尚存,肉身化為鬼軀。即使意識略受鬼軀影響性格有變,但終究還是人。


    此為鬼之身人之靈。尚且可以算是人!


    此為最上品。真正成就另類而詭異的長存!直至靈和意識在歲月中消亡!


    異類分為上下品。


    上品靈與意尚存,肉身化為鬼軀。以靈與鬼軀相合,略微影響意識,但本質終究為人。


    異類之下品,意尚存,肉身化為鬼軀,無靈。此類,意識相合鬼軀。但終究意識是無源之水,總有磨滅消失的一天,無靈,便沒有了未來。其隻不過一具馴養著厲鬼的空殼屍體。


    老人與女子對視一眼,有些發懵!


    他本是想以此問題看看這個年輕人的三觀,沒想到他還真的對這個問題有過想法。一開口就滔滔不絕,探究生命的本質,萬物的源頭!並想到了馭鬼者的路。


    隻是這個角度嘛!從意與身與靈三個方麵詮釋了“人”。隻是他似乎更看重“靈”。


    老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屬實有些超出了他的認知思考範圍!


    “好,好,好!後生仔,你很有想法!你的計劃也有足夠魄力!去找那位吧,他能給你答案!”


    鍾祁還沒說完,便被老人打斷,給了他一處地址,以及指引方向的路標。讓他自己去找能給他答案的人。


    鍾祁走出藥鋪,迴頭望去,裏麵一片昏暗,隻能見到大致的輪廓。想起老人身上如此的暮氣,輕歎一聲。頭也不迴的離開了此地!


    藥鋪內。


    “師傅,我看他長的還算豐姿清俊,怎麽說話像個招搖撞騙的老道一樣,講些什麽雲裏霧裏的求仙之路!什麽異類上品下品,什麽鬼仙鬼奴,他沒病吧!”


    藥鋪中的女子一臉汗顏,對著老人吐槽道。


    “嗬嗬,這是個對生命本質有自己見解的人。並且在這一代的馭鬼者中,他可能不是最強的,但他的路是走得最遠的!未來的高度也可能是最高的之一。”


    老人緩緩道。


    “有這麽厲害嗎?我看他身上的靈異好像很普通啊!恩,除了長的比較好看。”


    “普通?他出生的時候,小半個馭鬼者圈子都沸騰了。他是繼總部那個姓秦的小子後,又一個天生的完美馭鬼者。並且他的厲鬼不是駕馭,而是共生,真正意義上的共生!介乎半人半鬼的存在。”


    “所以他才會問出,能否像馴服狼群為獵犬一般馴服厲鬼。因為啊!他恐怕已經馴服另外那半隻了!”


    老人這時候又有些沉默,他看著自己的這位徒弟。


    她被保護的太好了,見識太少了!沒有敬畏之心,個性過於好強,心氣又高容不得人,也不能為人所容。


    剛剛那番話,細細揣摩隻覺得前路明朗,可是靈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對他們這一層次來說異類不過是換取力量拋棄人身的舍本逐末之法!但似乎,也是有前路的!


    這個年輕人,他是未來的開路人!


    可惜,我已經快死了,沒有餘力支持他了,早上十年,不,五年,我都要保著他往這條路上走!


    老人百感交集!


    看著旁邊無知且無畏的女子,老人仿佛想起來那年在雪地中撿到的那個小女童,被寒風凍的麵色發紫,無助的躺在野外。


    老人一手將她帶迴藥鋪,從藥童開始做起,已經二十多年了啊,而他自己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


    他離開那片靈異之地,迴來苟延殘喘的活著。不過是為了多配置幾副鬼藥,為後輩的的成長多盡一份力罷了!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女子,開口道


    “我要是不在了,你要的是沒有找到相合的夥伴,可以去追隨他!他有那資格!你們是同齡人應該會很有話題,而且他的性格能包容你。”


    “隻是啊!他的心氣太高了,節點計劃鑄造一座靈異長城?那得是用屍骨堆砌起來的!在這個時代真的有那個能力嗎?”


    老人說完,緩緩的離開鋪子,去往鋪子後方,而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思考著什麽........


    此時鍾祁踏上了尋找靈異鬼公交的路,他要去往老人說的那個地方,去尋求一番答案。


    無論可行不可行,他都要一試!


    掏出手機撥通陳義的電話。


    “陳義,我這本有個忙想請你幫一下!恩,對!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靈異公交車的信息.......”


    “對,我現在在中江市,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未來幾天內從離中江市最近的公交車停留地點。”


    這就是鍾祁對李軍,陳義和李瑤,甚至對大部分民間馭鬼者都守信大方的原因了。


    人終究是需要交際的動物,保持好大部分有效交際,搖人,不,找人幫忙的時候能省太多功夫。


    得道者多助,不外乎如此!


    鍾祁走在中江市的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


    今天是周三!附近大學的學生們上下課的時間。


    即使總部已經公布了靈異事件,那又如何?大夏目前大部分靈異事件都有負責人和區域小隊處理,對大部分居民的生活可以說沒有任何影響。


    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世界上有鬼,很正常。大夏傳承六千餘年,各種傳說民謠中鬼怪神仙之流多的很。


    和他們公布這個世界上有鬼。


    不少人的反應是:我早就知道了,從小流傳的神話故事肯定是有原型的。哎呀,我就說了這個世界上肯定有鬼的啊。


    當然也有無法接受的,但在大夏有力的控製下,對大部分居民的影響極其微弱,人們各司其職。人間依然宛若一副人間該有的樣子。


    很快,陳義的消息傳來,鬼公交離中江最近的一站就是一天後的南江市白沙街道。


    鍾祁得知消息便開始趕迴南江,隻待乘上靈異鬼公交。


    在總部專門派遣數位負責人專職駐守鬼公交以及收集信息之外。不少瀕臨複蘇的馭鬼者也借助公交車上壓製任何靈異的特性常年混跡於鬼公交上,在得知總部有專人駐守鬼公交後來的馭鬼者也更多了!有人駐守安全性不是更高了嘛。


    總部不得不規定一次性能在鬼公交上待的時間和馭鬼者的數量。畢竟鬼公交壓製靈異是附帶,它有更重要的用處!


    是比如34個座位,上來30個馭鬼者?那要是路上稍微上來幾隻厲鬼超載後,那就麻煩大了,全車的馭鬼者怕是都得栽一起。


    當鍾祁登上鬼公交的時候,發現其中頗為空蕩,前方乘客表數字也是1,隻在公交車後排坐著三位周聲氣息陰冷的馭鬼者,前麵座位上坐著一位提著花籃的老太太。


    或許是誤入鬼公交的普通老太太?


    鍾祁走上前去,半蹲在地上。


    “老太太!這輛車不要坐!這輛車鬧鬼!”


    “就是電視上新聞裏說的那一種!”


    那位老太太轉頭看了鍾祁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表情。


    隻是此時公交車已經發動,鍾祁無奈,直得走向後排,對兩位總部的負責人拜托道:


    “我是南江鍾祁,我看前麵那位老太太似乎是誤上了公交車,應該是聽力障礙人士!”


    “我前麵不遠就要下車。下一次到正常城市的時候,你們幫忙一下送她下車怎麽樣?”


    其中一位馭鬼者笑道:


    “鍾祁隊長言重了,您帶隊處理了兩個靈異之地和餓死鬼以及鬼畫的複合級靈異事件。在總部可是大紅人呐!不用自我介紹,我們誰不認得啊!”


    “這事本就是我們職責所在,下一站我親自送這位老人下車!”


    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那麽光明磊落,否則老人剛上車的時候他就應該製止了。


    隻是鍾祁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稱讚一番,然後再三拜托他。


    而自己,不用幾站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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