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縣衙的馮天養屁股還沒坐穩,便收到了自己師父的來信,看完之後,馮天養沉思片刻,將曾綰娘找了迴來。


    自從被馮天養安排了個建立情報組織的活,綰娘比原來忙碌了不少,整個人倒也活潑了不少。


    先是招了一幫出身窮苦人家十五六歲左右的的小夥子和小姑娘,給他們找了些兩個工廠的零碎雜活。


    小夥子們在工廠裏麵打雜,跑腿幫閑。


    小姑娘們給單身沒婆娘的工人們浣洗縫補衣服。


    曾綰娘甚至還和馮天養提要求,想把工人們冬裝的製作給攬下來,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底氣吃下這麽大的工程。


    要知道兩個廠子投入建設的工人現在已經突破四千人了。


    就算是投產後會隻挑選一部分成為生產員工,也會保持一千五百人至兩千人的規模。


    曾綰娘這邊忙碌了不到一個月,將七八個小夥子和小姑娘領到馮天養跟前磕了頭,讓馮天養多了好幾個隻見這過一麵的義弟義妹。


    然後這些人就不知去向了。


    一些奇奇怪怪,零零碎碎的本縣士紳大戶的情報也開始陸續出現在馮天養書房內。


    穆舉人家紮了他的小人,塗地主家打死了個姓馮的仆人不敢報官,私下裏賠了二十兩銀子等等。


    “讓你見一麵是怕人家為你死了,你卻不知道;不讓你知道人家去哪兒,是怕你害死人家。”


    曾綰娘如是對馮天養解釋道。


    馮天養被自己媳婦兒嗆的不輕,卻也隻能承認,專業的事情確實得交給專業的人辦。


    將曾綰娘喊了迴來後,沒待馮天養說話,便有一張三千兩白銀的批條遞到了他跟前。


    “幹啥用的?”


    馮天養一邊簽字一邊問,然後接著反應過來:“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


    “方便啊。”


    曾綰娘嘿嘿一笑,對馮天養的態度很滿意,然後坐在他旁邊解釋道:


    “我打算在鍾表廠後牆那裏在起一排房子,容三哥不是說能幫忙買到紡紗機和織布機嗎?黃大哥幫我算過了,你把水車的動力分我一點,我這邊招一批紡慣了紗的女工,秋裝和冬裝的事情基本就算接下來了。”


    馮天養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想挑些毛病,但是轉念一想,這個計劃其實也還行。


    自己原本就有搞紡織業的打算,隻是因為事情忙,沒來的及弄。


    畢竟眼下機器織布的成本實在太低了,從印度運來的棉布正在迅速占領廣東的市場,價格低廉,質量更好,本地土布潰不成軍。


    隻有高端一點的絲綢還能在洋布攻勢麵前穩住,但消費人群太少。


    洋布都是自印度運來,雖然國內用工成本和印度差不多,但少了這運輸的成本,自己應當能從其中搶下一些市場份額。


    “行吧,以後少麻煩黃大哥,他身體不好,讓他多休息。”


    馮天養最終點點頭,同意了曾綰娘的方案。


    “知道了。可惜司馬叔公不在,要不讓他給黃大哥瞧瞧就好了,連天王都找他看病。”


    曾綰娘下意識的說道,隨即又捂住嘴。果不其然遭了馮天養一個腦瓜崩。


    這是馮天養和她約定,如果無意間說起太平軍內部事務的懲罰。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不得不謹慎。


    把綰娘拉到懷裏,揉了揉被彈紅的額頭,馮天養扶著她坐下,和她聊起了十月之後天地會的事情。


    “你想怎麽做?難道真的要打嗎?”


    曾綰娘頗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


    如果是馮天養剛上任的那段時間,曾綰娘連問都不問,亂了更好,趁亂她好帶著未婚夫和馮三叔一起投翼王去。


    但見馮天養和黃勝日夜操勞的所作所為,見到蒸蒸日上的這一切,曾綰娘也知道自己未婚夫決計不是個甘心做鳳尾的人。


    如果天地會真的鬧出了動靜,馮天養很難做到置之不理。


    不說別的,船廠是葉名琛的心尖子,必須得護住。


    縣城也是不能丟的,要不然難逃一個失職之罪,政敵攻訐之下,難逃罷官奪職。


    甚至連在船廠勞作的工人也必須集中起來保護,避免影響整體工程的進度。


    從這三點來說,馮天養和天地會存在很難調和的矛盾,要想不正麵碰撞幾乎不可能。


    除非雙方主事之人都有意於此,否則早晚必有一戰。


    “必要的防備已經在做了。”


    馮天養歎息一聲,他已於昨日下令,向全縣士紳大戶攤派兩千名勞工,十天內要在城北以及城西南側挖出四道野戰壕溝。


    新安縣城地理位置不錯,城南和城東被深圳河環繞,城門外就是灘塗地,根本沒法用於軍事行動。


    城西靠南的沿河區域是工廠區,預計那裏到時候會有一支不下於兩千人的廣州綠營精銳進駐。


    城西靠北是團練兵營,新挖掘的野戰壕溝將會和兵營外常備的野戰壕溝連接起來,然後再向南延伸直到深圳河的河堤,形成一個相對完備的防禦體係。


    兵營和縣城隻隔了兩裏地,完全在火炮的射程內,遇到戰事將會互為犄角,彼此援護,同時將工廠區牢牢的護在身後。


    曾綰娘越發心事沉重,看馮天養的部署,其實已經做好和天地會大打出手的準備了。


    曾綰娘心事重重的同時,正在廣州的司馬運峰彼時接到一封密信,看完之後長歎一聲,陷入兩難。


    “翼王麾下左軍主將彭大順密令,聞清妖在廣州建船廠,其新戰船甚難糾纏,著令立即查訪確切消息,天地會兄弟舉義之時,務必搗毀!”


    密信上滑落在地上,顯露出其中字跡,司馬運峰歎息一聲,將其撿起扔進火盆。


    如果說前兩個月他還可以故意不去打聽馮天養等人的下落,但如今是再也無法裝作視而不見了。


    上月那全城沸沸揚揚的新安縣周氏父子案件,主辦之人正是馮天養!


    告示貼的滿城都是,其出身軌跡也成了坊間熱談。


    同名同齡,出海避禍,還鄉報國,幕府獻策,拜師臬台,出任一方。


    加上那日追曾綰娘時見到的車馬粼粼護送上任的官兵車隊。


    這....,這還用打聽嗎?


    讓司馬運峰略感慶幸的是,馮雲山死去多年,馮天養又未曾在太平軍展露頭角,即使是天國內部,知道馮天養姓名的也不多,隻有執政的幾位才見過馮天養。


    一番猶豫之後,司馬運峰先後喚來幾名下屬,將密令分頭安排了下去。


    軍令如山。


    這是當年馮雲山教他的第一條軍紀。


    十月十一,馮天養意外接到了趙寒楓的來信,於是立即帶上曾綰娘,在一隊親兵護衛下匆匆趕往廣州。


    進城之後,先到臬司衙門後堂領著曾綰娘見了師娘,然後來到二堂和師父敘話。


    “看出來你確實辛苦了。”


    蘇峻堂看著自己兩個多月未見的弟子,既欣慰又心疼。


    這幾個月雖說折騰的動靜不小,但確實是有成效的,新安船廠現在已經具備了火炮和船隻的修理能力,隻是因為後續設備尚未到齊,沒能正式投入使用而已,但相應的員工正在緊鑼密鼓的培訓之中。


    寧肯人等設備,不讓設備等人。


    這句口號和“大幹一百天,殺豬過肥年”一樣,是葉名琛最喜歡的兩句口號,為馮天養在其心中印象加分不少。


    “此次讓你迴來,無非兩件事情。”


    “其一,采辦軍械。兩湖團練現已有六萬之眾,所需軍械缺口甚巨,本月初,前禮部侍郎曾國藩遣心腹持其親筆信拜謁中堂,請求幫助采辦軍械,願以四府厘金相抵。中堂已經允諾,安排立光兄在為粵桂兩省團練采購軍械時一並辦理,此事由你經手。”


    “其二,天地會暴動。接你信件後,我和立光兄立即多方打探,現已基本確信,晚稻收割之後,天地會將謀劃第二次洪兵暴動,範圍甚廣。粵東,閩西、贛南、以及廣西全境,基本都要受到波及,中堂憂心船廠安危,召你來詢問布防措施。”


    蘇峻堂一邊提筆揮墨不停,一邊對著旁邊端硯台的弟子囑咐道。


    “多謝老師提點。”


    馮天養迴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望向後堂。


    “你師娘不吃人,別擔心。”


    蘇峻堂邊小心翼翼的吹幹墨跡,邊調侃道,見馮天養迴過頭來,便繼續開口:“


    跟為師去一趟廣東巡撫柏貴府上,今日是他父親七十壽誕,柏貴在家中設薄宴遙祝,邀為師和立光兄前去赴宴。你正好趁此拜見一下中丞,也和巡撫衙門的屬員們熟悉一番,日後須少不了打交道。”


    馮天養知道師父這是在為自己鋪路,忙不迭的小心應下,蘇峻堂見他仍未反應過來,冷哼一聲,幹脆將裏麵事情挑開了說給弟子聽。


    廣東巡撫柏貴是關外遠支宗室出身,被鹹豐帝四年間由五品官一路簡拔至二品的廣東巡撫,來給葉名琛做副手,聖眷正隆。


    葉名琛礙於身份,不好親自拉攏,於是授意總督府的屬官們出麵交好。


    柏貴也樂意於此,畢竟葉名琛督撫兩廣也快五年了,天下豈有十年不調任之總督乎?


    以葉名琛如今蒸蒸日上的功績和滿朝讚譽的清名,過個兩年,最多三年估計就得調任京師,甚至有可能問鼎首輔之位。


    柏貴想的明白,隻要自己和葉名琛打好關係,繼任督撫也是順理成章。


    於是便有了這一番遙祝酒宴。


    聽完這裏邊關節,馮天養心中毫無波瀾,隻有申遺二字。


    真真就應了那番話,為了這碟醋,才包的這頓餃子!


    小心翼翼的將蘇峻堂剛剛寫完的賀壽詞裝進卷筒,喊來衙門仆役備好轎子,馮天養伺候老師出了門,快步轉迴後堂給曾綰娘打了個招唿,然後在師娘的取笑聲中落荒而逃,騎馬跟上了蘇峻堂的轎子。


    到了巡撫衙門,又是一番熱鬧喧囂。


    即便隻是四五個人的小宴,但赴宴之人的屬員依舊將巡撫後院門口處站的滿滿當當,馮天養也位列其中,和一群之前未成某過麵的所謂要員親信們互換名帖,然後序齒論交。


    好在趙寒楓的屬員和馮天養頗為熟稔,此刻見到他前來幫著介紹一番,減少了不少尷尬。


    那邊酒宴,這邊屬員自然也餓不著,吃飽喝足之後,柏貴一手挽著蘇峻堂,一手挽著趙寒楓,親切的將兩人送出門外。


    蘇峻堂看見剛從人群中擠過來攙扶他的徒弟,於是趁機向柏貴介紹:


    “正要向中丞大人稟報,這便是剛才宴間提到的劣徒馮天養。”


    馮天養趕忙上前拜見,然後站迴蘇峻堂身側。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柏貴眼睛一亮,自打來了廣州,已不下十次聽到這個名字,此刻見到真人,認真打量一番。


    見馮天養雖然麵貌一般,但神情堅毅,皮膚黝黑,目光深邃,整個人的氣質猶如破土之筍般有一種昂揚之態,頗為讚賞的評價道。


    “劣徒而已。中丞大人謬讚。”


    蘇峻堂話雖謙虛,但臉上頗有自得之色,隨後再次拜別,帶著馮天養離開巡撫衙門。


    迴到臬司衙門的馮天養和曾綰娘互相說了下各自今天的見聞,情知對方都無事後,兩人各自睡去。


    原先的小院早就退了租,因此兩人隻能暫住在師父家客房。


    第二天一早,馮天養依舊早早起來,活動活動身體吃過早飯,跟著師父來到總督府,這次不再用排隊等候了,直接被領到了後堂水榭。


    堂中隻有四人,葉名琛和趙寒楓馮天養自然認得,一名身穿一品武將官袍的應是廣州將軍德納、還有一人便是昨夜見過的柏貴。


    “卑職馮天養,見過中堂大人,見過大將軍!見過中丞!”


    趙寒楓上前為馮天養介紹一番後,馮天養依次挨個見禮。


    “確實是瘦了不少,整個人也黑了,可見著實用心了。”


    葉名琛打量著馮天養,點點頭開口道。


    “卑職不才,蒙中堂恩遇,惟願報答恩情於萬一,敢不效死?”


    馮天養迴答的十分謙卑,態度讓葉名琛很滿意。


    “兩件事,中堂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趙寒楓接過話題開口,然後將采辦軍械和提防暴動的事情分別問起。


    有了蘇峻堂的提醒,馮天養心中早有腹稿,於是將能采購到的所有槍械之價格、性能、是否便於維修和所需訓練時間等諸多要素娓娓道來,最終葉名琛選定,選購了馮天養和趙寒楓之前商量過的那款英製前裝滑膛槍。


    粵桂兩省共采購火槍六千支,每支白銀二十兩。


    為曾國藩采購火槍兩千支,每支按白銀三十兩,自厘金中抵扣。


    采購子彈二十萬發,每發三錢銀子。


    在火炮的選擇上葉名琛有些犯難了,英方隻願意出售兩款火炮。


    一款是三磅的小炮,射速很快,操作便捷,價格也合適,唯一的缺點是射程較勁,威力太小。


    另一款是英軍淘汰了快二十年的老式八磅野戰炮,威力確實巨大,射程也遠,能夠達到一千三百步,但是操作轉移笨重,需要五十人和十匹馱馬來操作和拖運,且價格頗為昂貴。一門就要四千兩白銀。


    雖然葉名琛很認同馮天養提到的射程、準度、射速是火炮選擇三大要素一說,但一門炮就如此昂貴,葉名琛還是決定致信曾國藩,讓其自己拿主意。


    商量完第一件事,緊接著便是如何應對天地會暴亂一事。涉及軍務機密,馮天養沒資格參謀整體戰略,因此趙寒楓也隻問了他關於新安縣的布防問題。


    馮天養迴答的頗為幹脆,請求派援兵,越多越好。


    這一迴答連葉名琛都愣住了,隨即啞然失笑,明白馮天養這是明著表忠心,暗地裏叫屈,瞪了對方一眼,馮天養趕忙做惶恐狀,正色迴答。


    他打算和官府的援兵分兵駐守兵營、船廠、縣城,深挖壕溝,堅守不出。


    縣城、船廠、兵營三處呈品字形分布,彼此相距最遠不到三裏地,且正在挖掘相互聯係的交通溝,可以從容調配兵力相互支援。


    為了減少城內糧食消耗,馮天養還打算將所有大戶攆出縣城,讓他們各自迴自己莊園憑借家丁護院死守。


    而那些參與船廠施工的工人及其家屬,還有團練士兵們的家屬將會被遷移到工廠區暫避,以免工人死傷太多影響進度。


    聽完馮天養的建議,葉名琛不由再次愣住。


    一則馮天養的策略和他設想的不一樣。他原本想在通過水路秘密向船廠調集大量兵力,天地會一旦起事,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在短時間內將新安縣所有天地會分子徹底消滅,然後再由此出兵,掃蕩粵東其他州縣。


    二是心驚於馮天養措施之狠辣。將諸多船廠工人和團練家屬接到船廠暫避無可厚非,畢竟是收攏軍心和保證進度之所需,但是將所有士紳大戶全部趕出縣城這條就太毒辣了。


    簡直就是明擺著讓這些士紳大戶去死,畢竟天地會分子恨他們入骨,雙方必定會打的你死我活,而馮天養則坐收漁利。


    略一沉吟,葉名琛示意趙寒楓提出了自己集中兵力先掃蕩新安的方案,卻不料馮天養聽完後立即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卑職以為,當穩妥起見。萬一天地會暴動之後得到新安縣有船廠的消息,其背後的太平軍命令他們不惜代價傾巢來攻,而我方大兵已遠離新安縣,到時候豈非痛悔莫及?”


    馮天養將自己考慮了很久的理由拿了出來。


    為了能夠讓那些士紳大戶順理成章的死在天地會手裏,馮天養可謂煞費苦心。


    “持正言之有理。”


    沉思片刻,葉名琛改變了主意,同意了馮天養的部署方案。


    船廠是維係整個長江戰局不傾覆的關鍵,也是他當下的頭號政績工程。


    自開工建設以來,已有不下十道聖旨和廷寄催問船廠建造進度如何,可見朝廷和皇帝重視程度。


    一旦有失,即便是他,也難逃失職之罪。


    柏貴一開始隻是安靜的在一旁聽著趙寒楓和馮天養問答,並未插話,此刻見到葉名琛出言支持馮天養的意見,麵上雖無驚愕之色,腦門上的青筋卻是猛然抽動。


    葉名琛向來是以謀定而後動,雖千難萬阻不改其誌著稱,今日卻因為一個區區七品縣令的意見改了主意,這讓柏貴心中對馮天養之重視不由再次提高了一個等級。


    商定諸般事情後,馮天養也得到了葉名琛的肯定答複。


    廣東綠營將會抽調三營精銳,十日內分批開拔進駐船廠,以備不時之需。


    剩下的話葉名琛沒有說,但馮天養心中明白,其人已經默認了自己驅虎吞狼之策,也識相的沒再問。


    迴到總督府,將綰娘從師娘那裏領出來,兩人帶著親衛匆匆啟程返迴新安。


    此次來廣州的目的已經全數達到,馮天養要抓緊迴去布置相應安排,力求自己這一番苦心能夠取得最佳成果。


    有道是,暫借荊山棲彩鳳,聊將紫水活蛟龍。


    通過黃勝建立的渠道在此次軍火交易中為他賺了大量的錢財!


    僅僅是在這一次,馮天養每把槍就賺了四兩,加上子彈的迴扣以及日後火炮交易中的利潤。


    粗略估計可以達到四萬兩銀子,相當於又抄了一個周家!


    有了這筆巨款,馮天養心中盤算已久的新安縣工業計劃第一期所需要的啟動資金就夠了!


    但在此之前,還有哪些盤踞在新安縣的地主豪紳們尚未清除,是馮天養下一步計劃實施的絆腳石。


    馮天養已經打定主意,利用這次良機,將整個新安徹底變成他的鐵板根據地,為今後的發展創造出足夠的時間和資源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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