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蠻好卻忍不住問:“大哥,玄奘法師是武林中的那方高手,怎的從未聽說,可比得上我神武通的六位法師?”


    殷遠誌雖是一介武夫,好歹年少時讀過幾天私塾,略知一二,於是答道:“這玄奘法師、聽說是前朝的一個取經和尚,應該不會武功,不過……”


    “不過什麽?”秦蠻好接著追問。


    “不過他有不少徒弟,好像……也不會武功,但若是日日修、天天練,保不準練出個天眼通、天耳通什麽的,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何以少林寺的和尚,武功那麽高強。聽說很多練功調氣的法門,都在經書中記載著,隻是那經書原文,偏偏我中原人不曾識得,唯獨這個玄奘和尚能認識,所以他要是……”


    殷遠誌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不說了,對秦平頭使了使眼神,秦平頭心領神會,望著老和尚壞笑,心想此中機密、不能告訴你們,不然會壞了大事。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唉!你等定是受他人蠱惑,錯拜佛門、誤燒檀香,想我玄奘大師、乃大唐罕有的三藏法師,其俗家姓陳名褘、出生於洛陽,乃是史無前例、曆經千辛萬苦西天取經,而最終修成正果的得道高僧,焉是你等眼中的赳赳武夫、碌碌過客!這慈恩寺乃是三藏法師的圓滿之地,你等無知之徒,因此騷擾我佛門淨土,廣明,明日可將二人送官便是,唉……”


    首座僧弘義歎息搖頭,駐足片刻即行離開,一群僧人終於再不爭論,四大班首先後歸去,其餘僧人也各自迴房就寢。


    有幾個廣字輩的僧人,驚奇地麵上精光閃爍的遺物,細看尚有淡淡輕煙,觸手之處冰冷徹骨,瞬間即有些許潮濕,原本幹燥的地表周圍竟不少濕潤,才知是一支冰晶。


    其時,尚不過剛剛入秋,夜晚雖已寒涼,然離冰天雪地還差不少日月,故此冰錐如不是天然,則純係人為凝練而成。


    一名年歲頗小的和尚,拾起尚未融化完的小冰晶,自顧疑問:“阿彌陀佛!這難道就是被他們反反複複、稱之為‘武功’的東西?”


    隨之走過來一位、看似年長的僧人,見狀斥道:


    “廣真!你怎麽又癡癡呆呆的,這種妖邪之術純屬障眼法,實乃虛幻景物,與我佛門宏旨背道而馳,我等須當遠離才是,切不可效仿迷失本性,廣清師弟,你以為呢?”


    說到後來,年長僧人似乎底氣不足,於是又稍微轉頭,問站在廣真身後另一名、信眉低首的灰衣僧。


    此人名叫廣清,與廣真是同門師兄,兩人係一師之徒,年長的僧人顯然是在等待、廣清師弟的附和。


    廣清聞訊連忙合掌稽首:“迴告師兄,這冰冷之物,小僧實在看不出、有何不妥,出家人不打誑語,廣真師弟以為天降寒冰,或許僅屬巧合而已……”


    “哼!你二人入寺許多年,三藏法師的《唯識論》,竟然一點都未領悟,若是師父知道,定然罰你二人重頭再來,真不知你們平時念的什麽經?怪不得世俗之人,常說我們有口無心啊!”年長的僧人說完,氣衝衝地走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明亮的月光之下,兩個小和尚念念有詞,直到三更將盡,才準備同歸禪房休息,剛轉過兩個彎,就聽見廣明師兄臥室、隔壁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哎吆……疼死我了!他媽的這些混球和尚,什麽慈悲為懷?放屁!”


    “哈哈哈!秦老弟,忍忍吧!這裏的和尚是吃肉的,不是吃素的,你他媽就是喊破嗓門,也沒人理你!”殷遠誌自嘲道。


    廣清、廣真兩人對望一眼,心想廣明師兄定是睡得很沉,不然聽見了喊聲,應有安排才是,兩人不忍打擾徑自穿過,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誰知,裏麵卻傳來叫罵聲:“敲什麽敲?不知道你老子的手腳捆了麽!甭看就知道是個蠢頭和尚,白長了兩隻手,就是用都用不對地方,就是念經十有八九、有口無心,多半常被師兄訓斥……”


    秦蠻好雖然不學無術,但平日裏出入花街柳巷,常與姐姐妹妹們打情罵俏駕輕就熟,甜言蜜語、賣嘴饒舌哄騙慣了,就算是一兩銀子沒有,時不時也能睡她個通宵。


    他走南闖北,曆經世態炎涼、各色人等混多了,知道什麽人說什麽話。因此,秦蠻好一聽到寺僧敲門,便竭盡刻薄諷刺挖苦之能挑逗。


    他自顧自說著,卻見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和尚推門進入,燭光照映在僧人的臉上,紅彤彤的一大片,也不知是因羞愧、還是緊張。


    “秦施主果然識人如鑒,小僧確實蠢笨……”


    廣真心想剛才師兄斥問,莫不是給他聽見不成,不過細細一比較時差不對,距離也超出常規。


    秦蠻好更覺奇怪,暗道自己的譏刺,居然被對方信以為真,他不知之前所發生的事,因此小和尚的讚譽,他聽起來反而覺得、有點無味。


    “施主是不是傷得很重?要不要……”廣真不知所措地問道。


    “傷得重不重,看看胳臂肘就知道了……哎呦!噝……”秦蠻好被捆多時,四肢極不舒服,說話有氣無力,挨不搭理的。


    廣真舉著蠟燭,轉到秦蠻好身後麵,一瞧膀臂的衣袖上浸了不少鮮血,似乎還不曾凝結他心裏著實嚇了一跳。


    小和尚平生除了吃齋念經,從未見過血腥場麵,更不曾與人打鬥雄辯,連走路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因踩死一隻螞蟻,而與西天極樂無緣,是以在眾僧之間,他毫不出色,此時看到血色,廣真確然有點慌張。


    “你、你、你……會……不會死吧!”


    “幸好碰見你這個小和尚,一時半刻是死不掉的,不然是挨不到天亮的。”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普渡眾生,廣清師兄,有什麽辦法能止住……”


    “阿彌陀佛!廣真師弟,這須經監院弘慈師叔同意提藥,方能救治……救治這位秦施主……”廣清膽小怕事,見此情狀、心生退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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