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等過意不去,停下來說:“陳將軍辛苦了,不必再送了,請迴吧!”


    “那怎麽行!軍令如山,托三位阿伊妲的福份,末將剛剛升了兩級,若就此而歸,不僅保不住原職,隻怕還要連降三級。”陳壁唐莊重說道,鳳兒聞言微笑點頭,也就不再強求。


    淩波故意問道:“將軍若是將我等姐妹,送到沙州乃至於瓜州,迴去豈不是、還要加官進爵。”


    陳壁唐一聽正色迴應:“不敢!三位阿伊妲乃我高昌國的恩人,卑職榮幸!能擔此護衛重任,何況此等要事王子親自吩咐,末將必將恪盡職守,不敢有絲毫的差池。”


    陳壁唐如此嚴肅認真,三姐妹也就不好戲謔、多說其他了,就這樣陳將軍一直堅持、護送三人到達瓜州境界,才與鳳兒等一一作別。


    離開了陳將軍的護送,三人反倒行得更快捷了,但馬匹的飲食,又是個不小的問題,三匹馬都不是普通的腳力。


    沿著絲綢之路行進不難,不多日便到了涼州,涼州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也是長安以西為數不多的重鎮,是由絲綢之路開辟出來的大都會。


    隻是而今漢唐時的繁華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蕭條冷落,戰亂遺留的傷痕,沿著城牆一直延伸到沙漠戈壁,這裏已然成了西北吐蕃、歸義、北遼、黨項和迴鶻等,各部族勢力拉鋸爭奪的戰場。


    在一間酒肆裏,三個人稍稍閑坐喝茶,陡然半裏外的北麵荒漠,奔來一騎人馬,有數百人之多,其人員衣著鮮明匆忙追逐,似乎有什麽緊急事發生。


    夢兒一瞧脫口而出:“大食人!”


    “大食教的勢力何時到了這裏?”淩丫頭滿麵疑雲問道。


    三姐妹剛從西域東來,對大食教自然有所耳聞,以為大食教徒的活動範圍僅在西域,這時聞見號角聲響,才知一切隻是表象,盡管號角聲蒼涼沉鬱,從很遠處傳來,但依就能感受到大地的震撼。


    “老早就來了,這不,他們跟遼國官軍打起來了,狗咬狗、看看可以,時間長了,就受不了,我們近塞上的生意人,常常深受其害,幾位姑娘還是早早、離開為妙,我聽說不少中原來的英雄好漢,死在大食教徒的手下、不在少數。”店家善意提醒道。


    “師姐,我們要去看看嗎?”


    “算了……”鳳兒想到,這一路上耽擱的時間不少,不想再讓其他事情橫插一杠。


    “大師姐!你看那是什麽神獸?居然也能……”


    夢兒看見交戰一方的女首領,騎著一匹高大的肥鹿在奔跑,如珊瑚一般粗壯精致、美輪美奐的鹿角,看上去很有氣派,也很有風格,特別是金色的鹿角上,分別紮上的幾縷藍綢帶,別具奇幻靈妙,更是增添一絲神異情調。


    酒肆的夥計笑了說:“那是馬鹿,不是什麽神獸,不過話又說迴來,縱使是千裏馬,也跑不過它,尋常人騎不了、也捉不到,在沙漠裏,商人行者倒時常能看見。”


    “看人家多快意,唉!雪紅馬被賊人盜走了,何時我也能捉一隻飛鹿騎騎,省的跟在人家後麵,一點勁都沒有。”夢兒氣惱說道。


    “這女子一定是大食教的頭領,居然能將那麽長的金絲彩帶舞動開來,天山派的武功,似乎都有所不及。”淩丫頭看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流露些許讚歎。


    鳳兒正在飲茶,聽她們說的稀奇,便轉身遠眺,果然看見一打扮異樣的女子,騎在頭頂長角的馬背上,象風一般疾馳,兩手舞動一根四丈長的彩帶,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右手指間不時散射出、一道道奇異的藍光。


    在她的身後,有數名白衣教徒和黃衣教徒護駕相隨,一列人馬+向東南漸漸離去,隱隱聽見攝人魂魄般極其犀利、近乎聽不見的嘯叫聲,在曠野迴旋。


    等迴頭再看店主、小二和往來的客商,都嚇得不知何處去了,街道上本來就人不多,這時就剩三姐妹了,三人啞然相望,看來大食教作惡、已非一日。


    離開客店時,淩波還是將一兩銀子放在酒桌上,盡管三姐妹喝的隻是茶,根本不值一兩銀子,但馬匹得到草料等補給,也省卻了很多心思。


    踏過涼州,已過了盛夏,長城內外到處是戰亂遺留的廢墟,沿著涼州直下,不時塵土飛揚、大風猖狂。


    不到一個時辰,便看見難民三三兩兩,越往後越多,三姐妹幾乎將高昌國王臨別、贈送的銀兩衣物施舍殆盡,卻仍然無濟於事,不免搖頭歎息不斷。


    荒涼炎熱的大道,一眼望去幾乎看不見人家,鳳兒姐妹三人一路奔波,到了涇州不知不覺日影西斜,其時應屬夏秋之交,滿山坡的白楊,偶爾飄落幾片黃橙橙的葉子,迷離這冷清滄桑的城邑。


    入眼中原的山水,姐妹三人終於輕輕噓了口氣,自下山以來,前後曆時六個月,非但幾無所獲,反丟失一匹雪紅馬,令夢兒常常鬱鬱不樂。


    淩兒以‘黑旋風’失而複得,不時勸說:


    “此皆冥冥中之天意,去留不由人,況且於闐國公主,另贈寶馬‘金頂雲’,雖說算不得千裏飛馬,百裏寶馬卻是算得上的,再不成把那大食人的神獸搶來、報一馬之恨,但今日恐是不行。”


    鳳兒複言:“師妹何別自尋煩惱,師父曾說,若非世間道義之事不必插手,今師妹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他日還有翩翩王子,騎雪紅馬來尋夢兒師妹,後世之人讀史至此,必定羨妒交加,美哉悲哉……蓋我等凡俗之輩、還有何物可失?”


    大師姐姬飛鳳開始語氣嚴謹,到最後卻婉轉搖頭,一派夫子形象,令淩兒忍俊不止。


    夢兒聽師姐說‘今師妹失馬、焉知非福’時,心理稍稍有些舒坦,待到後來‘我等凡俗之輩、還有何物可失’時,不免羞得紅暈滿臉,嗔道:


    “師父不在,你便羞辱我,我不理你了……”說完催馬飛奔,頭也不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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