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英男跟著在青竹的身後,遠遠的,幫不上忙,卻偏偏都能看見。從一開始的崇拜,慢慢變的心疼。


    這些人真的隻是來參加自己熱愛的賽馬,想要展現一下自己的才華和自己最親近的夥伴,卻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樓走來,被自家先生救下的寥寥無幾;運氣好的跌落馬下還能痛苦哀嚎;運氣略差就是墜馬身亡;最慘的就是掛在了馬身上被一路拖拽,連身體都不全了。


    那些馬兒也好不到哪裏去,精疲力竭一頭栽倒,再也起不來的;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骨頭都紮出來的;難以忍受失去主人的傷痛,選擇自我了斷的,比比皆是。


    一幕一幕的淒慘畫麵,讓這一條本該激情燃燒的路途,卻變成陰森恐怖的修羅場。


    章英男不敢看了,她怕了,她害怕這些血肉模糊之間突然會出現一些熟悉的麵孔,但又不得不看,因為她的前麵有一個偉岸的背影,支撐起一片天空。


    踏雪此時也沒有再玩鬧,認認真真地跟著前麵的青竹,因為它已經感受到他的氣息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極致地壓抑。


    起點的地方。


    觀眾剩下不多,這一千八百裏跑迴來還要好久,如今跟也跟不上,還不如前去邊上溜達溜達,等時間約摸著差不多了再迴來,待在這兒,人都快憋死了。


    東林王依舊端坐著。


    旁邊的幾家勢力也是坐在那兒不敢亂動,當然那些活潑好動的後輩也早已偷偷溜走。


    一隻遊隼,自高空直墜而下,落到了那名小將肩上。


    小將從它腳上解下一個小竹筒,恭恭敬敬地遞交給東林王。


    東林王看過之後,沒有說話,隻是這眼神有了耐人尋味的變化。


    “老蚯蚓,你說現在情況怎麽樣了?”範剛終於是憋不住了,往章家那邊靠了靠,輕聲跟章引丘說話。


    “我哪兒知道?東林王的遊隼斥候迴報了啥,他不說,咱也無從得知呀?”章引丘往椅背上一靠。


    範剛聽著章引丘的話就有些不太舒服,“什麽無從得知?賽前不是安排了確認路標和匯報消息的人嗎?這些人呢?”


    章引丘那也真惱火呢,之前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迴來,從而導致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怎麽樣了。


    因此他也是徹底沒給他留麵子,“去去去,別來煩我。”


    結果範剛還沒被這句話氣得發飆,對麵的趙雲齊卻是輕飄飄的點進來一句。


    “範家主,你這話本就是問錯人了,人家章家這次有兩匹寶馬參賽,心中那是十拿九穩,怎麽會如我們這般著急呢?


    “姓趙的陰陽怪氣的想幹什麽?誰不知道你們趙範兩家已經穿上了一條褲子,何必在這兒惺惺作態?”


    一直以來被趙家壓得透不過氣,如今又是這樣情況不明,章引丘本就心煩,這趙雲齊和範剛還偏偏如此拱火,哪裏還忍得住,直接就爆發了。


    “老蚯蚓,你什麽意思,我好心與你商量,你這咋還反咬一口呢?誰不知道我範家中立至今,哪兒來的什麽穿一條褲子?你給我講清楚!”


    範剛也是來了火氣,自己無非是詢問了一聲,這怎麽還打蛇上棍,惹了一身的騷。


    章引丘已經不打算再與之糾纏,隻說了一句,“你自己心裏清楚”,就轉了過去不再說話,畢竟東林王還在上麵坐著呢。


    範剛氣憤難當,還想在與之理論,可趙雲齊顯然更會察言觀色,輕聲言語。


    “範家主何必置氣,有些人覺得自己能夠絕處逢生,但我趙家的墨點獅子驄和你家的烏雲騅那都是難得的好馬,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嘞。”


    說著趙雲齊還故意挑釁似的看了一眼章引丘。


    章引丘不予理睬,倒是邊上另外幾家勢力紛紛出言拍馬,說什麽趙範兩家的馬兒定能奮勇爭先,特別是趙家穩穩拔得頭籌之類,諂媚之意溢於言表。


    範剛看這情況也沒多做迴應,選擇了沉默不語。


    趙雲齊見趙家那麽多家族的恭維,顯得有些飄飄然,得意洋洋的看著章引丘。


    他心中想的是,章家以為用一個女兒換得竹三出手穩操勝券,雖然不知道那匹馬怎麽又出現了,可自己苦心經營多年,怎麽會沒有後手?那個該死的家夥,給臉不要臉,自己拉攏他,竟然還擺架子,那這次若是磕著碰著,也就不要怪我了!


    章引丘瞥見趙雲齊眼角那陰狠的神色,心中不禁更加忐忑起來。


    東林王坐在上麵,靜靜看著這幾個家族之間的爭吵,不知道在想什麽。揮手叫過了身邊的小將,對他吩咐了幾句。


    小將隨即走到台前。


    “各位家主稍安勿躁,現在比賽途中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不知是何原因,目前得到的消息,參加的人和馬已經傷亡過半!”


    說罷,就轉身歸位。


    “什麽,傷亡過半?”


    台上台下的人瞬間傻眼,怎麽迴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場比賽而已怎麽會傷亡過半。


    特別是那些有親朋好友參加比賽的人,全部心急如焚,膽小者已經原地癱坐,不少人也已經開始暴動,想要去賽道上一探究竟。幾大家族也是不約而同看向東林王,想尋求個答案。


    麵對現場的嘩變,東林王確實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更別說出門,先解釋了,反而是一揮手,給帶來的兵甲下了個指令。


    那些兵甲瞬間變陣,自內而外,魚貫而出,形成一個大圓圈,將現場的所有人都圍在了當中。


    兵甲不多,隔老遠就有一個,可是這是披甲執堅的東林王的黑甲軍,他們代表的就是東林王,誰要是走就是與東域霸主作對,這事兒,誰敢做。


    一時之間,原本由熱鬧歡快變成了心焦急躁的現場,再次變得沉默無語,無論是平民還是大家族大勢力,似乎區別都不大,一個個仰望著蒼天祈禱,隻求自己在意的人能夠平安迴來。


    天已經全然黑下來了,天邊的月亮有些蒼白,卻不知為何照得地上的血跡,卻如此刺眼。


    青竹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追上的第幾匹馬,救下的第幾個人,搬到路邊的第幾具屍體,不管人的還是馬的。


    他隻知道憑借自己的身體素質,兩個肩膀已經有些麻木了,就連騎的馬也開始了喘粗氣。


    青竹拍拍馬脖子,突然一震,“怎麽會這麽燙?”


    趕緊查看馬眼睛,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色也已經開始蔓延,好在嘴角還沒有異樣。


    “你這家夥原來也中招了,我還以為你沒事兒呢!”青竹嘴裏說著,手裏已經又擠出一道靈氣,送進這馬的身體。


    這馬幹脆就地那麽一躺,任由青竹施為。這位爺可是真能開玩笑,您那周身殺意凜然,怒氣值爆棚,自己哪裏敢表現出來呀,要是您一生氣,斃了我怎麽辦?


    靈氣這幾種用法,實在是殺雞用牛刀,但是細細一想青竹也並覺得不可惜,在他如此不愛惜腳力的疾馳之下,若是不用靈氣,隻怕這家夥過了半程就得歇菜。


    一番操作之後,馬眼睛的血絲退去,氣息也是平穩了一下。


    青竹二話不說直接上馬,再次化作月下的黑影。


    賽程過半,頭前的第一陣營已經過了半程,再往前就是迴程,隻不過並不是折返,而需要走另外一條路。


    此時當先的幾人麵露苦澀,顯然他們也是遇到了同樣的困境。


    “這下該如何是好?再下去我就要堅持不住了。”


    “我也是。”


    “若我今日不死,必要查明原因,不死不休!”


    “就是,我們的馬同時失控,肯定是有人在搗鬼!”


    .......


    幾個人聲音已經非常虛弱,但一說起背後搗鬼之人,個個是義憤填膺。


    “哦,這麽恨我?那我可是要害怕了!算了,最後一點兒就給你們吧。”


    一道陰森的聲音突兀的傳進他們耳中,緊接著一個黑影從一閃而過


    風裏突然多了一陣異香,胯下的馬兒連連發出興奮地嘶鳴,隨即全部一頭栽倒在地。


    幾人全部摔落在地,幾聲悶響過後,血肉橫飛,隻有一人尚存一息。


    他死死盯著站在前麵的月光裏的一人一騎,想看清,卻隻看到了一片血色,最後世界變成了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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