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千日敗落泥,人活百歲常追思。


    “先生!”章英男眼中淚如泉湧,看著青竹,這一聲的唿喚中飽含了感激和感動。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到底出什麽事情了吧?”看著這姑娘,青竹都快急死了,這是到底出啥事兒了呀。


    “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之前一陣章英男能夠跑出來天天跟著青竹學篾匠,就是因為章引丘在遠處山林裏發現了一匹野馬,為了能在賽馬大賽中扭轉局麵,竟然不顧危險,跋山涉水終於是曆經九死一生,把馬給帶迴來了。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這馬烈性難馴,一連傷了七八個訓馬師,最後章引丘無奈之下,隻能拖著已經在捕馬過程中已經重傷的身子,強行訓馬,結果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又傷了肺腑。


    如今這馬成了章家最後的希望,卻無人能騎。


    章引丘為了最後再搏一把,決定孤注一擲,拚著性命不要,也要親自上陣,騎著未馴化的野馬參賽。


    章英男本來就覺得都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導致家族會落到如此地步,更是因為自己導致了父親一直苦苦支撐,如今更是曆經生死,身負重傷,還要以命相搏,再次涉險,她心中愧疚已經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聽到這兒,青竹總算是聽了個明白。眼睛一眯,就氣勢洶洶地看著看著章英男。


    “然後你為了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就不顧自己安危,想代替你父親下場比賽,可是你可曾想過你若是出了事兒,你父親該如何自處?該如何一個人麵對?”


    麵對青竹的質問,章英男眼中眼淚更多了,“先生,可是我父親有傷,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嗚嗚嗚”


    她是泣不成聲,話都說清楚了。


    青竹卻淺淺一笑,遞過去一塊兒手帕,“傻丫頭,別哭了,這是我有辦法。”


    “真的?”章英男看著青竹,迫切想要一個肯定。


    “真的,我怎麽會騙你呢?來,我來告訴你。”


    青竹揮手叫章英男湊過來,然後在她耳邊悄悄說。


    章英男聽著聽著,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再是喜悅,最後是安心。


    “先生,你好壞呀?你怎麽可以這樣子呀?”


    章英男撅著小嘴嗔怪道。


    “如果不是這樣,你們這幾個大家族會把眼睛從我身上挪開嗎?”


    青竹一臉無可奈何地迴答,那表情就像是被人逼迫就範的感覺。


    章英男被青竹看得粉麵桃紅,一雙大眼睛清澈明亮,隻是片刻以後又變成了擔憂,“先生,真的可以嗎?”


    “無妨,我誰呀,我可是徹頭徹尾的大混蛋嘞!”


    聽到青竹又提起她當初罵他的事情,小臉兒不由更紅了,自己有的時候大小姐脾氣大,這個她也知道,可是就是壓不住嘛。


    “好了,你先迴家去,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就行,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青竹拍了拍章引丘的小腦袋叮囑。


    “嗯。”


    章英男乖乖點點頭,歡欣雀躍的跑了出去,與來時的神情是截然不同。走到門口時,又突然扭過頭,“先生,有你真好!”


    青竹衝她笑笑,說了句,去吧。


    青竹隨即也是出了門。


    帶上段流年和大橋,朝著慶典的所在而去。


    街頭巷尾,彩旗飄飄,燈籠成串,花團錦簇,似乎所有能被拿出來的裝飾都被用上了;天上地下,所有能擺能掛能粘的地方也全都裝飾得滿滿登登。


    街麵兒上的人也已經是不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那是浩浩蕩蕩不見盡頭,大人小孩摩肩擦踵。


    原本異常寬廣的街道如今是擠了個水泄不通。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笑顏開,似乎都在為這次的盛會而歡唿慶祝。


    青竹看著空曠的天空,心頭百感交集。


    百姓其實要的不多,一個安定的居所,一家團聚歡樂,一日三餐,足矣。


    這一城之亂,各個大勢力家族之間的相互碾壓,其實都與他們無關,可是偏偏總有一些人會在這貌似毫不相幹的事件中被波及。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但有些事情注定如此,無法改變,就如同風水一道,講究的一個順勢而為,若是逆勢而行,勢必自傷本元,反被反噬。


    青竹這樣想著身形卻不曾停留。帶著倆人轉挑人縫中間穿,但即便如此也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趕到慶典現場。


    這是比賽的終點,也是起點,裝飾更是華麗,居中搭起了一個百丈長寬的高台,周圍是十餘個十來丈寬的台子拱衛,氣勢非凡。


    底下依舊是烏泱泱的人群,而各大家族的主要人員此時都在那些小高台上就坐。


    居中高台上僅有一張高椅,空著,台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即便下麵再擠,也沒人踏足上麵半步。


    “喲,看來今天還有大人物要來呀?”段流年作為本城土著,倒是首先發出了疑問。


    “往年不是這樣的嗎?”青竹也是隨口接了一句。


    段流年一邊把大橋往自己這邊拉攏,以防被人群擠散,一邊湊向青竹解釋。


    “嗯,之前我看的幾次都不是這樣的,那個大台子是沒有的,就是這麽幾個小台子,不過當時城主所在的家族會在最中間,但現在你看,章家隻是在第二順位。”


    說著他指了一下大台子右邊的第一個小高台,上麵坐的正是章引丘和章英男,還有一些族人站在一邊。章引丘麵色發白,卻依舊氣勢不凡。章英男正用目光在人群中來迴掃視。


    其實青竹早已看到了範家父女就在章家另一邊的台子上,而趙家則是在大台子另一邊的首位。


    其餘的一些家族,雖然不曾接觸,所知不深,但如此看來,他已經明白這位置隻怕是按照家族實力來排的了。


    青竹這邊在看,段流年也是繼續說道,“這般看來的話確實是有地位更在城主之上的人前來觀禮了,可是會是誰呢?之前也沒聽說什麽消息呀。”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嗎?”青竹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現在他最煩的是現在這人群裏實在是太擠了,而且人聲嘈雜,委實是讓他有些不喜。


    這下,章英男終於是看到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們三人,在那邊用力的揮舞雙手。


    看得章引丘麵露不悅,可是迫於大庭廣眾之下,隻能用咳嗽表示不滿,可偏偏章英男卻是充耳不聞,當做沒聽見。


    青竹見狀略微思量,湊過去對段流年交代。


    “流年,你等會兒帶著大橋就去章家的台子上觀禮,切記看住大橋,包括你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一定不能亂跑,我總感覺要出事兒,你聽明白了嗎?”


    聽到青竹十分鄭重的話語,段流年也是不敢馬虎。


    “明白了,師叔祖,今天就是天塌下來我都和小師公呆在那上麵一動不動,您放心吧。但是我們去了那邊,那您怎麽辦?”


    “無礙的,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去處理點兒事兒。”


    說著就把這一老一少往那邊推了推。


    一直等他倆順利登上了章家所在的高台,段流年站到了章家其餘人身邊,而大橋卻被章英男拉去坐到了她身邊。


    青竹這才朝章英男點點頭,並用手勢告訴章英男,依計而行,得到對方非常隱晦的確認迴複後,方才轉身鑽進了一旁的人群。


    “唉,我呀就是個幹活的命,得,打算幹活吧!”


    自言自語過後,青竹身影徹底消失,就連一直關注著他的章英男都不曾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當趙天寶看到大橋和段流年出現在了章家高台時,趕忙湊到趙雲齊耳邊低語了一番。


    趙雲齊也是看向那邊,眼中不由怒意滋生,直到來來迴迴好幾遍確認過對麵高台上沒有青竹的身影,這才似乎又眉頭舒展開了一些。


    沒有說話,畢竟這麽多百姓在。隻是讓趙天寶把他一旁的空椅子先撤掉,然後就坐在那裏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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