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十數日天,青竹依舊是靜靜的做著自己的活計。這幾日他變得異常沉默,除了跟來定取竹器的顧客會有幾句必要的交流之外,旁的一句話都不曾開口,即便是楊阿公也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就像是知道楊阿公對他的厭棄,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引燃楊阿公的情緒.而老人家也是盡可能做到眼不見心不煩,做完飯就自己先吃,然後留一些在桌子上,等青竹自己餓了去吃,順便把碗筷給打整了。


    兩人保持著這種似冰非冰的臨界值,默契地不去打破。可現實卻往往不會遂如人願。


    這天下半晌,青竹正在幹活,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抬頭看去,院牆外一隊人馬疾馳而來,為首之人正是潘西和馬四。


    幾人行至牆邊,竟然不走院門,反而是從馬背直接跳上牆頂,再一個借力越過圍牆,落在了院中。


    “哈哈,小篾匠你好呀!”潘西爽朗大笑,把馬鞭扔給了手下,自己走上前來。


    見青竹隻是看著,不說話,他又繼續招唿,“前幾日我的手下上門來尋你,你說要我親自來請,如今我來了,你有什麽要求,盡管道來,我定會滿足。”


    “你就是這群人的主子?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青竹挖苦一句,進而出聲,“既然你上門來了,我便與你說說,首先我要獨棟院落,我可不想跟這群垃圾住在一起!”


    青竹話音剛落,連同馬四在內的其他手下頓時已經火冒三丈,就差動手了,可是迫於主子還沒發話,隻能再忍耐忍耐。


    “繼續”,潘西點點頭。


    “再有,一日三餐必須與你的一樣!”青竹言簡意賅地說道。


    “還有呢?”潘西再次示意青竹繼續。


    “第三個,給我找一個我滿意的女人。那麽多俏麗少女我都不要,隻因為那都是你的女人,我沒興趣,可是這事兒你要幫我解決,老子快憋死了。”青竹咬牙切齒地說出了第三條。


    潘西沒有遲疑,畢竟這三條實現起來並不是難事,“行了,跟我走吧,這幾件事兒我答應了,房子的話就住城東那邊的西側別院,跟老神仙住同一條街,至於這吃喝就更是簡單了,從今以後,你的衣食用度與我一般無二,你若願意,一日三餐可與我一同張羅,倒是這第三條頗有些麻煩,送你一女不難,但你也非是俗人,尋常的庸脂俗粉,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俗好呀,越俗越好,隻有俗才有味道嘛!”青竹一臉的猥瑣色急的樣子,實在是比之流連勾欄瓦舍的那些老客還要令人生厭。引得馬四和他那群手下連連白眼,這委實是反差過大了,本來清冷高傲,現在卻如同市井流氓般大開條件也就罷了,怎麽還一副色中餓鬼的模樣,委實是讓人大為咋舌。


    反而是潘四看得心下頗為滿意,不怕別人提條件,就怕這人沒條件,凡有所求,便可使之,這是他從小就被授予的禦下之道。眼前這人原本看似天衣無縫,讓人無從下手,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道貌岸然之輩,既然他貪食好色圖享樂,自己給他就是了,自己並不差錢,眼前這人的身手他可是私下了解過的,原本以為馬四身手已是不凡,可在這人麵前卻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說前幾日那將竹片射入庭院堅實地麵的一手絕技,聽完以後潘四也是心癢不已,得此猛士何事不成呀?雖說老神仙本領定是更為不同凡響,可終是些奇異之法,難用於尋常凡人之間的鬥狠爭勝,可這人不同,當真是一人在側,百人不得近身,一人衝鋒,千人難留其身形。潘西是越想越美,這筆交易怎麽看來都是賺了。


    “好好好,兄弟竟然也是同道中人呀!哈哈哈,我迴去就安排。”潘西不由大笑三聲。看得出來他非常開心。


    “如此說來,我便隨你去了。且等我片刻。”青竹說罷就低著頭繼續編製收集的竹籃子。


    “這兒……”馬四那些手下頓覺青竹有些無禮,可是迫於馬四和潘西之威,不敢多言。


    潘西也是不生氣,尋了個台階就隨意的坐了下來。叫過一個小跟班,跟他交代了幾句,便差他先行離去辦事兒,自己也是斜靠院牆而寐。


    足足半個時辰,青竹這才在馬四那群手下不耐煩的碎碎念中做完了手裏的活計,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見青竹起身,那群早就等急了的跟班一個個興奮的相互招唿,這站的委實是太過無聊地緊。


    潘西迷迷糊糊地醒來,問道,“好啦?能走了?”


    卻哪知青竹根本沒有理會他們,徑直穿過人群,走進了屋子,不多時,屋裏就傳來了一記響亮的掌廓之聲,進而就是一個老人的怒吼,“原以為你是良善有誌之人,這才見你可憐收留與你,卻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那山間的豺犬,與虎狼為伍,要做為虎作倀的爪牙狗腿,是我老頭子瞎了眼,早知如此,就該讓你渴死餓死,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阿公高義,於我落難之時施以援手,此番有了好去處,我便前去了,至於院中竹器我已經全部做成,就留與阿公,所得就當是這些日寄住的報酬。阿公珍重。”青竹的聲音傳來,進而就出了屋子朝潘西等人走來,左臉上赫然有一個紅紅的掌印。


    潘西看青竹那是越來越滿意,青竹這番做派恰恰證明了他不是一個有奶便是娘的人,趨利的同時也有一絲報恩之心,隻要自己能夠一直提供他的需要,就定能將他牢牢綁在身邊。


    “兄弟,你這?”潘西指了指眼前青竹的左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青竹身後地屋子,言下之意,是否需要他們出手整頓一下楊阿公。


    “要你們多事兒,我若想動手,還需要用得著你們?”青竹毫不客氣的冷冷說道。


    潘西被青竹一頓搶白,也不生氣,反而是笑道,“哈哈,也對兄弟的身手自然是沒話說,是我多事了,多事了。對了,說了這般多,還不知兄弟名諱?”潘西如何能打探不到青竹流傳在寨子裏的稱謂,他這主動問及,無非是兩個用意,一來進一步打探青竹底細,二來等青竹主動報上大名,也是一種投效的意思。


    青竹聽言,心中也是暗道這潘西雖被人稱作紈絝子弟,但禦下之道卻是得教名師,無論是那馬四,還是如今的自己,一手收買人心,使得是有模有樣,若非他心下知其真惡,初來乍到的話倒是很可能受其蠱惑,此時定是不能點破這廝,青竹眉間一橫,“我名為竹,家中排行老三,少爺以後叫我竹三就可。今後就倚仗少爺照拂了!”說著還對著潘西拱手一禮。


    潘西聞言,喜上眉梢,趕忙扶住青竹,“好好好,那我以後可就叫你竹三哥了,我們以後就兄弟相稱。”拉過青竹的手臂,潘西對著身後眾人說道,“以後竹三哥就是我潘西的兄弟,你們要像對我一樣尊重他!知道了嗎?”


    這些個人哪兒敢不應允,趕忙作揖見禮,朗聲齊道,“竹三哥!”眾人拜服,隻有那馬四低頭之時眼有怨恨。


    青竹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迴了一禮,“今後還望兄弟們多多關照!”


    那群人連稱不敢。


    “好了,竹三哥,在這兒破院子裏待的我都悶死了!我已經差人去打點,走,隨我前去喝酒吃肉!哈哈”潘西說著就拉著青竹走到了馬匹前,翻身上了來時的白馬。


    而青竹打量了一圈,拉過一匹黑馬,騎了上去,真是馬四來時的坐騎。


    手下人一時有些議論,他們可是知道馬四本就是好馬之人,這匹馬兒更是他珍視之物,平時就連旁人摸一下都不行,這剛認的竹三卻是直接奪去了,而且多半是有借無還那種,這不是殺人誅心嘛。


    再看馬四,眼角怨念又重,卻不露言表,直接拽過手下的馬,躍了上去。


    其他人這才上了馬,唯有兩人需得共坐一騎。


    潘西也是將這一幕收於眼底,可他並沒有說什麽,他現在還管什麽馬四,有一個竹三勝他百倍千倍,“哈哈,好!本少帶你們喝酒吃肉去!”說罷,一揮馬鞭,當先離去,其他人也是緊隨其後。


    這些人馬離去之後,屋內的楊阿公坐在床沿,眼中滿滿都是擔憂之色,口中喃喃,“萬事小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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