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吼聲震天,便知此獸體型不俗。


    青竹剛想近前查看,隻見一隻巨大的黑影從樹叢中竄了出來,細看才發現竟然是一頭野豬。


    尋常野豬多是三百餘斤,長成四百來斤已是罕見,可眼前這頭肩高五尺,體長一丈,體重怕是不下七八百了要。


    周身黃黑,豬頭狹長,一對黃牙在嘴邊彎過整圈,鋒利的牙尖前指,看著輕易就能開山裂石。豬鬃直立,滿是泥漿,猶如披了一身土灰色盔甲,因為剛從樹叢鑽出,有不少殘枝落葉夾雜其間。


    此時,正用一雙猩紅血眼死死盯著青竹二人。


    “老弟,這個大家夥怕是不好惹呀!”王老漢兒有些發怵。


    “嗯,有些棘手,山間野豬不好惹,更別提是被激怒的野豬了。”


    青竹指了指野豬小尾巴上和右後蹄子,以及耳朵上的竹夾子,滿臉無語。


    這豬的運氣委實好的驚人,攏共四個夾子,除了雲錦雀觸發的那個之外,它全中了,而且就連樹上那幾個都被他撞下來夾上了。


    真那麽喜歡被夾嗎?這夾子的威力對於野豬來說無異於是隔靴搔癢,可偏偏這卻能激怒它。


    山裏人對於野豬有兩種常見說法,一是山中野獸排名,一豬二熊三老虎;第二種說法是說一豬頂三虎,這兩種說法無論是否有誇張,但都說明了這家夥的恐怖。


    皮糙肉厚,加上那身硬毛,在泥潭裏滾出厚厚一層泥漿,怕是尋常的刀劈斧砍都難有功效,加上力氣又大,嗅覺靈敏,速度還快,簡直是穩坐山林霸主之位。


    “那現在咋辦呀?跑又跑不過,打也打不過!它是不是因為我倆抓了雲錦雀呀?給它就是啦!”王老漢兒有些著急了。


    “老哥莫要驚慌呀,這豬確實是衝著雲錦雀而來,但它倆肯定不是一路的。”青竹出言。


    “為何?”


    “因為它倆一個愛幹淨,一個不愛幹淨!哈哈”


    “都什麽時候啦,老弟你還開玩笑。”


    “這豬應該也是饞了,來抓捕食雲錦雀的,而且它應該嚐試過不止一次了,你看這豬一來,雲錦雀都不響動了!”


    “就憑它?雲錦雀在那麽高的位置,它如何得手?”


    “正常情況當然是不可能,可若是兩鳥相爭呢?”青竹反問。


    “你是說它也是被你的哨聲吸引的?”王老漢兒也是想通了關鍵。


    “應該錯不了,就是不知道這貨在哪兒撿過漏了,還留下了印象,對雲錦雀的味道癡迷方才如此。”


    這倆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對麵的野豬也給說懵了,太不尊重我這山裏霸主了,看我不把你倆頂飛。後蹄子一撩,對著青竹二人撲來,卷挾著撲鼻的泥腥和騷臭。


    青竹推開王老漢兒,屏住一口氣,衝了上去,讓過野豬獠牙,一拳就唿在了豬眼睛,同時自身借力橫移。


    撲空的野豬怒火燃起,掉過頭來,看著青竹在那兒嫌棄地甩去手上的汙泥,一聲大吼,就又衝了上來。所過之處飛沙走石,碗口的樹木都不能阻擋半分,全都被一一撞得連根拔起。


    青竹也不與之硬抗,在山林間騰挪跳躍,搞得野豬一會兒撞在大樹上,一會兒撞在大石頭上,可偏偏是表麵上一點兒傷都看不出來,足以見得這東西的防禦之高。


    不過一番追逐之餘,野豬開始有些力竭。


    青竹也第一次打算主動出擊。


    躲避間隙,青竹從一旁砍下了一根雞蛋大小的硬木,去了旁枝,削尖了一端,提在手中就像是一杆長槍。


    隨後躍上水杉的一個樹杈,自高處撲下,提槍直取野豬。


    野豬的應對更是令人稱奇。隻見這野豬原地一屁股坐下,兩隻前蹄撐在兩側。撇去這一身泥漿與鬃毛,就活像是一個胖子坐在那裏。


    這樣子雖然看著滑稽,可瞬間招轉攻為守,卻是異常高明。


    正麵進攻上盤,就直麵大嘴獠牙,攻下盤,後蹄蹬踏同樣威力驚人。


    若說它不夠靈活,繞道身後攻擊,就憑借那身皮毛,多半是要白費力氣。野豬這守勢一開,幾乎已是立於不敗。


    “老弟,這豬怕是成精了!”王老漢兒見狀驚唿。


    青竹沒有說話,依舊一往無前。


    一杆木槍揮舞得虎虎生風,劈、刺、挑、紮、頂,身形靈動飄逸,一擊即走,避開豬嘴豬蹄,在這野豬的鼻子、眼睛、耳朵、肚子,是哪兒軟打哪兒。


    可即便是柔軟的部位,僅憑木槍尖,也傷不了這大家夥半分,一番快攻下來,野豬一絲未傷,反而青竹自己露出了疲態,無奈短暫蓄力後一記重槍刺在豬肚子上。


    槍身都彎曲了,可那大肚腩也隻是晃蕩了一下,就像水麵蕩開了幾圈波紋,毫發無傷。青竹借著不知是槍身的還是豬肚子的彈性,趁勢後撤,落在巨杉腳下,半跪在地大口喘氣。


    麵對青竹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的攻擊,野豬也是積蓄了一肚子的怒火,見青竹退開喘息,一個挺身就站了起來,後腿一蹬,就像是山上滾落的巨石,滾滾而來,眨眼已經至青竹麵前,一躍騰空,豬嘴猛張,想要一口將青竹咬碎。


    “青竹老弟小心!”王老漢驚喝一聲。


    青竹也是躲無可躲,隨即一個側身,把槍尾頂在背後的樹上,槍尖直指野豬的大嘴咽喉,“噗嗤”,整根長槍沒入豬身。


    那巨大的衝力,撞得巨杉都搖晃許久,得虧青竹閃來了一步。


    “引君入甕!”王老漢兒呢喃一聲。


    “砰”,沒有了其他的聲響,一切重歸寧靜。


    “青竹老弟,咋樣了?沒事吧。”王老漢兒趕忙上前在青竹身上一通檢查。


    “老哥莫急,我無事。走,看看我們的晚餐去。”青竹說著走上前。


    那野豬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腹中有槍,豬身直挺挺的,殷紅的血液從豬嘴中流出,細看之下,槍尾被頂得紮入杉樹內四五寸。


    “老哥,你看這豬這麽重,該如何拉迴去?”青竹一時也是有些無奈,這豬實在太大了。


    “是說呀,可若是隻取部分又太過浪費。”王老漢兒也是沒什麽法子。


    “老哥,你看這樣可好?你且歸去叫上小斌和幾個年輕後生,一同前來,把這豬抬迴去,今天我們晚上就來他個野豬宴。”青竹想了一下,說道。


    “這樣甚好。那這鳥?”王老漢兒舉起裝著雲錦雀的袋子,還咽了一口口水。


    “小鳥那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小鳥?哈哈,這鳥兒我還另有用途。老哥就別打他主意了。”青竹接過袋子,掖在腰間。


    “野豬肉也不錯,野豬肉也不錯,哈哈。”王老漢兒轉身叫人去了。


    青竹仔細檢查了野豬周身,又破了一些竹篾做繩扣,並砍了幾根粗竹子做做抬杆。


    半晌過後,王老漢兒帶來一班精壯青年。大家看著如此碩大的野豬,都是一陣驚唿。


    但天色漸晚,一行人也是趕緊抬起野豬返程。


    一根長杆兒,野豬在中間,前四人,後四人,一路晃晃悠悠,幾次換人,方才到了王家。


    野豬進村,人越聚越多,無王家無嫌隙的村民都來了,都稱未見過這般野豬。


    “五腳獸!”人群中一人驚唿。


    “什麽五腳獸?”又有人發問。


    “是了,這應該便是你們口中的五腳獸了,石頭成精,五腳著地,無頭無尾。原來如此,身披泥漿如石精,豬頭鼻長狀如第五足,加上豬尾短小,自然就無頭無尾了。哈哈”青竹大笑解釋。


    “原來老人家嚇小孩兒的怪獸就是這東西呀!這麽大的野豬要是跑進村子裏就遭了。青竹叔又替我們做了件除了個大禍害了。”一個村民道謝。


    “這獸進過村子,毀了莊稼,還傷了不少人呢。”一個長者走出來說道。


    “如此說來,我這倒是真的是除了一害。”


    青竹本來覺得此豬長這麽大也是奇物了,還想著該不該殺,卻不曾想竟還有這般過往,心裏也是舒心了些。趕忙招唿大家動手徹底除害。


    一時之間,眾人皆動。燒水的燒水,收拾的收拾。一身豬毛實在是堅韌難褪,眾人好一番努力才去了個幹淨。


    刨豬毛的刨刀不夠,眾人最後是菜刀、鋤頭、鍋鏟都動用了,這才沒讓大家吃帶毛的豬肉。


    燉、煮、燒、烤、蒸,最是人間煙火氣,一夜杯觥交錯眾人皆歡。就連青竹和柳如風都是放下了自持,豪飲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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