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這是對每個帝國人來說都無比重要的日子。


    每年的一月一日,不僅代表著新年的到來,還代表著帝國這個強盛到幾乎永不會衰弱的帝國又在史書上翻過了一頁。


    沒人關心尤裏烏斯在那個細雪紛飛的早晨,站在帝都的最高處,站在七郡四府俯首稱臣的領袖前宣告帝國成立那一刻的心情。對於大部分的民眾來說,他們更關心的是如此重要的盛典能給他們帶來幾日閑暇。


    尤裏烏斯迴應了民眾的期待。元旦前九天與元旦後九天再加上元旦這一天共十九天的假期絕對是人類進入現代後絕無僅有的,民眾們也一語雙關的稱唿這超長假期為“帝皇假期”(這個稱唿在安惟思那代人已經不怎麽用了)。


    而實際上,由於帝國一直奉行隻要沒有工作就能下班的原則,所以無論什麽人都會在十二月的上半月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工作,然後開開心心的坐上耀光號去世界各地享受假期。再加上平時積攢的年假,大多數人的帝皇假期,都能達到一個月之久。


    對個人來說,幾乎所有人都有的三十天假期,意味著怎樣的狂歡就不必多說了。而對於各類公司和帝國機構來說,把帝皇親自製定的慶典流程變成現實是他們的第一要務,如果討好了帝都的大人物乃至帝皇本人的話,飛黃騰達唾手可得。


    於是,新年假期(這是現在主流的稱唿)這一帝國所有人的狂歡慶典,已經帶著歡快的腳步和足以融化冰雪的熱氣走到了門邊,歪著頭抬起手準備敲響各戶的家門。


    啊,當然,學生們自然是享受不到一個月假期的,畢竟他們在新年之後還有一個長達一月(兩月)的假期。於是中學生、高中生還有大學生就隻能坐在教室裏看自己父母從遠方發迴來的圖片(通過虛擬現實技術,這些圖片可以傳達聲音與氣味),一邊悻悻的嘀咕,一邊敷衍而又期待的等待十二月二十三日的到來。


    而對於安惟思來說,這假期還有更為特殊的意義。


    安惟思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這本是雙喜臨門的好事,但可惜安惟思在他之前度過的所有生日中都沒人和他共同分享這份喜悅。安惟思沒有什麽朋友,自然不會有人主動給他過生日。安惟思同時也不在乎所謂生日不生日的,所以他也不會主動和別人說他的生日是哪天哪天。除我之外,好像活人中就隻有威廉姆知道安惟思的生日了。


    要幫他好好的過一次生日啊,抬頭看了看日曆,我端起水杯,把門口營業的牌子翻過來,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向樓上。


    練習場內,安惟思和葵正在進行著每日訓練。


    雖然二人總說自己怠惰,但他們每天該有的訓練還是有的……應該吧。


    葵趴在瑜伽墊上,一邊喝著冰涼的果汁一邊享受著背後如同烈日的大日光燈的烘烤。帶著墨鏡,穿著泳裝,不知道的還以為葵是在某個海灘邊度假呢。


    微微拉下墨鏡,葵拄著腦袋看向安惟思,“喲,隊長你幹什麽呢?”


    安惟思伸出一隻手,“看,我手裏什麽都沒對吧?”


    葵盯著安惟思空蕩蕩的手心,“確實什麽都沒有。”


    安惟思笑了笑,攏起手指打了個響指。


    伴隨著清脆的響指聲,秦空交給二人的證件憑空出現在了安惟思的手上。


    “哇,不愧是隊長,帥出了你自己的水準!”


    安惟思手快速開合了一下,那本證件再次消失不見。


    “簡單的近景魔術而已,你想學也可以教給你。”


    葵搖了搖頭,又俯下身享受自己的日光浴,“那還是算了吧,一看就是我搞不來的東西。”


    安惟思走到葵身邊,“如果隻學一兩個魔術的話,還是很簡單的。”


    安惟思手一灑,一片聖水霧均勻的灑在了葵的背上。


    “啊~舒服,聖水就是比普通的水好。”


    安惟思手一揮,一條火龍從他手中噴湧而出,再一揮,安惟思手中冒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間訓練廳。


    葵轉過身來,“隊長你確定你這不是魔法?”


    安惟思從口袋裏拿出兩個小瓶子,“剛才那個火是用鈉做到的稍微有點技術含量,至於閃光嘛,隻要用鎂就行了。”


    “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隊長你不怕你哪天在街上走著走著突然爆炸了嗎?”


    安惟思又拿出一個瓶子,“這有什麽,我這裏還有硝酸甘油呢。”


    “把這種東西帶著身上真的不會爆炸的嗎?!”


    安惟思攤了攤手,“沒辦法,我的源罪就不是主攻戰鬥的源罪。雖然戰鬥的任務以後肯定是由你來負責,但我也得有一兩手保命的招式啊。魔術對我來說是比較合適的,一是因為魔術千變萬化在哪裏都有作用,二是因為我本身就比較擅長這種小技巧……喂,葵你有在聽我說嗎……”


    看著葵閉著眼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安惟思歎了口氣,“我怎樣都無所謂,倒是你,成天不訓練真的好嗎?”


    睜開眼望著天花板,葵抬起手,“我的技巧嘛……”伴隨著一聲槍聲,離葵最遠的靶子應聲而碎,“都是在殺戮的過程練出來的,隻是切磋不殺人的話,我的技巧不會有半點長進。”葵又翻了個身,“那還不如好好享受享受,畢竟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還有明天和後天的苟且。”


    葵剛才開那一槍的動作快到讓安惟思根本沒有看見她的那把又黑又粗的能稱得上文物的柯爾特。


    “隨你吧,反正我們都不是什麽勤勉的人。”安惟思把葵的日光燈關了,“走吧,空總和棠姐應該已經上線了。”


    葵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了起來。


    ……


    薄而平整的白雲整齊光滑的鋪在天上,如同一張薄薄的羊毛毯。嗚咽的寒風吹起地上零散的落葉在空中帶著秋蟬的鳴叫急速飛行著,搖搖晃晃的打了個轉。


    “要下雪了。”安惟思望著高遠的天空,出神的停下了腳步。


    葵向自己房間走去,“可是天氣預報上沒說今天要下雪啊。”


    安惟思慢悠悠的向樓上走去,“我說我會看天象你信嗎?”


    “如果是隊長你的話,我應該是信的。”


    ……


    站在雲端,伸手從桶裏抓了一把爆米花,我手一揮,把手裏的爆米花都灑了出去,“下雪吧,下吧,下吧。”


    等到把所有的爆米花都灑出去,我把滿是油漬的紙筒一扔,“玉雪就是玉米做成的雪,很合理吧。”


    ……


    俯視著自己遊戲列表中一眼望不到頭的遊戲,安惟思心中不禁多了幾絲惆悵,畢竟有很多佳作已經不知道在這裏積攢了多長時間的電子灰塵了。


    看到哈娜和赫萊爾也在線,安惟思自言自語道:“如果有一個大家一起玩還有可玩性的遊戲就好了……”


    進入遊戲,在遊戲等待區的大廳裏,葵和秦空正坐在蓬鬆的沙發上聽著白砂棠在茶桌前慷慨激昂的高談闊論。


    “今天的這款遊戲可不隻是是一款多人競技遊戲,裏麵不僅有扣人心弦的熱血不對稱對抗情節,還有各種悲壯的史詩故事。玩家們為了自己隊友的生存,不惜在如狼似虎的敵人麵前主動暴露自己,像那獻身為國的勇士一樣偉大。”白砂棠攥緊拳頭,“這樣一款集熱血、智謀與奉獻的遊戲,你們怎麽能不認真呢?!”


    昏昏欲睡的秦空撇了撇嘴,葵高舉雙手歡唿著拍了拍手。


    安惟思笑著走了過來,“所以說所謂的熱血遊戲就是躲貓貓是嗎?”


    白砂棠指著安惟思,“別拆我台……再說了,你懂什麽,越是經典的遊戲,它背後代表的精神就越崇高。這才是經典成為經典的原因。”


    秦空就差罵一句妖婦了,“低情商:過時,高情商:經典。”


    開啟遊戲,葵一邊挑選著自己要化形的物體,一邊吐槽了幾句,“所以為什麽這麽一個幼稚的遊戲最多隻允許四人組隊啊!”


    安惟思推了推不存在的墨鏡,“可能是擔心多人組隊的話會影響其他玩家的遊戲體驗吧。還有,葵你可不要小看躲貓貓,這遊戲考驗的就是對人心的把控,對麵也肯定會仔細檢查你認為的容易躲起來的物體,所以出其不意才是躲貓貓最好的玩法。”


    “所以,”安惟思露出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我選這個。”


    秦空摸著下巴,“白砂棠那妖婦在尋找者陣營,她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所以……”


    葵思來想去,最終選了個花盆。帶著一朵小紅花的花盆,這種東西不管是在哪裏,都不會很顯眼吧。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出其不意?”確定好躲藏地點後的幾人化身成了幽靈,自由的飄在地圖中。


    秦空和葵看著安惟思的“傑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躲貓貓有個萬年不變的原則:越大越合理。”


    安惟思端詳著自己,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


    葵第一個忍不住了,“所以為什麽一個沙漠風情的地圖會刷出來這種東西啊!”直入雲霄的從林木無言的看著葵。


    “這你們就不懂了,”安惟思摸著樹幹,“越是這種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假的偽裝才最不會被懷疑,這叫心理博弈。”


    “所以,”秦空也忍不住了,“你為什麽要故意藏在尋找者的出生點後麵啊!是生怕他們是盲人看不見嗎?”


    安惟思搖了搖手指,“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兔子不吃窩邊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張開雙臂,安惟思擁抱著空氣,“看啊,這就是房間裏的大象,這波博弈是我贏了!”


    白砂棠端起槍一槍秒了安惟思。


    “為什麽一個躲貓貓遊戲裏會有槍啊!”變成真正幽靈的安惟思也加入了吐槽的隊伍。


    “我覺得,相比隊長你來說,這已經非常合理了……”葵一時語塞,想不出說什麽好。


    秦空搖著頭,“這就是惟思你玩得不好的地方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和你心裏博弈的,有些人純粹就是無腦掃射。所以,唯一取勝的方法就是——躲在他們的思維和視覺死角裏!”


    在沙漠城鎮最高的了望塔上,一杆白旗迎風飄揚。


    “怎麽樣?這才是完美偽裝。”秦空自信的立起g來,“我就敢說,今天絕對不會有一個能發現我的!”


    白砂棠瞄準好,一槍盲狙秒了秦空。


    “這不科學!玩這種遊戲都開?!”


    或許是心靈感應到了秦空的話語,白砂棠吐了吐舌頭,“在沙漠立海盜旗,真不知道是哪個秦性男子這麽傻。”(其實是因為白砂棠玩躲貓貓玩得多,她幾乎把地圖都背下來了)


    而最終,在尋找者出生點旁一個不起眼木箱上一盆不起眼的小紅花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


    結束讓人熱血沸騰的躲貓貓後,安惟思麵含微笑,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不需要任何形容詞去形容的飛雪絮絮揚揚的掠過。


    安惟思打開窗戶,伸手出去。


    那片還未被人間一切染黑的純白在安惟思掌心化作半點晶瑩,最後重歸天地。


    “下雪了啊。”安惟思癡癡的笑了起來,“下雪了啊!”


    在這溫暖如人體的城市中,哪怕有再多的雪花,落到地上也隻有一種命運。


    看著安惟思的笑容,我雙手放在口袋裏,踱步走向雲海的遠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的隨遇而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皓月言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皓月言語並收藏神的隨遇而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