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這裏有人!”


    “他受傷了,唿吸很微弱,嘴唇發紫,應該是中毒了,必須馬上進行急救!”


    “還有一隻靈獸焰尾犬,受傷也很嚴重,需要現場處理一下。快!”


    轟隆隆——轟隆隆——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雨好似沒有盡頭,連著雷暴也停不下來。


    隨著唿救響起,四周搜尋的燈光一束又一束的匯聚過來,照亮廢舊倉庫門口空地的位置。燈光如柱,撐破黑暗,也帶來一絲希望。


    來人一共5名,有男有女,都是統一的作戰服,製式戰鬥靴和一身寬大的兜帽雨衣。為首的似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整張臉藏在兜帽的陰影下讓人看不真切,隻有寬大的肩背給人一種沉穩如山的感覺。


    男子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不發一言,隻有那微微轉動的腦袋告訴我們他正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在他身邊立著一隻巨狼,眼神淩厲如刀。毛發上的雨水顯示他已在雨中奔走的許久,唿吸卻均勻有節奏,神采奕奕。


    除了男子以外的其他人也不說話,隻是有條不紊地完成各自的工作,他們之間似乎隻需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夠了。


    趴在周子衿身上的蒙麵人的屍體已經被移開,死人不用著急立刻處理,關鍵是要救迴這個明顯還是個學生娃的孩子的性命。


    孩子?周子衿算是個孩子嗎?


    是的,在那些成熟的大人眼裏他是個晚輩,永遠是個孩子。可就是這個孩子剛才完成了一場生死搏殺,他已經是一名戰士了。哪怕別人的目光沒有改變,但變化已經悄然發生在周子衿自己的心中。


    一男一女跪在周子衿兩側,他們一人將兩指一並按壓在周子衿頸動脈上確認他的基本狀態,接著檢查他四肢和頭顱的受傷狀態,一人快速撩起他的上衣,露出胸膛位置。


    暗紫色的血管如同噬人的蛛網一點點伸向左胸口,好像有生命一樣。如果不是心髒位置處隱隱亮起的白色靈光也許這些暗紫色的蛛網已經得逞。


    胸膛還微微起伏,白色靈光隨著這起伏一明一暗地跳動著,但整體上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率不斷減弱。


    不甘心吧?不能放棄啊。


    白色靈光的印照下女人露出一張柔美的圓臉。如果是在學校,女人應該不算出挑,但與人和善。隻是現在,或許是工作的緣故,這種柔美中多了幾分果決的英氣。


    有幾根暗紫色的血管已經趁著靈光不備穿了過去,刺入心髒,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眼見這一幕的女人原本驚訝的神情了露出了幾分擔憂,蹙起眉來,更顯出歲月的痕跡。


    機智的孩子,而且運氣也不錯。如果不是這靈力護住心脈,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


    心裏一陣感歎,女人手裏的動作也不慢,右手微抬,掌心向上翻起,手腕處暖綠色的靈光瞬時湧起。在那綠光中,一株墨綠色的植物藤蔓從手腕處長出,蔓延向女人的手掌,接著開始向上舒展,頃刻間就有臉盆大小。


    那是一株蓮花形態的靈獸,蓮葉翠綠如蓋,蓮花粉白嬌豔,還有著幾顆蓮蓬。


    登!登登登登!


    鋼底作戰靴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卻不是來自門外的,而是自倉庫內傳出。


    難道還隱藏有其他敵人?可高大男子的身形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連那隻巨狼也沒有任何戰鬥的準備。


    倉庫內衝出的一男一女快速朝門口奔來,幾個兔起鶻落,就已經到高大男子身前。


    男子身形瘦削,像一根立著的竹竿;女子也很高挑,竟不比旁邊的瘦竹竿矮多少,至少有一米七,寬大的雨衣也難掩緊身作戰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


    吱——!


    隨著一聲悠長的叫聲,一隻蝙蝠撲著肉翼從房頂上空出現,飛向空地上的幾人,那肉翼張開已近兩米。


    靠近之後蝙蝠明顯減慢了速度,快速撲打之間落在了瘦竹竿的肩頭,收斂了肉翼。那樣子,活像是一根瘦竹竿上又接了另一根,滑稽極了。


    “報告曹隊!搜查完畢,沒有危險!”


    竹竿噌地兩腳一靠,立了個軍禮,向高大男子匯報,肩上的蝙蝠紋絲不動。女子筆直地立在一旁,不發一言。


    果然,這高大男子是他們的隊長。他名叫曹兵,原是一名軍人,退伍後轉業做了嘉城警靈局第三隊的隊長。


    “嗯。”曹兵微微頷首,隻是揭開兜帽,露出根根直立的短發和刀削似的麵容。那張臉仿佛真的是被刀削出來的,一道刀疤從右眼上下穿過,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仿佛是知道自家隊長的脾氣,瘦竹竿沒有等待,繼續匯報起來。


    “這是一個廢舊許久的倉庫,從積塵看已經很久沒人打理。倉庫內發現一隻暗蛛的屍體和大量蛛網。“


    “有人類腳印和犬類靈獸的足印,應該就是躺在地上的兩人一犬留下的。在幾處角落附近有明顯的水漬堆積,應該是有人躲藏停留過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現場有幾處血跡。其中一處血滴從一個躲藏處一直延伸到……“


    一邊說著,瘦竹竿不禁瞥向正在被同伴進行急救的學生。


    “延伸到受害人倒地處。報告完畢!”


    這些經驗豐富的警靈師很快就判斷出兩人一犬的身份:性命垂危的男子是被追擊的大學生,和自己的靈獸焰尾犬一起擊殺了匪徒和他的暗蛛。


    可是,這實在不可思議!結果已經明確,但過程……


    “真是個糟糕的天氣啊。”曹兵點點頭,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滋——滋滋!


    正在這時,一陣電流聲響起,整個倉庫被燈光照得亮如白晝。


    “嗬——還真是及時,活兒幹完了電就來了!”瘦竹竿撇撇嘴,一陣不爽,也不在乎隊長有沒有聽到。


    曹兵似乎是真的沒聽到一樣,轉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兩人一犬。


    “確認身份。”


    “死亡男性年齡在三十歲上下,身高一米六五,體型偏瘦弱,右手大臂上有一處骷髏紋身。右側肩頸處、背部均有爪傷,應是犬類靈獸的裂爪技能。喉部還有一處貫穿傷,兇器是一根鋼管。死亡原因初步判斷是休克和窒息。“


    “死者特征與車站匪徒描繪相符,應該是最後一名暗靈會的獵靈人,低等,外號暗蛛,人稱——“,說到這裏男警不禁停頓了一下,“小蛛蛛。”


    “哈——哈哈哈!”瘦竹竿努力控製自己不要笑出聲來,可還是沒忍住。曹兵也是一臉無語。


    “繼續,說重點!”


    “是!受傷男性身高一米八五,但比較缺乏鍛煉,也許……”,似乎是想到了隊長的重點警告,連忙改口,“身份確認是西南聯大二年級學生,姓周,名子衿,焰尾犬是他登記過的靈獸。嘉城本地人,應該和車站裏的學生一樣,也是假期結束後準備返校的。”


    說到這裏男警不禁想到那些在車站受害者,不由地歎了口氣。


    “子衿?!你是以為我沒長眼睛嗎?地上這個明顯是個帶把的!“


    “冤枉啊曹隊,我跟侯天那個油嘴滑舌的家夥可不一樣,做事從來都是一絲不苟。體貌特征、身份id、甚至臉虹膜我都確認了,就是這個名字:周!子!衿!他老子取名也不能怪在我身上啊。不信你看!“


    男子耷拉著一張苦瓜臉正準備把身份核對信息遞給曹兵,對麵那應該是叫侯天的瘦竹竿想要反駁卻礙於隊長在場不敢造次。


    曹兵沒有看苦瓜臉,他的兵在這種信息上不可能出錯,剛才也隻是一時驚訝沒控製住。


    “白蓮,傷情呢?“冷峻男子似乎想趕緊翻過這一頁。


    這位擁有蓮花形態靈獸的女警原來叫白蓮,也不知道是外號還是本名,真是和靈獸相配得很。


    “周子衿周身尤其是左臂遍布蛛網,這種蛛網有一定的倒刺,劃破了皮膚。處理後有許多密密麻麻的細微血點。左手有一處出血外傷,看形態……是人類用牙咬的。“說到這裏白蓮的語氣有些停頓,但似乎不是猶豫不確定,而是有些奇怪。


    “人類的咬傷?“曹兵抓住了白蓮欲言又止的地方,反問道。


    “對,很明顯。而且從周子衿口內遍布的鮮血來看,這個傷口是他自己咬的。“


    “哦——自己咬的?有點兒意思,繼續說。“


    “外傷處理很簡單,致命的是蛛毒。蛛網上的毒素通過刺入肌膚的倒鉤侵入毛細血管,進而滲透全身到達心髒。好在周子衿及時用靈力護住了心脈,我們來的也算及時。現在他已經服下愈蓮的解毒蓮子,傷口則塗抹了搗碎的蓮葉消毒止血。性命無憂,一會兒轉到警局的醫院再進行進一步處理就好了。“


    女警的靈獸是一種植物靈獸,名叫愈蓮。這是一種由蓮花靈醒變成的靈獸,沒有什麽戰鬥力,但有不錯的輔助作用。蓮葉可止血,蓮子可解毒,蓮花可安神。


    “至於這頭焰尾犬,沒有明顯外傷,隻是脫力和中毒,也已經處理完畢。不過看情形似乎是進入過一種短時間爆發潛能的狀態。好在這種爆發不是惡性的外力,副作用很小,隻需要修養一下就好。“


    “爆發潛能?能進一步判斷是何種方式嗎?”


    如果是一些不人道的方式,那麽對周子衿的評估就要改一改了,同樣,如果是一種特殊的技巧,這個家夥也許就是個好苗子啊,曹兵心中暗暗想到。


    “目前不能,但是基本可以排除邪惡方式。“


    “這樣啊,那便算了。之後做個筆錄順便問一下,不必深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不和那些渣滓掛上關係就好。”


    “是!”眾人齊聲達到。包括白蓮在內的所有人都對躺在地上像睡著了一樣的周子衿好奇起來。


    曹兵又一次把目光轉向周子衿手上和嘴裏的鮮血,看向一路綻放的鮮血之花,自言自語道:“是個有潛力的小家夥,比車站裏的慫包強多了!”


    “奚姚,迴頭複原一下現場過程,寫一份報告。”


    “是!”那名全程不發一言的高挑女警聲音不大卻很幹脆,宛如冷冽的冰泉。


    “嘿嘿,奚姚妹子,迴頭和我們的筆錄對一下,看看你分析得怎麽樣,我給你打個分如何?”


    這女子竟然是要通過現場痕跡直接複原案發過程。


    “好,沒問題。”奚姚一臉的自信。


    “大二,開學就該大三了吧,離實習也不遠了,也許可以活動活動調過來發展一下?”曹兵自言自語,心思已經不在這裏,飛向了遠方。


    “曹隊,不是,他開學才大二。”苦瓜臉似乎是聽到了曹兵的自言自語,忍不住開口糾正。


    “嗯?你怎麽不早說?”


    “是你自己不看的啊……”苦瓜臉不敢反駁,聲音低不可聞,充滿委屈。


    “才入學不到一年的菜瓜啊,那就更有意思了。”


    “大一新生?”奚姚看向安詳睡著的周子衿,眼中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門外的雨剛好停了,轉運傷員也方便了許多。今天曹隊的話已經夠多了,三隊眾人連忙各司其職,做好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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