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上午,司徒敏還在風雲聯邦圖書館裏看書,忽然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個水州打來的陌生號碼,於是走到閱覽室的外麵接起了電話“你好,我是司徒敏,請問你哪位?”


    “司徒,我是富強,你現在哪裏呀?”手機裏傳來親切的水縣土鎮的方言。


    “啊?老班長,你好你好,好久,好久不見了!我在,我在北都呢!”司徒趕緊也切換為方言進行迴答,不過好久沒用過土鎮方言了,說得不怎麽流利。


    “你說土鎮方言怎麽還結巴上了,我們還是換普通話吧,嗬嗬!我聽別的同學以前說起過你在皖州的電廠上班,怎麽跑北都去了?”黎富強換成了普通話和司徒敏交流。


    “一言難盡,覺得皖州不好,後來就自己出來了。”司徒敏含糊的迴答。


    “是這樣,司徒敏,我們母公司剛在水州的甬城新成立了一家電力工程公司,我被調到這裏來當秘書了。我們公司正在招兵買馬,我想你是電力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但被分配到它州的電廠去工作太可惜了,你想不想迴水州工作呢?”


    “甬城?好像公孫旭也在那裏呢!”司徒敏想到了久未聯係的公孫旭。


    “沒錯,公孫旭畢業後一直在甬城工作,我也邀請他加盟我們公司了,如果我們三個老同學能在一個單位,互相也好有個照應呀!”


    “聽起來不錯,不過你說了算數嗎?”司徒敏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我隻是個秘書,說了不算,不過公司讓我們廣而告之、招賢納士呢!我們是麵向社會招聘的,需要通過筆試和麵試環節,不過你和公孫旭都是高材生,這些對你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那你們大概什麽時候筆試呢?”


    “具體時間沒定,不過應該快了,如果你有興趣,建議你先到甬城來等我的通知,以免臨時從北都趕過來太倉促。”


    “我知道了,謝謝!”司徒敏平靜的掛了電話。


    司徒敏的心其實在和黎富強通話時就已經飛迴水州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但是他沒有表現得過於急切,以免自掉身價,也不想被老同學笑話。


    司徒敏先給皇甫玉打了一個電話,告訴自己打算去水州甬城工作的事情,皇甫玉本就力勸司徒敏迴州發展,隻是司徒敏一直不死心,現在聽說司徒敏終於迴心轉意了,為弟弟這麽聽自己的話感到非常高興,於是約司徒敏哪天一起吃個飯,給弟弟送行。


    接著司徒敏又給張洋打了一個電話,張洋聽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司徒敏在北都的落魄讓他心裏一直放不下,花點錢事小,要是出什麽事就更對不起司徒敏的父母了,上次司徒敏的受傷就已經讓張洋暗暗自責,是自己沒有把司徒敏給照顧好。而司徒敏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張洋就可以放心了,所以他也支持司徒敏迴水州,迴到他如魚得水的家鄉去。


    司徒敏倒是沒想到,自己決定離開北都迴水州,竟然沒有一個人挽留自己,大家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開始有點小失落,但後來想通了,自己在北都過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也看不到任何前途和希望,確實沒什麽可留戀的,他用了一句話總結了自己的感想,“北都雖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不要也罷。”


    馬上要迴水州去了,司徒敏忽然想在臨走之前再去母校附近的西門蜀菜館最後吃一頓。


    司徒敏上大學期間,在離開北都電力學院不到一站路的距離,有一家名為“西門蜀菜館”的餐館。那時候,北都電力學院每月給大學生們發放副食津貼,每當106宿舍的同學們拿到當月的津貼後,在張洋的帶領下總要出去aa製的啜一頓。由於西直蜀菜館離開學校近,裝潢不錯,味道很好,價格還不貴,因此成了106宿舍的首選。


    風雲聯邦的美食舉世聞名,根據特點可分為八大菜係,分別為蜀菜、魯菜、粵菜、蘇菜、水菜、閩菜、湘菜和皖菜,其中蜀菜位列八大菜係之首。


    司徒敏記得第一次去西門蜀菜館,大家點的菜肴有“素拌三絲、紅油黃瓜、宮保雞丁、水煮牛肉、京醬肉絲、紅燒獅子頭……”,麻辣而鮮美的滋味讓同學們都喜歡上了那裏的蜀菜。後來不僅是在發放津貼的時候,隻要有人過生日或趕上節慶,但凡有任何值得慶祝的理由,大家都會去西門蜀菜館大噲哚頤。


    雖然司徒敏離開北都才幾年的時間,但作為建設中的風雲聯邦,北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司徒敏努力尋找西門蜀菜館的時候,發現學校旁邊原本安靜的街道已經成了飲食一條街。而當司徒敏終於憑借記憶找到西門蜀菜館時,卻詫異地發現蜀菜館已經關門了。不知怎麽的,司徒敏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已經破碎,曾經生活中的一部分從此在世界上消失了。


    司徒敏的手機上一直保存著公孫旭的號碼,但是因為工作一直不如意而很少聯係,想到馬上就要去甬城了,便給公孫旭打了個電話。


    “我早就知道了,班長還是從我這裏要了你的手機號碼的呢”,公孫旭聽了司徒敏的消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接著說“你盡快過來等班長的通知吧,我在甬城租了一套房子,你就在我這裏住就行!”


    “我還從來沒去過甬城呢,你覺得那裏怎麽樣?”


    “我畢業後就一直在這裏了,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沿海城市的空氣好,經濟發展不比桂城差,交通不像桂城那麽擁擠,房價也不是很貴。等你來了,我帶你到處看看,你就知道了。”公孫旭的描述讓司徒敏對甬城充滿了期待。


    司徒敏考慮到已經是周五了,為了有時間和皇甫玉告個別,又不影響公孫旭上班,便去售票點購買了周六晚上去甬城的火車票,這樣在周日的下午可以趕到甬城,方便公孫旭的接站。


    周六的早上,司徒敏好好地睡了一個懶覺,等到皇甫玉來敲門了才起身。司徒敏在洗漱的時候,皇甫玉就幫司徒敏整理行李,其實司徒敏也沒什麽家當,帶上那些沉重的本科教材也沒湊滿一箱。一起在路邊攤吃了早飯,皇甫玉就帶著司徒敏去西門商場購物,她給司徒敏挑了一身新衣服,還拿了一堆襪子和內褲,司徒敏想推辭不要,皇甫玉就把眼一瞪“你還當我是你姐不,都給我收著,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相見,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了,知道嗎?”


    “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以後該怎麽報答你啊?”司徒敏剛說出這麽一句煽情的話,但第二句話馬上就招來了皇甫玉的暴打,他說的是“小弟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了!”


    假裝生氣“揍”了司徒敏一頓的皇甫玉,揉了揉司徒敏被攻擊的幾個部位,柔聲地說,“姐姐不要你的報答,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那一天,司徒敏和皇甫玉像姐弟又像戀人那樣手拉著手在北都的街頭漫步,皇甫玉的手好柔軟好溫暖,司徒敏真想就這樣一直地走下去。那天司徒敏甚至還冒出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自己最愛的不是上官燕,能娶到姐姐相伴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呢!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給拋開了。


    終於到了分手的時刻,北都西客站裏,在司徒敏快要進入檢票點的時候,皇甫玉把一遝錢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司徒敏的褲兜裏,在司徒敏耳邊輕聲說“到了甬城會有很多開銷,你省著點花!”司徒敏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他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一邊被人流擠著往前走,一邊拚命地向著皇甫玉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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