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如今卻見到了實物。正在他一陣心不在焉時,卻聽四周的弟子發出一陣低低的嘈雜聲。


    順著眾人目光看過去,才見是一男一女二人正並肩走來。他發誓,那男人是他看到過最後好看的人。請原諒他用好看這個詞。因為周圍的人也全是這樣形容的。看著那些女弟子一個個雙眼放光,便能明白,她們心中所想也差不到哪去。然而那男人卻好像沒有看到周圍景象一般,依舊與那女子談笑著。


    聽著周圍低低的議論,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女子便是這座峰頭中的大師姐,似乎是叫洛寒夕,而那個男的好像是他們弦雲山的客人,具體名字沒有人知道。不過看著他鬢間的白發,邛仁明白,他好像沒有表麵上過得這麽開心。


    又采集了一陣,他們不得不離開,因為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看著早已經沒了身影的二人,邛仁不由暗自失望。因為這就是他向往已久的生活,他多想把那個男人換成自己。雖然也可能不如意,但至少比現在的自己好。


    如此想著,便迴到了自己住處。有些迫不及待地將自己今天的聽聞盡數講給啞女聽。對方依舊保持著那副呆呆的表情。邛仁也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這副場景。


    聽著聽著,啞女卻是出聲道:“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邛仁被嚇了一大跳。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發現真的是啞女在說話後,不由一時間不能自已。


    “啞,啞,啞女,你會說話?”


    對方複又開口問道:“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是!”邛仁斬釘截鐵道:“這就是我一輩子的追求,任誰也無法改變!”


    “那你會不會因此而後悔?”


    “不會!”邛仁答得不毫不猶豫。再欲開口,卻發現啞女再度恢複到了先前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邛仁不由暗歎一聲,也不再說話。


    轉眼便是數日過去,這些天裏,邛仁每天都會與啞女分享自己所見所聞。然而自那以後,啞女卻再未開過口。似乎那日二人間的一問一答都是幻覺。邛仁也不強求,看著她發間的泥土,邛仁本想伸手替她清理掉,卻被對方避過。二人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但對方卻依舊保持著這副樣子,起初那些接待之人都以為她是個傻子,還是邛仁好多歹說,才允許她入住。如今二人正住在柴房裏,啞女卻似乎一點也不嫌棄。而是靜靜呆在原地。


    邛仁看著她,似有猶豫。啞女卻突然出聲道:“帶我去看看吧。”見他一愣,便又道:“帶我去看看你說的那人。”


    邛仁不由一臉歡喜。“太好了,啞女,你總算肯說話了。”


    對方隻是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之後不再出聲。


    “不過你這樣可去不了,至少得先把身上的泥土擦幹淨。”之後取過一塊帕子遞給她。


    啞女接過帕子便開始輕輕擦拭起來。一邊擦著,又一邊問道:“你說的那人真有這麽好看?”


    “對!”邛仁一臉手舞足蹈道:“你是不知道,隻要他一出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偷偷看他。不過我看他好像有些沒注意到這些,經常都是一副走神的樣子。”


    啞女似有些好笑。“那他又為什麽要跟那位洛寒夕洛姑娘走在一起?還有你剛才說所有人都在看他。女人也就罷了,為什麽男人也在看他?”


    “這個我也不知道。”邛仁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至於你後一個問題,那當然是因為羨慕啊。你想想看,所有那些女弟子都在看他。那些男的能不羨慕麽?”


    “我覺得應該是嫉妒。”啞女一臉肯定道:“嫉妒他搶了他們的風頭。”


    邛仁笑道:“你說是就是吧。而且......”說著說著,卻是頓住了話語。


    “而且什麽?”啞女似有疑惑地看著他。


    邛仁卻是一臉呆呆道:“啞女,你真美!”啞女靜靜放下手中帕子,梳理了下已經擦拭幹淨的頭發。“你可以去準備了。”


    邛仁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依言起身往外走。剛走到一半,又迴過身來看向她。“啞女,你叫什麽名字?”


    “叫什麽名字?”啞女似有寂寥地低低喃喃半響,才露出一抹笑意。“你就叫我溯月吧。”


    “宿月?是指沉睡的月亮嗎?很美的名字。”邛仁一臉肯定道。


    “不!”啞女搖了搖頭。“是指追溯過往的歲月。”


    溯月如願的上到了弦雲山靈藥峰。但邛仁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這些天他的事很多。和爹吵,和娘吵,最後又到管事之人那裏說明溯月的情況。好不容易征得管事的同意。卻又被他爹拉去教訓了一頓。說什麽為了個女人連家都不要了。諸如此類種種。


    所幸他幹脆什麽也不管,直接領著溯月上了弦雲山。但看著空曠的田野不由一陣失望。這些天山上的靈藥已經采得差不多了,這已經是最後一批。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今天也沒有看到那個好看的男人來田野中逛風景。找了個人打聽了下,才知道他似乎是已經離開了。看著他一臉失望之色。那名長得頗為嬌俏的女弟子不由打趣道:“人家長得好看也就罷了,你一大男人怎麽也跟著喜歡上他了?”


    邛仁也暫時顧不上答理她,而是轉向溯月道:“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


    溯月搖了搖頭。“不用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害得你和你爹娘大吵了一架。”


    聽到她道歉,邛仁卻似乎很歡喜。“隻要你開心就好。”


    溯月也不管他,起身向田園走去。


    看著她走遠的身影,那女弟子不由感歎道:“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邛仁似有些疑惑地轉過身打量她。“不知道姑娘怎麽稱唿?”


    那女弟子笑了笑。“你叫我晴兒就好了。”


    “晴兒?”邛仁暗自點了點頭。“多謝晴兒姑娘的解答。”


    看著他的舉止,晴兒不由笑著道:“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


    邛仁點了點頭。“因為我時常喜歡去聽人說書,那些故事裏的大人物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我一直在模仿他們。”


    晴兒不由暗自好笑。


    之後幾天溯月再未出過門,就靜靜待在她的柴房裏,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邛仁也再未顧得上找她,因為邛父邛母經常因為這事對他大發雷霆,他也為此忙得不可開交。又是幾天之後,今天是弦雲山煉藥大典的日子,同時也是他們離開的時候。因為山上的藥草都采摘完了,一家三口準備迴去。


    拿著新到手的銀子,邛父樂不可支的買了他們喜歡的東西一路走一路看。見邛仁領著溯月過來,邛父不由有些懷疑。


    “爹,怎麽,不認識了?她就是啞女啊。”邛仁似有開心道。因為以前二老一直覺得溯月是個傻子,所以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根本沒注意過溯月的情況。而那天溯月擦幹後也再未露過麵,導致二老一直未見過溯月的真容。如今溯月已經洗去臉上汙漬,露出明媚的臉龐,看著她清純中透出柔美的氣質,二老不由有片刻的失神。就在邛仁以為二老會滿懷歡喜的同意下來之時。卻見邛父勃然大怒。“不行,這事絕對不成。”


    邛仁不由一時間有些錯愕。又聽邛父接著道:“這麽漂亮的小女娃哪是你能夠招惹的?你就不能找個普通點的?你這是想給我們招災惹禍啊!”


    就連邛母也跟著道:“對啊,小仁,迴去後我們給你找個普通點的。這些時日咱們也賺了不少錢,迴去後足夠給你說門親事。犯不著去招惹這樣漂亮的姑娘。”


    邛父又似有怒色地轉向溯月道:“這位姑娘,我們家小仁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他?”


    溯月隻是靜靜看著二老,並不說話。


    邛仁似有惱怒地站到前邊。“這不關啞女的事,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


    見他為對方辯護,二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之後開始七嘴八舌的數落著。末了,邛父又怒氣衝衝道:“你要麽跟我們迴去,要麽跟她走,走了就別再迴來了!”


    邛仁一臉為難地看著雙方。


    溯月笑著道:“迴去吧。”


    二老見她說話,似乎更印證了他們的猜測。這女人跑到他們旁邊來,就是不安好心。要不然為什麽一開始不說話?盡皆一臉不滿地看著她。


    邛仁一臉糾結地左右望了望。最後還是滿麵難受地走到二老旁邊。


    二老氣哼哼地拉著他轉身便走。直到坐上馬車,遠離了對方,邛父才出聲道:“小仁,不是我說你,你找什麽不好,偏要去找她?你知不知道,像那樣漂亮的姑娘來曆肯定不簡單,要不是什麽宗派人士,便是落魄人家的小姐,再不濟也是那些大老爺的小妾,反正沒一個是你惹得起的。到時候你要娶了她,她的對頭找上門來,我們都要跟著遭殃。”


    邛仁不由有些委曲,但又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聯想到當初溯月一副全身泥土的樣子,多半就是她的那些對頭做的。就在三人又行出片刻時,卻見城中突然大亂一片,隨後身旁三三兩兩的人抽出兵刃便向幾人砍來。邛父邛母躲閃不及,頓時身中數刀躺在血泊中。


    邛仁狼狽的從平板車上滾下,看著已經沒了聲息的二老,一時間懵在原地。但砍他那人可不會猶豫,又是一刀砍來,邛仁隻得翻身滾入車下。那人也沒追他,似是被另外的人纏住了,隻聽外麵傳來一陣叮叮當當地兵刃碰撞聲,接著便是如溪流般的血水不斷淌入馬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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