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幾日過去,來到卓岩部的人越來越多。這些都是收到妡椽在這裏的消息,特來覲見的。


    殷空與花汨仙默默侍立在妡椽身後,看著這些人一一與妡椽見禮,而後在旁人的引導下於卓岩部中暫住。


    似乎有意讓他與這些人認識,妡椽每次在接待新到來之人時,都會讓他與花汨仙跟在身邊。


    他們都是來自各個部族,這些勢力有大有小。妡椽也未在意,而是一一接待。


    那些小部族的人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在卓岩部接待之人的引導下,一一領了下去。


    轉眼已是到了入夜時分。


    聽著那些外來者在他們部族中齊齊對飲時發出的歡笑聲,花媚仙默默進了自己的房。


    她靜靜對著鏡子發呆,過了片刻,似是迴過神來,便起身出了院子。花了片刻,來到山腳下的那間破屋子。進了屋,他的弟弟玩鬧了一天,早已睡下。而她的娘親,同樣正在安睡。看著對方靜謐中又時不時皺著眉頭的睡態。花媚仙輕輕抓住對方的手。


    過了片刻,才低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的聲音異常肯定,甚至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


    將對方的手放入被窩。一轉身走出了屋子。迴到自己山上的院子,花媚仙便開始梳理起自己妝容來。依舊是前日那般打扮。雖然簡單,但卻讓她更顯得朝氣蓬勃。


    梳理完畢,又取出那個匣子與酒水,挑起白色粉末灑到酒水中。這次她的動作毫不猶豫。


    蓋上塞子搖了搖,使酒水混合均勻,抱起酒壇向山下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黑盡,山下一成排的夜火照亮了整個部落。


    殷空正在房中閉目仔細感應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節。聽到敲門聲,便淡淡道:“進來吧。門沒關。”


    對方愣了下,便輕輕推開房門。她走到桌案前看著殷空在床榻上盤坐的身影,似乎有些遲疑。


    殷空睜開眼來,打量對方的身姿,眼中不由帶著一抹欣賞之色。


    對方的身材真的非常高挑。這樣的身高在正常人中想來應該很紮眼,一雙修長圓潤的大腿也不知道會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見他打量自己,花媚仙似乎有些不安。


    殷空笑了笑,走到案幾邊上坐下。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花媚仙猶豫了下,便走到對麵坐下,將酒壇放到案幾上。


    “我是為白天的事情道歉來的。”


    “哦?”殷空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對方又道:“阿骨查是我的朋友。他白天的時候對你非常的無禮,我都看到了。所以我想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他的無禮。”


    對方取過桌上酒盅,給殷空滿滿倒了一杯,又舉起來敬到他麵前。


    殷空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將酒盅接到手中瞧了兩眼,便一臉正色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舉起酒盅。


    花媚仙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的動作。正欲飲下,殷空卻是突然又將酒盅放下。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花媚仙暗自懸著一口心。急忙道:“我叫花媚仙,是卓岩部的預備聖女,你叫我媚兒就可以了。”


    “好吧。媚兒姑娘。”殷空點點頭,將酒盅放下。“你跟阿骨查是什麽關係?”


    花媚仙眼神有些躲閃。看著他放在案幾上的酒蠱,不由暗自失望。又低聲道:“他是我表哥。”


    “哦,表哥。”殷空一臉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可為什麽他的名字這麽奇怪。還有我看你倆長得一點也不像,怎麽會是表親關係呢?”


    花媚仙強忍住麵上的不自然之色。“他因為不習慣夏人的文化,所以一直沿用部族中的傳統起的名。而我們都更接近於夏人,所以全都是用的夏人名字。至於長得不像。我也不知道吧。可能是因為咱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


    聽她這麽說,殷空不由暗暗好笑。環境還能影響人長相的?不過他麵上卻是做出一臉明悟之色。“這麽說,你們的關係很好了?”


    花媚仙趕緊點了點頭,實則心中暗自發急,因為她那藥是有時效的,一但過了時效,那就發揮不出半分作用。


    殷空卻猶自不解道:“可我白天看你們好像沒有在一起啊?”


    “那是因為我來得晚了,等我聽說你們的事情,趕過去時已經遲了。”


    “哦,原來是這樣。”殷空依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花媚仙不由有些著急,連忙舉起酒盅放到他麵前。“快喝吧,你不是答應了要原諒他的嗎?你要是不喝,我就總感覺你剛才的話是在敷衍我,隻有你喝下去我才能放心。”


    殷空笑嗬嗬地接過酒盅。剛剛舉起,又突然放下。看著對方期盼的眼神,殷空不由微微眯起眼。


    “媚兒姑娘很希望我將這酒喝下去?”


    “當然。”對方眼神再度有些躲閃。“隻有你喝下去,才代表你願意原諒阿骨查。”


    “好吧。那我喝。”殷空直接了當的同意。


    他抬起酒盅,剛準備喝下去,卻又突然將酒盅放下。“可我又突然不想原諒他了,怎麽辦?”


    花媚仙不由暗怒。你究竟喝不喝了?她算看出來,殷空剛才一番作為都是在戲弄她。


    “為什麽?你剛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


    殷空卻是反問她。“你剛才說你和阿骨查關係很好?”


    “對!”花媚仙連連點頭。


    “那不行,既然你們關係很好,那我就更不能原諒他了。”殷空一臉斬釘截鐵道。


    花媚仙頓時傻眼了。“為什麽?”


    “不為什麽!”殷空一臉理所當然道。之後又用一臉莫名的神色看著她。“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原諒他。”


    “什麽?”花媚仙下意識道。


    殷空開始用一雙貪婪地眼神掃視著她白膩的大腿。“你陪我一個晚上就行。”


    花媚仙愣了下,反應過來,不由一臉羞怒。“不行!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我怎麽樣了?”殷空挑起一縷白發把玩了下。“明明是你在求我,還不準我提條件?”


    “總之就是不行!”花媚仙垂下頭咬死不鬆口。


    殷空頓時變得無比淡然。“那媚兒姑娘可以迴去了,夜已經深了,你要再不走的話,等會兒要是來人看到了有些不好。”


    “不行!你不答應原諒阿骨查,我是不會迴去的!”對方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殷空站起來就開始趕人,他推搡間,就在花媚仙即將出屋子的刹那,總算哭了出來。並開始講述起自已的來意。


    她們從小的日子就過得很艱難。她一直期盼著能為母親與弟弟帶來更好的生活。後來母親受了傷,她更是四處東奔西走,企圖治好母親身上的傷勢。後來她總算找到了一個機會求到族長頭上。對方卻告訴她,隻要有一天她能當上聖女,對方便會開口求大祖為她母親治傷。為此,她一直很努力的修行。但限於資質,她的修為一直不上不下的。雖然艱難,但功夫負有心人,她終於坐上了預備聖女的位置。


    她知道是為什麽。因為她有價值的可不僅僅是修為。部族中經常都會有人偷偷看她。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支持,她才能當選上這個預備聖女。


    但等她坐上這個位置,她才真正發現,事情似乎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


    人人都說卓岩部的大祖是點燃命火的修為。但她知道不是。因為她曾偶然之間看到過外人來找大祖。當時那人是飛下來的。她可以肯定那人絕對不止點燃命火這麽簡單,而是真正的無我境大修行士。但那人卻對大祖異常恭敬。由此,她便確定了大祖有事瞞著他們。


    那時,她便明白,族長所謂的求大祖為她母親治傷僅僅是在安慰她罷了。無非就是給她一個希望讓她不至於放棄。因為像大祖那樣的人早已可以說是逍遙於天地間,又怎麽可能受人指使?願不願意給母親治傷,全看大祖的意思。不可能受到族長的意誌所影響。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於是便開始另想辦法,一開始她是想帶母親離開部族去麵求醫的,但族長卻說什麽也不允許她出去,無奈之下,隻得熄了這個心思,她一直在等,等那樣一個合適的人。修為不能太高。但地位又足夠尊貴。尊貴到能說動大祖。


    看到殷空的瞬間,她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些外來人的身份一定很高,高到她難以想像的地步。不但大祖對他們的態度異常客氣。而且連族長也為了他們的事情忙前忙後。她便就此下定了決心。


    有這些人開口,大祖既然對他們這麽客氣,那他們提出這點小小的要求,想必是會答應的吧?


    雖然花萌仙唆使她去暗害殷空。但她也不傻,這些外人一看就不簡單。她殺了殷空,隻會惹惱大祖以及那個姓妡的女人,到時候她的母親得不到醫治不說,而且她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相反,她隻要能把握好這個機會,以後不但能讓母親與弟弟過得更好,而且母親的病也有治愈的希望。


    殷空似笑非笑間眼神下瞥。所以,喝了這酒就能夠春風一度?這算是對方的報酬?


    也真是有意思。但他依舊推搡,想讓對方離開。就在二人爭執間,酒壇打碎在地上。或許是察覺到這裏的動靜,花自在很快便聞聲而來。一番詢問,殷空隻是推說有人打擾他休息。


    花自在目光一轉,瞧見地上酒漬,便向花媚仙冷冷訓斥。“以後不準再到這裏來打擾客人,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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