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雲宗主有些不信。他們宗中雖然不及夏國皇室的國庫那樣充裕,但這些年來也積累了不少財富。有什麽東西是他們拿不出的?如此想著,正欲開口,對方卻先一步道:“老夫要篡命境的修行經驗,你們可能給?”


    弦雲宗主臉色微變。這東西他們還真拿不出。畢竟他們隻是煉藥宗門。而非主職修行,這麽多年來,弦雲山先輩中也並未出過篡命境的存在。又怎麽可能給對方更高一階的修行經驗?而夏國皇室就不一樣了。這麽多年下來,出現的篡命境絕不在少數。肯定會有前人遺留下來的修行經驗。


    見事情無法善了。玄雲宗主閉上眼睛。剛一睜開,人便已經消失在無盡時空亂流中。


    這並非是真消失了,而是他的速度快到了普通人肉眼難見的地步。


    與此同時,另外幾人也一同消失。若是有修為高強之人,便會發現他們不停在時空亂流中交錯的身影。


    此時正在往迴趕的殷空感受著大地微微震動。周圍唿嘯的狂風,看著北雲中部猶如多出幾輪太陽,不由有些駭然。他明白自己已經來晚了。此刻朝廷應該是已經對弦雲山動手。


    不過猶豫了下,他還是依舊馭馬前行。這裏距離太遠,弦雲山的情況他已經有些看不清楚。最後結果究竟怎麽樣,他一定要弄明白。洛寒夕有沒有逃出去。陳玄同二人是生是死。這些,他都一定要看到結果!


    不知不覺,弦雲山主峰之上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大部分弟子不是被擒就是被殺。即使有一少部分人在抵抗,但隨著山下的大軍進攻也紛紛步了那些人的後塵。


    洛寒夕正跌坐在地上,空下來的數位天門境存在已經盡數圍在她身邊負責看押住她。


    那幾名無我境的交戰依舊在繼續。整個弦雲山主峰已經狼藉一片。破碎的磚瓦,倒塌的大殿。幾乎被削下一層的山頂,無一不說明先前的戰況有多慘烈。若非有展星河的星光大陣保護。四周旁觀的眾人早就在餘波中被碾成灰燼。


    剛剛受了嗔目神將一擊,灼月卻並未迴擊,而是化為一道流光向洛寒夕衝來。


    看押她的那幾人大駭,紛紛散開。灼月落在洛寒夕身前,抓起她便要走。


    “小溪,我們走!”


    然而她還沒能扶起對方,卻跟對方一道跌倒在地。她在先前的戰鬥中已經受了太多傷。


    洛寒夕趕忙扶住她,悲唿出聲。


    “師尊!”見對方一臉疲弱之態。洛寒夕不由失聲痛哭。“師尊,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灼月盡管麵含虛弱,但依舊堅持道:“師尊是不會丟下你的!”她一把抓住洛寒夕,剛站起身來,卻又跌倒在地。


    如此幾次三番之後,灼月似是明白了什麽,當再一次跌倒在地,她所幸也不再堅持。而是含笑道。“算了,既然走不掉,那就不走了。”笑著笑著,對方卻是開始哭了起來。


    “隻是師尊以後再以無法保護你了。”


    她在先前的戰鬥中,早已虛弱到了極致。從某個方麵來說,範成東的話也並沒有錯,灼月就隻適合養花弄草。明明是無我境的修為,卻硬是發揮不出幾分實力。若非有命火恢複傷勢,她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就在二女泣不成聲時,弦雲山僅剩的那名無我境灰衣老者終於在幾人的圍攻下發出一聲不甘的大吼。隕落當場。


    展星河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便收起星光大陣。直到這時,弦雲宗主依舊沒有出現,弦雲山這方徹底安靜下來。有的開始掩麵痛苦;有的聲嘶力竭地呐喊;有的則默默垂淚不語。


    閩塵先前便已經有傷在身,此時還要麵對數人的圍攻,僅是三兩下便被打得險象環生。


    倏忽間,平一葉一記泛著寒煙的筆鋒已經向他眉心點去。麵對這絕殺一擊,閩塵根本無力躲閃,因為另外幾人已經限製住了他的行動。生死間的危機不禁讓他瞪圓了眼睛,驚恐的仰天大吼。


    “仙子救我!!!”


    眾人手中下意識一頓,就在他們這一遲疑的工夫,卻聽遠方傳來一陣悠悠琴聲。


    叮鈴鈴~~


    隨著琴聲響起,平一葉手中一停,下意識翻轉衣袖一看,卻見下方袖口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道口子。許是想到什麽,他的麵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閩塵則趁此機會脫出幾人控製。


    那幾人則顧不得他。因為遠方天空中正有一道絕美的身影懷抱瑤琴漫步而來。


    待對方走到近前,平一葉沉著臉道。“仙子這是何意?”


    來人毫無意外,便是玉箬君無疑,她輕歎一聲,目光稍稍向後瞥,看著不知不覺就已經悄悄躲到她身後的閩塵,隨後迴過頭來直視對方。


    “我與這人有一份人情未還。還望平天使能饒過他一命。”


    平一葉頓時冷聲道。“能不能饒他一命,可不是我說了算,而是陛下說了算。”


    玉箬君似是隨意地撥弄了下手上琴弦,話語中透著一股不經意。“看起來。平天使是不同意了。”


    平一葉靜靜看著她,似乎在靜待著她的手段。


    旁邊嗔目將軍緊跟著笑道:“仙子想要帶走他,可曾問過我們的意思?”


    玉箬君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掃過旁邊的另一名金甲神將。這才透著幾分平靜意味道:“久聞白象軍下有嗔目與怒目二位將軍。想必,便是兩位吧?”


    “正是我等。”另一名金甲神將笑道。


    “不知哪位是嗔目,哪位是怒目?”玉箬君終於再無法維持那份平靜,而是透著幾分好奇的打量著二人。隻因為這二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若非鎧甲樣式稍稍有所區別,還真不好分辨。


    那二人幾乎是同時道:“我是嗔目。”“我是怒目。”


    玉箬君目光帶著幾分隨意地掃過二人,便將視線落到其餘幾人身上。


    範成東與中年道姑對視一眼,便向平一葉道:“還請恕我們二人不能出手。”


    開玩笑,他們投降本來就是為了乞命,但如果招惹上了神玉宮,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這豈不是做賠本買賣麽?


    龍衛使同樣出聲道:“來前你可沒說過這事。”


    平一葉也不為難他們。


    展星河不自覺地笑著道:“久聞仙子大名。星河今日特意前來領教。”


    他又將目光落向平一葉,似乎在詢問對方的看法。


    見他望來,平一葉撥弄了下手中玉筆,意思再明顯不過。


    展星河不由哈哈大笑。


    “平兄,我們有多久沒有聯手對敵過了?”


    平一葉一臉淡然,似乎毫無情緒波動道:“有一段時間了吧。”


    展星河複又笑著道:“那今日便讓我們一起會會琉璃仙子,如何?”


    對方剛一開口,平一葉便接聲道:“就如展兄所願。”這次他的臉上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鄭重之色。


    玉箬君略有沉默,望著平一葉衣袖上的口子,一臉冷笑。“看起來某人是不服氣。也罷,今日本姑娘便教你心服口服!”


    隨著玉箬君瑤琴叮咚一撥,他們的大戰近乎是瞬間爆發。


    展星河的星雲,嗔目的重拳,平一葉森寒的筆鋒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落到玉箬君麵前。他們的攻擊有剛有柔,卻紛紛被無形的力量所阻。


    不對!還少了一人!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怒目已經消失在原地,出現時已經是在玉箬君背後,舉爪便向對方肩頭扣去。


    麵對這一記偷襲,玉箬君頓時目光微寒。“手欠!該打!”伴隨著嬌喝,她“叮咚”一撥琴弦。怒目的手被無形的力量所阻。眼看著隻差一分便要扣在其肩頭,怒目瞪圓了雙眼,用盡全身力量,想要補上這最後一分。


    玉箬君卻連續撥動個不停。“叮咚!”“叮咚!”隨著琴聲,怒目的臉色越發吃力,他的手更是開始一寸寸遠離玉箬君肩頭。巨大的力量讓怒目漲紅了臉,一陣開聲怒吼,卻依舊無法阻止頹勢。


    玉箬君的琴音越彈越疾,最後直如同一串銀鈴叮鈴鈴響個不停。怒目開始一步步後退,直退十數步後便如同被山峰撞中般化為一道黑線飛了出去。一路撞過主峰中的建築與森林,跨過第七峰的藥田,飛過山腳下成片的麥浪,撞斷遠方城池的牆壁,從西城飛到東城。越過城後的大河,飛向遠方連綿不絕的雪峰。


    “轟隆”一聲撞斷山峰後沒入另一座峰頭中不見蹤影。不過片刻,便見怒目滿身狼狽的從中衝出。


    不顧身上正在快速凝固的熔岩。他一個箭步化為一道黑線,拖出一連串的音爆,排開雲海,便向弦雲山方向衝去。


    “啊!!琉璃,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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