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隻聽右首那位灰衣老者道:“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平鳶翎也不答話,隻是靜靜看著對方。但她形容中的反對之意再明顯不過。


    那人冷哼一聲,複又道:“這三山筆本就是模仿我弦雲山的絕技所創,本該歸屬於我弦雲山,何曾有貪圖之說?”對方也許是為了讓她聽個明白,便頗為不忿地問罪道:“更何況,你們平家祖上當年本就是我弦雲山的人,學了我門中的絕技,卻擅自脫離弦雲山。說起來,他其實是本門的叛徒才對,我們沒有找他算賬就已經算是網開一麵,如今你身為平家人,竟然還敢到我們弦雲山來。也不怕我們將你捉拿了去?”


    平鳶翎不由呆愣在原地。明顯對這些事情從未聽聞過。


    見她這副表情,對方複又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你們族中長輩,看看老夫可有說得半點差錯?”


    平鳶翎不由一臉複雜之色。如果真如對方所說的那樣,那還真是平家理虧。


    聽到剛才幾人談話,殷空便明白過來,那山下守門之人為何一看到平鳶翎便露出那樣一副表情,而且一再拒絕幾人上山。應該就是對這些事情有所了解。


    平鳶翎抿了抿嘴,便低聲道:“我們走吧。”


    殷空有些複雜地看著她。


    “你真的就這麽決定了?”


    平鳶翎搖了搖頭。


    “鳶翎不能為了自身安危而出賣家族利益。你身上的傷,恐怕就隻能你自己想辦法了。”場中有一息的沉默,她又一臉歉疚道:“對不起。”


    殷空看著她片刻,便笑了笑。“你不用說對不起。三山筆本來就是你平家的東西,你不願意將它交給外人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我未必就會死。倒是你。你真的就這麽決定了嗎?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你恐怕真的時日無多了。”


    平鳶翎複又搖了搖頭,以示她不會再多作考慮。


    殷空輕歎一聲,便抱起對方。


    “那我們走吧。”


    後方玉鈺皺著臉看著二人,正欲起身跟上。卻聽上方閩塵老人道:“二位且慢。”


    殷空二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卻聽對方道:“明明能治你們傷的是老夫,你們不來求老夫,反而去求他們作甚?”


    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平鳶翎不由心有所感,立即讓殷空將她放下來。之後靠在殷空肩上一臉鄭重的向著對方半施了一禮。


    “晚輩懇請前輩救治!”


    閩塵哈哈一笑,不由輕輕擼著胡須。


    “這小姑娘倒是不錯。深合老夫心意。”他一臉肯定之色道:“也罷,既然你們這等有誠心,我便救上你們一救。”


    二人沒想到事情就般輕易便成了。不由對望一眼,平鳶翎一臉喜色道:“多謝前輩。”就連殷空的表情也比先前多了一絲異樣之感。


    見閩塵準備施救,那黑袍老者不由麵色微變。


    “閩塵,你......!”


    閩塵瞥了他一眼。“你什麽你?”


    弦雲宗主立即擺了擺手。


    “好了。”待幾人看過去,他才又繼續道:“既然閩塵師弟已經決定了,那我們便不耽誤他給客人治傷了,走吧。”說罷,便站起身來。


    剩下幾人對視一眼,黑袍老者冷哼一聲,便起身跟上對方。


    其餘幾人麵色各異,但也一一起身離開。


    閩塵這才轉向二人。


    “前輩?”平鳶翎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冒著得罪幾位同門的風險也要救治二人。於是有心開口詢問一二。


    閩塵卻笑了笑。


    “平家小姑娘不用擔心,老夫也是與你們祖上頗有淵源才會出手幫你們這一次。”


    平鳶翎輕舒一口氣。


    “如此一來,晚輩就放心了。”


    閩塵又道:“不過,老夫有言在先。”


    “前輩請講。”平鳶翎不由又將心懸了起來。


    對方猶豫了下,才出聲道:“倒也不是有何事,而是以目前老夫的修為,隻能救治你們其中一人。”見二人有些吃驚,他又接著道:“看二位受傷也有些時日了吧?若是你們二位能夠早些到來,老夫自可一同救治,不過如今剩下的這些時間,隻夠老夫救迴一人。若是與你們二人一同施救。恐怕分心乏術,到時候可能一個都救不迴來。老夫可不想自砸了招牌,所以該救誰,還望二位早做決定。”


    平鳶翎頓時有些失魂落魄,她看向殷空,嘴裏低低念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樣......”


    殷空同樣有刹那的失神。


    隻能救一人?也就是說,兩人忙活了這麽些時日,到後來還是必然有一人會死?


    不過片刻,他便麵色恢複如常,見平鳶翎有些心態失常,便出聲安慰。“不用擔心。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她又轉向閩塵道:“你救她吧。”


    “可是,你的傷。”平鳶翎迴過神來,不由有些猶豫。


    殷空搖了搖頭。“沒事。我傷得沒你想的這麽重。而你就不一樣了。你的傷勢若再得不到醫治。恐怕撐不了太長時間。”


    “不!”平鳶翎卻是一臉堅決之色。


    “你救他!”對方轉向閩塵道:“還請閩塵長老速速動手。否則若是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閃過一失不自然的紅暈。殷空剛想開口,卻見對方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趕緊伸手替對方擦掉,殷空卻悶哼一聲。手指上沾染了血跡的地方不斷冒出寒煙,五指更是在寒氣的浸染下一陣抽搐。


    可以想見對方傷得究竟有多重。就連他這個已經開始適應寒氣的身體都這樣,換了個正常人來,恐怕這一下手就廢了。


    好不容易將手上的血跡擦幹淨,卻見對方已經昏迷了過去。


    他有些焦急道:“閩塵長老,還請快救救她。”


    閩塵三兩步跨過來。曲指一彈,一枚丹藥便已經落入平鳶翎口中。


    “她這是心緒波動太大,導致傷勢有些惡化。老夫已經暫時穩住了她的傷勢。接下來需要細細觀察一番。你們不要打擾老夫。”說罷,對方便閉上了雙眼。


    在殷空中的眼中,對方眉心一團火苗越燒越旺。最後覆蓋了整座院子。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的波動。別說火焰臨身的灼燒感。就連絲毫熱量都感受不到。


    見對方似乎在觀察著平鳶翎傷勢。院中便徹底安靜下來。玉鈺與陳瑤兒都在一旁靜靜看著。隻有那青年男子眼神一陣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片刻,閩塵才睜開眼來。


    “接下來,老夫需要調配些藥物盡快為她調理身體。這幾天你們便暫時住在雷山居吧。”他又轉向外麵道:“明兒,帶幾位客人去他們的居所。”


    聽到他的喊話,那位半大少年便走了進來。


    殷空卻有些擔心道:“這樣會不會耽誤了治傷的時間?”


    閩塵不滿道:“小子,你可以置疑老夫的人品,但不能置疑老夫的醫術!”


    殷空想了想,便無奈的點了點頭。


    不過......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叫可以置疑你的人品?你這是不是暴露了什麽?如此想著,他不禁眯眼打量著對方。


    見他盯著自己看,閩塵又不滿道:


    “小子,你這是什麽眼神?”頓了下,又一臉恐嚇道:“信不信老夫現在就不給這小姑娘治傷了?!”


    殷空急忙擺了擺手。


    “前輩別介意。在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有些擔心她的傷勢罷了。”


    閩塵這才氣哼哼的作罷。正欲轉身離開。卻聽陳瑤兒開口道:“閩塵長老還請等等。”


    閩塵有些疑惑的轉過頭來看著對方。


    他一開始還以為雙方是一起的。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也是單獨有事來找他。


    打量了對方一番,便開口道:“這位姑娘,你是靈傀門的人吧?”


    陳瑤兒點了點頭。


    得到答複,閩塵繼續道:“我們弦雲山與靈傀宗井水不犯河水。看姑娘的修為已經是快要衝破命輪。想來在靈傀門中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卻不知來我弦雲山是有何貴幹?”


    陳瑤兒搖了搖頭。


    “讓長老見笑了。如今我們靈傀門已經不在。可比不得弦雲山的興盛。說起來,我們已經是兩路人。更談不上什麽犯不犯的。瑤兒此來,不過是命火有失,想要懇請長老能夠醫治一二。”


    閩塵打量了對方一番,便點點頭。


    “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也罷。明兒,便帶這幾位客人去雷山居,與他們一道安排上廂房。”


    “是,長老。”那半大少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又轉向眾人道:“諸位請跟我來。”


    殷空不禁有些擔心,這時間本就夠緊迫,若是閩塵再分心去醫治這位瑤兒姑娘,平鳶翎的傷恐怕。


    看出他的擔憂,閩塵沒好氣道:“放心,她隻是點小傷,耽誤不了老夫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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