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人走入園中,看著這番場景,又見折冷香身前的濕痕,也許是看出了先前曾發生過什麽,便麵含不喜,又轉向折冷香,含著些許歉意道:“冷香姑娘,抱歉,施將軍乃是粗人,可比不得你我。”


    折冷香頓時眉目含煞地轉向對方怒斥道:“姓梁的,我用不著你假裝好人!”


    來人正是梁太白,麵對她的怒斥,不由一臉歎息之色。


    因為經過這些時間,折冷香已經一切都想起來了。剛才羞辱她的施侯不用多說,對方當初與她在那處山間要塞中一戰,便結下了梁子。那時的萬餘大軍都毀在她手上。幸好其人關係過硬,才沒有受到太大處罰。自那以後,便一直尋思著找她報仇。


    上次她與啟星瀾遇襲,分開逃走後,便遇到梁太白阻攔。其中便有施侯在策劃。以她的修為,自然不是梁太白的對手,於是便落到了這個境地。


    對方親自出手抓的她,她要對對方能有好態度奇怪了!


    聽梁太白為折冷香說話,施侯頓時麵色一怒。


    折冷香更是更乎聲嘶力竭地尖著聲音道:“你隻知你那些部下的死,可我們那些枉死的同門師兄弟又有誰來可憐他們?!”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施侯幾乎是對方剛一開口,就立即怒吼。


    梁太白臉上的肌肉漸漸緊繃,似乎有些厭惡這一切,最後麵無表情地按壓下手,製止二人即將到來的爭吵。“冷香姑娘,你先冷靜一下。還有施將軍,你也先不要說話,讓梁某來解決這一切吧。”


    施侯麵色一陣變幻,最後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梁太白這才轉向折冷香道:“冷香姑娘,你應該知道,你在這裏逃不掉的!”


    折冷香冷冷盯著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便放棄了無謂的掙紮。


    梁太白又道:“冷香姑娘,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隻要你交出萬化罡天的鎮派絕技,我可以確保施將軍他們不再對你動粗!”對方似帶著必勝的把握道:“你是萬化罡天唯一幸存之人,我無權對你做出處置,你的生死,隻能交由陛下發落。但這裏的事情我多少能拿些主意,隻要你同意下來。我想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點主的。而且施將軍他們同樣還是會聽我勸。”


    折冷香不自禁地冷笑起來。“真是癡心妄想!看起來你並不適合做一個說客。”


    “不,事實上恰好相反。我覺得自己的話成功地打動了冷香姑娘,不是嗎?”梁太白帶得些許得意地輕笑。“一個成功的說客,不在於華麗地辭藻,也不在於激辯的唇舌,而在於,他知不知道自己所要說服的對象究竟需要什麽。毫無疑問,我知道冷香姑娘需要什麽。你不怕死,但卻怕受到他們的折辱。我說得對嗎,冷香姑娘?隻要你交出千變幻神訣,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敢再對你有半點不敬之舉!”


    折冷香有片刻地沉默,也不知是不是被對方說中了心事。過了片刻,才聽她道:“我可以將千變幻神訣交給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冷香姑娘有事請講,隻要是梁某能夠辦到的,絕對替冷香姑娘辦妥。”梁太白含笑道。


    折冷香幾乎是未有片刻遲疑,便開口道:“我要你以後不得再參與對瀾姐姐的追殺。”


    梁太折微微眯起眼睛,臉上的那抹笑意卻越發沉凝,也不知是譏嘲,還是在玩味,亦或是在惋惜。


    “冷香姑娘,你應該知道,參與追緝那位仙子的人不止我一個,你就算綁住了我的雙手,但那位仙子仍無可避免地要麵對她所該麵對的一切。”


    “他們我管不著,但你,必須要放下一切,包括你查到的那些東西,全都要交給我!否則我不會將千變幻神訣給你的!”


    梁太白默默閉上雙眼片刻,卻是猛然睜開。“可以!來人啊,將我查到的那些最近資料都搬過來交給冷香姑娘。”


    不過片刻,便有人抬了卷宗上前。不多,僅止幾頁。折冷香僅僅是翻看幾眼,便手中猛然用力,這上麵都是記載的啟星瀾最新去向,以及她有可能呆的地方。雖然她的修為被封,但僅止肉體力量仍舊是通竅境,這一下,幾頁紙卷頓時化為粉碎。做完這一切,她才似是虛脫般癱軟下來倚靠在假山上。


    “瀾姐姐,我能幫你的就隻有這麽多了,希望你能自己保重吧。”她在心裏默默念道。


    梁太白卻似是很開心。“冷香姑娘?”


    折冷香知道對方的意思,那是在提醒她先前答應過的事,但她並未立即答複,而是低著聲音道:“我需要一點時間。”


    梁太白微微挑了挑下巴。“好,我信得過冷香姑娘。來人啊,先帶冷香姑娘下去吧。”


    直到折冷香被兵丁押走,梁太白才臉色一冷。“看好她!”


    一旁親信似有神會地立即領命而去。對方這是怕折冷香趁機逃走了,讓他看守時用點心。


    看著地上一堆碎屑,梁太白不禁一臉感歎地搖著頭。“真是可惜了。”


    那群將領中有人出列,一臉疑惑道:“你就真的將東西交給她了?”


    梁太白似乎有些啞然失笑,但又不自覺地帶著些許暢快。“我是為公主殿下辦事的,若是說話辦事不講信用,丟的,可是她的臉。”


    一群人對視一眼,卻是驟然沉默下來。對方表麵在說信用的問題,可這番話,不外乎就是在借公主來壓他們麽?否則對方修為再高,他們也用不著怕此人。他們好歹也是軍中將領,若非如此,以他們的身份,哪容得這樣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人來說東道西?


    對方剛才可是保證了,讓他們不要再去找折冷香麻煩。


    想到此處,有人不由暗暗咒罵。還真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這攀上了高枝就是不一樣。連他們這些人都隻得聽對方命令。


    ......


    略顯肅穆的莊園大門之外,一道邋遢地身形正踏著無聊地步伐邁上前來,這裏,是劉園之外。還沒等他進大門,一道身形已是迎出門。


    “師叔,您要找的好徒兒可是找到了?”


    邋遢老者頓時一臉不耐地擺著手。“別提了,前些時候遇到個小混蛋,差點沒把老夫氣個半死!”


    仔細一看,那道身影眉清目秀,有股少年人的氣息,其腰間掛著兩枚葫蘆,一黑一白,分呈左右。他的五官中更是有說不出的稚嫩,讓人極其懷疑他的真實年齡,不認識之人,定然會訝然於他的氣質。而若是認識他的人,一定會驚唿出聲。因為此人赫然便是雲州四傑之一的宿名生。


    而那老者,不出意外,正是殷空剛出雪龍山地盤時遇到的那位想要收他為徒的人。


    見老者一臉煩躁,宿名生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遂問起了他具體情況。


    不多時,他的這位師叔三言兩語講完,宿名生一臉若有所思之色。“我覺得,他應該是看破了師叔您的身份,所以才拒絕您的收徒之舉。”


    老者有些發愣。接著醒悟過來。“你是說,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對!”宿名生一臉肯定地點著頭。“他們這些人,是最怕和您這樣的人打交道的,他肯定是看破了您的身份,怕您追究他的事。您不是說了嗎?那人看起來像個遊俠兒,指不定犯了什麽事,正在逃亡。哪敢和您有所接觸?若非如此,他為何會拒絕您的收徒之舉?”


    老者不由一臉思索之色。


    其名宏昊,他本是雲州南部一個中等宗門的弟子,後來他們宗門覆滅,他與門中一位師兄不得不分開。那是他唯一親近的人。二人因為意見不合,他的那位師兄加入了雪龍山。而他成了一個小宗門的外圍客卿。後來他們的勢力各自覆滅,他的那位師兄身死,而他卻投靠了朝廷。因為他與各方勢力的關係都不深,讓這一切顯得毫無違和。


    這些年來二人間一直都有聯係。巧的是,他的師兄有一個乖弟子,也就是宿名生,自他那位師兄死後,就二人間的關係最為親近。托了尋位師兄的福,以宿名生也得叫他一聲師叔。他是宿名生的師叔,同時,他更是落天司的人!


    至於其職責,也簡單,那就是搜羅天下修為高強,有誌建功立業之人為朝廷效力!這些年他見過的人數不勝數,當時看到殷空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是一個很衝勁的年輕人。對方眼中那抹桀驁之色掩都掩不住。似乎就未將什麽人看在眼裏。所以他才會動了收徒的念頭。不過如今看來,兩人似乎並沒有什麽緣分。


    “但願你不是什麽亂臣賊子!”他不由在心中默默念道。若真如此,他絕對不會為了當初的一番交情而有所手軟。


    又聽宿名生道:“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真的看不上師叔您。”


    宏昊驟然沉默下來。


    你讓他如何應對這番話?難道要說自己修為蓋世雲雲,亦或是說那小子有眼不識泰山?


    但他這位師侄可是點燃命火的修為,比起他還高上一籌,這樣自吹自擂的話讓他有些說不出口。


    似乎怎麽說都不合適,他隻得岔開話題。“行了行了,你自個去玩,別跟老夫瞎嚷嚷。老夫自己進去!”


    也不待對方迴話,他便獨自進了門。


    宿名生有些啞然失笑,他這位師叔也是好麵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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