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深,江麵上的船隻少了很多,隻有時不時路過的幾隻巡邏官船的火光照亮了江麵。


    朝還風也不管這麽多,直接一個縱躍便跳入江中。


    殷空大驚,急忙探頭一看,卻見對方並未掉到江裏,而是直接在江麵上踏浪而行,一步跨出便是數丈距離,每走幾步便鼓起大袖化為劇烈的元氣浪潮深深打入江水之中。


    “哐哐哐!”


    轟隆隆地震動伴隨著衝天的水柱不斷炸起,不多時便見江麵上飄滿了死魚。


    殷空看得有些心驚肉跳,他沒想到這老家夥修為竟這麽嚇人。


    想到剛才還指使譚維通戲弄對方,殷空便心中有些發怵。


    直到將附近巡視了一圈朝還風才起身迴到船上。


    此時船上那些家丁護衛全圍了過來。


    好不容易將這些人驅散,眾人才有了說話的時間。


    “四叔,找到人了沒有?”


    朝還風搖了搖頭。


    “是誰傷了你?”


    殷空轉頭一看,這才看清譚維通的傷勢。


    對方手臂上被劃拉了一條大口子,就在剛才這一會似乎已經用過藥,血暫時止住了,並無甚大礙。


    “就是那個女人!”


    “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折冷香啊!”


    殷空一臉吃驚道:“怎麽會是她?”


    朝還風同樣有些疑惑。


    “可這女人不是才築元境的修為嗎?是怎麽傷到你的?”


    譚維通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不止築元境這麽簡單,她應該是隱藏了修為。”


    他又冷笑著轉向殷空道:


    “殷兄弟別裝了,你一早就看出來了對不對?虧得為兄這麽信任你,你提前發現她的身份卻不告訴為兄,為兄對你很失望!”


    見朝還風與顧雲初也都看了過來,殷空不由訕訕道:“我這不是忘了嘛。”


    “忘了?這種事情也能忘了!”


    殷空翻了個白眼。


    “我不是告訴過你嘛,這種事情要少做,小心哪天死在床上,是譚兄自己不聽的。”


    譚維通一愣,這才想起殷空確實提醒過他,結果當時他卻是誤會殷空是在嫉妒,因此出言咒他呢。


    “那你為什麽不說明白點?這樣為兄也好早作防範。”


    朝還風又道:“殷兄弟你是怎麽發現她身份的?”


    殷空搖了搖頭。


    “我倒不是看破了她的刺客身份,隻是感覺她有些不對勁而已。”


    見幾人都望著,他便又接著道:


    “你們不妨想想看,一個女人即便她沒有任何修為在身,但以她的學識,到哪裏不能有個更好的待遇,又何苦要來你這裏?除非是別有所圖。”


    他又轉向譚維通道:“這女人是什麽身份你知道嗎?”


    “不知道。”譚維通搖了搖頭。


    “殷兄弟知道?”


    殷空沒好氣道:“我這不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嘛!”


    譚維通想了想,不禁目露精光。


    “雖然為兄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但卻知道她是誰!”


    “哦?”對方這話說得有些稀裏糊塗,而且自相矛盾,眾人一時有些沒聽懂,於是全都望著他。


    見幾人全都望了過來,他才一臉冷笑道:


    “若是為兄猜得不錯,她應該就是那日在戲家莊頭想要伏擊咱們的那名女刺客!”


    “為什麽這麽說?”


    “殷兄弟可還記得她用的什麽武器?”


    殷空想了想道:“好像是一把短劍。”


    譚維通點了點頭,露出胳膊上的傷口。


    “那個叫折冷香的女人手裏拿的是簫,但裏麵就藏著那把短劍,為兄是絕不會認錯的。”


    殷空轉頭笑嘻嘻對顧雲初道:“看看,這就是你的冷香姐姐。”


    聽出他話語中的揶揄意味,顧雲初不由鼓著一張小臉,也不說話。


    這時又聽譚維通道:“殷兄弟,為兄悔啊。”


    “現在知道後悔了?我提醒你的時候去哪了?”殷空冷笑。


    “不是不是。”哪知譚維通卻是連連擺手,“為兄的意思是,如果早知道她就是那名女刺客的話,說什麽為兄也要將她留下來啊!”


    見幾人一臉不解之色,他又一指身旁桌案道:“你看!為兄連虎鞭湯都準備好了!”


    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滿地木屑的房中一隻還算完好的桌案上正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汁。


    “這哪來的?”朝還風有些疑惑。


    “我讓船上廚子熬的。”


    “不是,我是說這虎鞭哪來的?咱們船上沒這東西吧?”


    顧雲初怪聲怪氣道:“這個我知道。”見眾人看向她,她便接著道:“昨天咱們不是去狩獵了麽,當時被朝世兄打死的那隻老虎。”


    這麽說著殷空不由一臉恍然之色。


    此人手速也是夠快的,當時根本沒注意到過他什麽時候接近的老虎屍體,沒成想這不聲不響的就把那玩意兒都摘了下來。


    不過,女刺客和虎鞭湯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殷空眨巴眨巴眼睛。


    也許是想明白了什麽,朝還風臉色有些不好看。“行了行了,這些等會兒再說,先看看身上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這話似是提醒了譚維通,隻見他在身上一陣摸索之後,臉色不由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就在這時卻見朝還風臉色一變,鼓起大袖往身旁一蕩。


    “咚!”


    一聲巨響傳來,碰撞的氣勁將房中桌椅家具炸得稀碎,各種裝飾物更是摔得到處都是。


    顧雲初急忙在身前布上一層元氣牆將飛來的各種碎片擋下。


    待碎物落地,眾人定盯一看,卻見場中多了一人。


    可不就是折冷香?


    朝還風冷著臉道:“你還敢迴來?”


    “我本來就沒走好吧?”折冷香撇了撇嘴。


    “你是誰?”


    此時對方正站在破開的船椽上迎風而立。聽了朝還風的問話後,並未立即接話。而是先將頭上的釵撥下來。


    見她準備扔掉,殷空卻是急忙製止道:“別別別,這麽貴重的東西你扔掉多可惜,你給我也好啊。”


    折冷香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女人的東西你也要?”


    “女人的東西怎麽就不能要了?”殷空理所當然道:“尤其是像冷香姑娘你這樣美人兒的配飾,那肯定是許多人想要追著要的。”


    折冷香似笑非笑道:“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不是情況不一樣嘛,因為現在你可是女刺客了!”


    折冷香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為什麽自己變成了女刺客,殷空這態度就不一樣了?


    想不明白的她,最後隻得捂著小嘴咯咯笑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這人倒是有意思。”


    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發釵扔到江中,打散了頭上發髻將頭發放下來。這才一臉笑嘻嘻道:“這樣就舒服多了。”又甩了甩頭讓頭發更鬆散些。


    “你是誰?”朝還風複又問了一遍,他的語氣開始轉冷。


    “本姑娘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嘛。你這人是不是記性不好?”


    這會兒沒了其它贅飾,讓對方的麵龐看起來清麗了很多。


    仔細打量一番,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


    朝還風眉頭微皺。


    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麽,折冷香不禁麵有嘲色.


    “本姑娘是什麽名字便是什麽名字,還不屑於騙人。”


    朝還風似是想到什麽,不由一臉恍然之色。


    “你是萬化罡天的折冷香?”


    對方似是有些意外。


    “你竟然聽過本姑娘的名字?”


    “當然聽說過。”朝還風一臉冷笑道:“一群被搗了窩的喪家之犬罷了。”


    折冷香麵有怒色。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朝還風又道:“難道朝某說的不是事實嗎?你們要做反賊便好好呆在在北方做你們的反賊,如今跑到這南方地界來鬧騰,也不怕來得迴不得?”


    折冷香咯咯一笑。


    “這事就不勞您老操心了,反正就憑你們幾個是留不住本姑娘的。”


    “您老”兩個字被她咬得特別重。


    朝還風臭著一張臉道:“能不能行那得試過才知道!”


    見雙方一副開打的架式,殷空急忙擺手道:“別別,冷香姑娘你要走就走,別把我算進去。”


    折冷香一愣,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到譚維通身上。“剛剛是誰說要將本姑娘留下的?”


    譚維通有些摸不準對方的虛實,又見她剛才與朝還風對了一招不落下風,因此隻是訕訕一笑,不敢答話。


    “譚小子可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姑娘的事,以至於姑娘將他傷成這樣?”


    “為何將他傷成這樣?說到這個本姑娘就來氣!”折冷香有些羞怒道:“這個死豬頭竟然想來碰本姑娘的手,本姑娘當然要給他長長記性,不然他還以為本姑娘好欺負!更何況他竟然還準備那種羞人的東西,若不是本姑娘大發善心,今天非得把他腿打折不可!如今隻傷他一條手臂已經算是他撿了便宜!”


    眾人一臉古怪,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那碗虎鞭湯惹的禍。


    譚維通也是一臉尷尬之色。


    這時卻聽船中一陣鬧騰,似乎是周邊的人聽到動靜正往這邊來。而且連附近的官船似乎也發現此地的異常正在靠過來。


    折冷香往四周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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