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逛便是一整天，直到天色暫暗時，幾人正一道在若水邊上欣賞夜景。
雖然此時已是臨近天黑，但江麵上的船隻依舊絡繹不絕。
來來往往的船隻之上散發出的闌珊夜火，倏忽照亮了幾人的麵龐。
殷空正呆呆看著遠方出神。
顧雲曦轉過頭來望著他的側臉，亦不知想到了什麽，就這般靜靜的看著。
直到殷空迴過神來，她才不著痕跡的收迴目光。
“不知殷大哥日後有何打算？”
“打算？”
見他偏過頭來，顧雲曦才點了點頭。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不過殷空還是問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建議說不上。小妹隻能給出大方向，具體的還得殷大哥自己拿主意才行。”
殷空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著。
顧雲曦繼續道：“殷大哥即便如今開始修行，但卻入門得時間太晚，全身經脈早已定型，恐怕將來難有太大成就。走武修的路線是走不通的，不過小妹這裏有三個提議，倒是很適合殷大哥你。”
“哦？說說看。”
顧雲曦偏著頭想了想。
“第一個是加入十魂策，成為一名煉藥師。第二個則是進入天工院，成為一名傀儡師，至於這第三個嘛，當然是進入天機府，成為一名陣法師。殷大哥若是願意的話，這望江城中便有幾部的分院，小妹可以找個機會介紹殷大哥進去。”
“這三個選擇有什麽不同嗎？”
“倒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對修為要求不高，很適合殷大哥你。若殷大哥真有這方麵的天賦，日後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並非難事。”
殷空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加入阮氏商號。”
顧雲曦略顯無奈道：“小妹一開始確實是這般想的，但據這些時日以來的觀察。小妹以為，商號不適合殷大哥。”
殷空輕笑。“商會的環境確實不適合我。”
關於十魂策、天工院與天機府，他都曾聽顧雲曦提起過。
這些都是屬於歸附夏國的門派勢力。
先說十魂策，其中多以煉藥師為主。
他們擅長煉製丹藥，不光是救人的靈丹，而且還包括害人的毒丹，以及一些說不出名字，作用千奇百怪的丹藥。
當初兩姐妹被朱伍德所傷，服下的就是由不老山煉製的上等療傷奇藥“熊蛇易筋丸”，所以才能好得這麽快。
至於天工院則是由一個古老門派組成，他們喜歡製造一些稀奇古怪的機關獸，其中有用作輔助的，亦有用作戰鬥的。
那日在冰火山脈外圍遇到的紅衣女子，對方身下異獸便是天工院製造的戰獸。
最後則是天機府。
這群人則擅長的是布置陣法，如今夏國二十一州之地所有的城池，包括這望江城的護城大陣都是出自他們手筆。
按照殷空的理解，無論十魂策、天工院亦或是天機府，都像是藍星的科學家，他們隻做研究，不重修行，更加不會去參與戰鬥。
雖然看聽起來很不錯。
但，當一輩子的研究宅可不是他想的要。
“我三個都不選。”
顧去曦有些不解。
“為何？”
殷空凝視著前方滾滾江水，聲音似疾似緩道：“相比於枯坐在這城之中享受安樂死，我更想要去看看這天下的光景，至少能讓我此生不留遺憾。”
顧雲曦眉頭微顰。
“殷大哥你為何非要走武修這條路線呢？”
“可是我覺得自己還算有些天賦啊。”
殷空有些不解她為何一語就斷定自己在修行方麵難有成就。
“這不是天賦的問題，而是年齡的問題！”
許是注意到自己語氣有些激動，顧雲曦放緩聲音道：“築元境對於修行者來說幾乎沒有什麽天賦要求，但其最後一個境界通竊境卻是一個大難關。有許多武修便是因為修行得太晚，全身穴竅經脈早已僵化，這導致他們連開竅都難還談什麽後續？待殷大哥你達至通竊境就會明白，修行上的事是強求不得的，也許你這一生都會止步於築元境，連靈海都無法開辟，又談何走遍天下呢？”
頓了頓她才接著道：“小妹已經說得這般明白，殷大哥你還要堅持下去麽？”
顧雲曦的一番話似是有些打擊到殷空。
但僅僅是一瞬間，便見他麵色鄭重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會堅持到底。”
“真不知道該說殷大哥你是天生自信還是過度自負。”顧雲曦見勸不住他，便似有慰藉似有失落道：“既如此，那小妹便不再多言，隻希望殷大哥日後莫要後悔才是。”
“後悔？也許吧。”殷空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他隻知道自己來到這樣一個奇異的世界，若不能遍覽河山，恐怕會抱憾終身。
顧雲曦見他已經下定決心便接著道：“殷大哥若執意要出去闖蕩的話，我建議你到陽山去看看。”
“陽山？”
見殷空而有疑色，顧雲曦便開口解釋道：“這雲州地界中有一地名為陽山，在陽山城中有一所青浣書院。他們每年都會開門廣招學員。這些人有來自各地的學子，也有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殷大哥也許能在那裏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一種心態，也可以是一種理想，更可能是一種處事原則。
顧雲曦的話還在響起起。
“見識這樣的盛會，於殷大哥有很多好處。若是殷大哥願意，可乘商號的船隻沿若水而上，在龍岩渡口下船，就此之後轉為陸路，若有上好的馬駒，月餘便可到達。”
殷空默默思量著剛才的話。似想起什麽，不由開口問詢。“陽山？可是你母族的那個陽山？”
“殷大哥知道？”顧雲曦有些詫異。
“陳教頭和我提到過。”
雖然對方僅是順嘴一提，但殷空還是記下了陽山白氏這個名字。
顧雲曦的情緒卻是有些低落，似不願提及自己的母族。
殷空見她臉色有些不對，便轉移話題道：“可是我想學的是修行方法，你說這什麽什麽書院？裏麵教的該不會是些之乎者也之類的東西吧？“
顧雲曦有些好笑的道：“殷大哥不用擔心，這點小妹還不至於騙你，小妹推薦你去那裏自是有一定理由的。”
見殷空陷入沉默，顧雲曦又道：“之後殷大哥可以有很多種選擇。無論是加入朝廷也好，還是進入宗派也好，都由殷大哥自由選擇，不過小妹這裏有幾點建議，希望殷大哥能聽一聽。”
殷空也未多說什麽，隻是擺出一副洗耳恭聽之色。
於是顧雲曦接著道：“殷大哥想要走武修路線，最好的辦法，一種是加入夏國軍隊。如今夏國皇室搜羅有天下大半的秘籍，殷大哥若是立下戰功，無論戰法、身法還是元法都可以通過賞賜獲得。第二種便是進入武府潛修。至於第三種的話，則是加入修行宗門。不過相比以上兩種，宗門的競爭壓力太大，而且朝廷與他們的關係也說不上好，所以並不是什麽好的選擇。小妹不建議你選這一條。”
顧雲曦的一番分析讓殷空不由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如今夏國與宗派的關係，人盡皆知，他攪合進去，並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這一條直接排除。
而後是加入夏國軍隊。
殷空略微思索後也排除掉。
至於武府。
“武府的話首推硰州的大夏府，這是由夏國皇室親自開辦官方學府，乃是一等一的修行聖地。其中出來的學員多會加入朝廷，成為拱衛皇都的禁軍，少部份優秀的會下放到地方，成為一地高官。有些極其出色的人物還會得到夏帝親自召見，有機會加入巡天司或者覆地衛，成為夏國的中堅力量。不過大夏府學員多是由朝廷權貴子弟與宗派優秀俊彥組成，想要進入其中更是需要有地位足夠高的大人物推薦才行，小妹可沒那個本事。”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看殷空。
“更況且，以殷大哥你如今的狀況，即便有人推薦恐怕也進不去。”
殷空如今的心髒已經變得夠大，這點小小的難題可刺激不到他。
就這一點，兩人談了許久許久，殷空最終還是準備去青浣書院看看，雖然不一定要進去，但作為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去見識下這個世界的人情風貌還是可以的。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搭乘你們商號的船隻，這會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這倒不會，商號的船隻經常來往於各州之間，隻需小妹跟船隻負責人交待一番，便能稍帶一程。”
“那就好。”
“不知殷大哥準備何時起程？”
殷空想了想，本想說過兩天就動身的，但看了看兩姐妹，卻是立即改口道：“容我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前些天在山裏折騰得夠嗆，直到現在還全身不舒服，隻是希望雲曦妹子不要嫌棄才好。”
目光在殷空和顧雲初身上遊離一番，顧雲曦才抿了抿嘴道：“殷大哥說的哪裏話，你若是肯留，小妹自是榮幸之至，又怎麽會嫌棄？”
殷空緊了緊身上衣服。
“這天越來越冷，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見她望過來，殷空便為她整理了一下肩上雪漬。
“我們迴去吧。”
顧雲曦輕輕垂下頭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
“嗯。”
雖然此時已是臨近天黑，但江麵上的船隻依舊絡繹不絕。
來來往往的船隻之上散發出的闌珊夜火，倏忽照亮了幾人的麵龐。
殷空正呆呆看著遠方出神。
顧雲曦轉過頭來望著他的側臉，亦不知想到了什麽，就這般靜靜的看著。
直到殷空迴過神來，她才不著痕跡的收迴目光。
“不知殷大哥日後有何打算？”
“打算？”
見他偏過頭來，顧雲曦才點了點頭。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不過殷空還是問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建議說不上。小妹隻能給出大方向，具體的還得殷大哥自己拿主意才行。”
殷空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著。
顧雲曦繼續道：“殷大哥即便如今開始修行，但卻入門得時間太晚，全身經脈早已定型，恐怕將來難有太大成就。走武修的路線是走不通的，不過小妹這裏有三個提議，倒是很適合殷大哥你。”
“哦？說說看。”
顧雲曦偏著頭想了想。
“第一個是加入十魂策，成為一名煉藥師。第二個則是進入天工院，成為一名傀儡師，至於這第三個嘛，當然是進入天機府，成為一名陣法師。殷大哥若是願意的話，這望江城中便有幾部的分院，小妹可以找個機會介紹殷大哥進去。”
“這三個選擇有什麽不同嗎？”
“倒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對修為要求不高，很適合殷大哥你。若殷大哥真有這方麵的天賦，日後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並非難事。”
殷空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加入阮氏商號。”
顧雲曦略顯無奈道：“小妹一開始確實是這般想的，但據這些時日以來的觀察。小妹以為，商號不適合殷大哥。”
殷空輕笑。“商會的環境確實不適合我。”
關於十魂策、天工院與天機府，他都曾聽顧雲曦提起過。
這些都是屬於歸附夏國的門派勢力。
先說十魂策，其中多以煉藥師為主。
他們擅長煉製丹藥，不光是救人的靈丹，而且還包括害人的毒丹，以及一些說不出名字，作用千奇百怪的丹藥。
當初兩姐妹被朱伍德所傷，服下的就是由不老山煉製的上等療傷奇藥“熊蛇易筋丸”，所以才能好得這麽快。
至於天工院則是由一個古老門派組成，他們喜歡製造一些稀奇古怪的機關獸，其中有用作輔助的，亦有用作戰鬥的。
那日在冰火山脈外圍遇到的紅衣女子，對方身下異獸便是天工院製造的戰獸。
最後則是天機府。
這群人則擅長的是布置陣法，如今夏國二十一州之地所有的城池，包括這望江城的護城大陣都是出自他們手筆。
按照殷空的理解，無論十魂策、天工院亦或是天機府，都像是藍星的科學家，他們隻做研究，不重修行，更加不會去參與戰鬥。
雖然看聽起來很不錯。
但，當一輩子的研究宅可不是他想的要。
“我三個都不選。”
顧去曦有些不解。
“為何？”
殷空凝視著前方滾滾江水，聲音似疾似緩道：“相比於枯坐在這城之中享受安樂死，我更想要去看看這天下的光景，至少能讓我此生不留遺憾。”
顧雲曦眉頭微顰。
“殷大哥你為何非要走武修這條路線呢？”
“可是我覺得自己還算有些天賦啊。”
殷空有些不解她為何一語就斷定自己在修行方麵難有成就。
“這不是天賦的問題，而是年齡的問題！”
許是注意到自己語氣有些激動，顧雲曦放緩聲音道：“築元境對於修行者來說幾乎沒有什麽天賦要求，但其最後一個境界通竊境卻是一個大難關。有許多武修便是因為修行得太晚，全身穴竅經脈早已僵化，這導致他們連開竅都難還談什麽後續？待殷大哥你達至通竊境就會明白，修行上的事是強求不得的，也許你這一生都會止步於築元境，連靈海都無法開辟，又談何走遍天下呢？”
頓了頓她才接著道：“小妹已經說得這般明白，殷大哥你還要堅持下去麽？”
顧雲曦的一番話似是有些打擊到殷空。
但僅僅是一瞬間，便見他麵色鄭重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會堅持到底。”
“真不知道該說殷大哥你是天生自信還是過度自負。”顧雲曦見勸不住他，便似有慰藉似有失落道：“既如此，那小妹便不再多言，隻希望殷大哥日後莫要後悔才是。”
“後悔？也許吧。”殷空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他隻知道自己來到這樣一個奇異的世界，若不能遍覽河山，恐怕會抱憾終身。
顧雲曦見他已經下定決心便接著道：“殷大哥若執意要出去闖蕩的話，我建議你到陽山去看看。”
“陽山？”
見殷空而有疑色，顧雲曦便開口解釋道：“這雲州地界中有一地名為陽山，在陽山城中有一所青浣書院。他們每年都會開門廣招學員。這些人有來自各地的學子，也有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殷大哥也許能在那裏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一種心態，也可以是一種理想，更可能是一種處事原則。
顧雲曦的話還在響起起。
“見識這樣的盛會，於殷大哥有很多好處。若是殷大哥願意，可乘商號的船隻沿若水而上，在龍岩渡口下船，就此之後轉為陸路，若有上好的馬駒，月餘便可到達。”
殷空默默思量著剛才的話。似想起什麽，不由開口問詢。“陽山？可是你母族的那個陽山？”
“殷大哥知道？”顧雲曦有些詫異。
“陳教頭和我提到過。”
雖然對方僅是順嘴一提，但殷空還是記下了陽山白氏這個名字。
顧雲曦的情緒卻是有些低落，似不願提及自己的母族。
殷空見她臉色有些不對，便轉移話題道：“可是我想學的是修行方法，你說這什麽什麽書院？裏麵教的該不會是些之乎者也之類的東西吧？“
顧雲曦有些好笑的道：“殷大哥不用擔心，這點小妹還不至於騙你，小妹推薦你去那裏自是有一定理由的。”
見殷空陷入沉默，顧雲曦又道：“之後殷大哥可以有很多種選擇。無論是加入朝廷也好，還是進入宗派也好，都由殷大哥自由選擇，不過小妹這裏有幾點建議，希望殷大哥能聽一聽。”
殷空也未多說什麽，隻是擺出一副洗耳恭聽之色。
於是顧雲曦接著道：“殷大哥想要走武修路線，最好的辦法，一種是加入夏國軍隊。如今夏國皇室搜羅有天下大半的秘籍，殷大哥若是立下戰功，無論戰法、身法還是元法都可以通過賞賜獲得。第二種便是進入武府潛修。至於第三種的話，則是加入修行宗門。不過相比以上兩種，宗門的競爭壓力太大，而且朝廷與他們的關係也說不上好，所以並不是什麽好的選擇。小妹不建議你選這一條。”
顧雲曦的一番分析讓殷空不由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如今夏國與宗派的關係，人盡皆知，他攪合進去，並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這一條直接排除。
而後是加入夏國軍隊。
殷空略微思索後也排除掉。
至於武府。
“武府的話首推硰州的大夏府，這是由夏國皇室親自開辦官方學府，乃是一等一的修行聖地。其中出來的學員多會加入朝廷，成為拱衛皇都的禁軍，少部份優秀的會下放到地方，成為一地高官。有些極其出色的人物還會得到夏帝親自召見，有機會加入巡天司或者覆地衛，成為夏國的中堅力量。不過大夏府學員多是由朝廷權貴子弟與宗派優秀俊彥組成，想要進入其中更是需要有地位足夠高的大人物推薦才行，小妹可沒那個本事。”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看殷空。
“更況且，以殷大哥你如今的狀況，即便有人推薦恐怕也進不去。”
殷空如今的心髒已經變得夠大，這點小小的難題可刺激不到他。
就這一點，兩人談了許久許久，殷空最終還是準備去青浣書院看看，雖然不一定要進去，但作為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去見識下這個世界的人情風貌還是可以的。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搭乘你們商號的船隻，這會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這倒不會，商號的船隻經常來往於各州之間，隻需小妹跟船隻負責人交待一番，便能稍帶一程。”
“那就好。”
“不知殷大哥準備何時起程？”
殷空想了想，本想說過兩天就動身的，但看了看兩姐妹，卻是立即改口道：“容我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前些天在山裏折騰得夠嗆，直到現在還全身不舒服，隻是希望雲曦妹子不要嫌棄才好。”
目光在殷空和顧雲初身上遊離一番，顧雲曦才抿了抿嘴道：“殷大哥說的哪裏話，你若是肯留，小妹自是榮幸之至，又怎麽會嫌棄？”
殷空緊了緊身上衣服。
“這天越來越冷，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見她望過來，殷空便為她整理了一下肩上雪漬。
“我們迴去吧。”
顧雲曦輕輕垂下頭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