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夜晚分外熱鬧。


    人們熙熙攘攘的往舟江中置入一隻隻明亮的燈船,燭光使深沉的江麵變得波光粼粼,像夜空中的漫漫銀河,緩緩向下遊流淌,同時映照著兩岸無數盛開著的璀璨煙花。


    一個小孩穿著大棉襖,用花手套擦了擦被凍的通紅的臉頰,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竄天猴,點著,向江麵biu得一聲飛去,恰時打翻了一隻剛飄搖過不久的紙船,隻見它蹲在岸邊的主人迴頭向這邊望來,這人穿著一件明亮顯眼的彩色羽絨服,頭帶著一頂粉紅色氈帽,口鼻被圍巾遮住,看不清麵容,隻有眼底陣陣綠光遊動。


    小孩感覺有些寒冷,靠緊了岸邊抬頭望著煙花的媽媽,他媽媽彼時接住了一個電話,於是牽著小孩離開了人群,準備迴家。


    許多街道都晦暗無人,想是大多去了江邊,不少窗口貼著喜慶的窗花,掛著紅顏色的布絨鞭炮。


    他們過了沿江大道的斑馬線,穿過幾處繁華的樓盤,到達了一個比較老舊的小區。


    小區裏沒什麽路燈,隻有幾戶人家還在團年的人家,點著橘黃色的燈光,給道路補上了一層微弱的細節。


    道路兩旁的植物已經太久沒修剪,一枝草葉竟然打到了小孩的眼睛,他不禁抬手揉了揉,卻恍惚看見前麵的樓道裏有一陣身影閃過,小孩心裏有些發恘,捏緊了媽媽的手指。


    此時他們走過短暫的路程,進了樓道,小孩低著頭不敢看四周,腳步不自覺加快了。


    媽媽似乎也發覺有些異樣,似乎在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們,她咽了一口口水,抱起小孩趕緊走上了四樓。


    四樓的聲控燈一直有些毛病,動不動就自己閃爍,而且閃爍起來沒有規律,時長時短。


    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恰巧對準鑰匙孔的時候,燈光驟然熄滅了,鄰居的門也突然吱吱呀呀叫了起來,她一驚,鑰匙便掉在了地上,身後的門響便隨之停止了,小孩害怕得把臉藏在她的肩膀裏。


    她隻好蹲下去,借著窗外暗沉的夜色,摸索著地上的鑰匙,卻半天什麽也沒摸到,四處張望了一下,卻發現鑰匙竟然在鄰居半掩的門底下,她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小孩抱緊了她的脖子,她緩慢的站起來,鼓起勇氣,情不自禁地後退,貼緊了她家的房門,


    然後沿著牆邊,小心翼翼地摸索過去,然後輕輕地推門,想把這半掩的門關上,卻發現推了一點便怎麽都推不動,像是被什麽軟綿綿的東西給卡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鎮靜了下來,慢慢退後並蹲下腰,手指一點一點向鑰匙伸去。


    就在她觸碰到鑰匙的那一刻,從門後仿佛伸出了一根舌頭,冰冷地舔了一下她的手。


    她像觸電一般,將手用力收迴,卻發現像是被凍住一般,怎麽都動不了了,隻能任由那隻詭異的舌頭緩慢地包裹住她的手掌。


    她渾身害怕得顫抖,那小孩竟然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頓時,虛掩的門猛然大開,聲控燈倏然一閃恢複如初。


    明亮的樓道內卻死寂一片,


    空無一人!


    然後,那扇大開的房門,悄然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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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樓下,一個賣糖葫蘆的小鋪子正準備收攤,天上突然放了幾顆巨大的煙花,老板伸出頭看了看。


    迴過神時卻知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個人,趴在櫥窗上盯著裏麵的糖葫蘆,此人身著亮彩色羽絨服,頭戴粉紅色氈帽,褲子則是一條淺灰色牛仔褲,厚厚的圍巾將臉部遮住,看不清模樣。


    “要哪一根啊美女。”雖然分不清男女,但這打扮叫美女準沒錯。


    “要這根最大最紅的!”


    聲音明朗如少年,卻又帶著幾分嬌嗔。


    “好嘞。”更加分不清了,不過老板並不在意,用紙袋將那根糖葫蘆裝起來,遞給了這位客人。


    於是付過錢,接過紙袋,後退了幾步,抬頭望著樓層上的一戶陽台。


    老板轉身用毛巾擦了擦手,迴過頭時這位客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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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窗戶外往裏看,這是一套冰冷的屋子,不管什麽東西都起了一層冰,家具,電視,熱水壺,冰塊的厚度不一,折射著窗戶外寒冷的光線。


    隻見陽台上一隻纖細身影悄然落下,然後從紙袋中取出一根糖葫蘆,轉過身去,拉下圍巾,開始一顆一顆往嘴裏塞,同時向客廳裏走去,立在一間臥室門前,待吞咽下一顆糖葫蘆後,猛然出腳,踢開了房門,從裏麵散發出陣陣寒氣。


    一個女人躺在大床上瑟瑟發抖,從床下伸出無數根長長的舌頭,有的堵住了她的嘴,有的捆住了她手腳,有的沿著她的身體摸索著,有的四處飛舞,流下了一灘灘惡臭的液體。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一個小孩正緊緊地蜷縮著身子,失去了意識。


    “嘔,可真惡心,我才吃下的糖葫蘆都要吐出來了。”這位身著亮彩色羽絨服的人將糖葫蘆收了起來,脫下羽絨服,走向角落將小孩抱起,裹進羽絨服內。


    此時一根長舌頭猛然發起攻擊,化作一道銳利的肉矛,狠狠地刺向此人。


    這人卻不以為未然,起身之後左腿一掃,就將這根肉矛輕鬆地踩在了腳下,再用力一踩,便迴到了舌頭的模樣,一陣抽抽,之後便不再動彈了。


    此人將這小孩抱出門外,輕輕放置在陽台的地板上,然後再將糖葫蘆塞在羽絨服裏,轉身迴到房間,將門帶上。


    “讓我們好好玩玩吧。”


    儼然透出一股少年的淩厲。


    隻見他摘下白色的毛絨手套,露出了散發著幽深青光的雙手,如同兩塊空靈的翠綠玉石一般。


    他左手一翻,指尖骨刀寒光一閃,悄然祭出。


    然後騰空一躍,踏上左邊的白牆,飛速地向那一群怪舌衝去。


    再從牆體上淩空一踏,


    身形翻轉而來,


    骨刀橫擋於胸部,


    臉上則是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眼,


    眼底綠光森然,


    好似兩灣深不見底的湖水。


    這不是沈星又能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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