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焦灼的局勢已經容不得阿珣再想。


    少年隨手摸了根支窗戶木棍,在手裏試了試輕重,雖然比不上他的玄鐵如意棍有手感,但聊勝於無,於是拎在手上,利落的翻出了窗台。


    他閉著眼,一股勁的衝到混戰裏。


    看似毫無章法的揮著手裏的棍子,其實每一下都在幫易雲笙爭取脫身的機會。


    因為他的加入,讓原本四打一的戰局變成了一團亂麻,暗衛們怕一時誤傷到他,不免有些縮手縮腳。


    好在易雲笙也沒有讓他失望,他看得出想從程府把阿珣帶出去難如登天。


    更何況如今看著阿珣的樣子,似乎功力全失……


    這也讓易雲笙瞬間想明白,為什麽程硯卿會這麽放心的將阿珣安置在程泓若的院子裏。


    阿珣看到易雲笙騰空而去的身影,終於滿意的倒地躺平。


    沒有程大人的命令這些暗衛是不允許離開碧洗閣半步的,怕的是調虎離山。


    所以易雲笙也算安全了。


    沒了內力,單靠體力耍這一通,跟耍猴無異,簡直要了少年半條命。


    他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以手為枕,望著漫天的星空,彎起了唇角。


    不過,一張很嚴肅的小臉很快闖入他的視線,眉頭皺的能夾死個蒼蠅。


    阿珣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自然也驚動了熟睡的程泓若。


    尤其是,他披衣出屋後,看著對方無狀的躺在地上,滿臉都是不讚同。


    “小舅舅不在房內入睡,何故這般無狀的躺身於地,像什麽樣子。”


    “托你那銀針入百會的福,我已經累的起不來了,不如你拉我起身吧。”


    阿珣躺在地上一臉無賴的把手伸到程泓若麵前。


    小古板看了他一會,然後從懷中取出帕子蓋到阿珣並不幹淨的手上,才伸手抓住,用力將人從地上拉著起身。


    喲,沒想到這小子勁還挺大。


    被拉了一個踉蹌阿珣,在心裏嘀咕一句。


    書房內。


    程遠一臉恭敬的跟程硯卿稟報著碧洗閣的種種。


    程大人聽了隻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其實易雲笙踏進程府的第一步,暗衛就已經報給他了。


    之所以將人引進碧洗閣中見到阿珣,為的不過是讓她安心。


    他把她的弟弟跟自己的兒子放在一處住著,也想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的決心跟看重。


    ……


    許蓮台一行到達徽州後,沒有急著投宿,而是帶著慈悲迦南去了李府舊宅。


    像李家這種全門屠盡的下場,一般沒人會願意再接手他們的宅院。


    一是覺得此地不祥,二是這樣的宅院容易鬧鬼。


    畢竟死了那麽多人,總歸會有那麽一兩個怨氣比較大,又不願意去乖乖投生的,留到宅裏禍害人。


    所以,這也是這所宅院才能得以留到如今原因。


    如今這宅子,已經有數年沒有住人,成了一處實打實的慌宅。


    敗落中透著一股了無生氣的荒涼。


    隻不過,這一切暫時都掩在了雪意之下。


    宛如眼前這場似遮還掩的時局,顯露人前不過早晚。


    “姑娘。”


    慈悲從馬車上取了收爐給她,又替她攏了攏鬥篷。


    見她鼻頭微微泛紅,有些擔心的喚道。


    許蓮台又站在那宅子門前看了一會,然後迴身看著慈悲漫聲說道。


    “稍後,給徽州界的探子吩咐下去,讓他們想辦法打探一下,此宅最後歸置到哪一處州府衙門,我想將它買下。”


    “姑娘!”一旁的迦南聞言忍不住好奇,低低喚了一聲。


    如此一來,豈不惹人注目,那掌事跟阿珣的身份……


    但許蓮台看向她的目光,讓她不敢再問,隻好低下頭來縮了縮脖子。


    慈悲倒是沒有多問,聞聲應是,然後勸著人迴馬車去了。


    徽州城裏許家商號多的是,能落腳的點更是隨處可見。


    但姑娘執意先來李宅一觀,所以隻好讓聽禪梵音先去客棧打點,她跟迦南留隨著姑娘過來。


    縱是許蓮台一路低調,能夠的上徽州商號的掌櫃,哪個不是有些本事的人精。


    許蓮台才到客棧,茶還未喝上一盞,就聽迦南來報,說是管著徽州一眾商號的大掌櫃何守正在門外求見。


    “不見。”


    許蓮台懶懶的偎在迎枕旁,把玩著手裏的暖玉,眼皮都未掀上一掀的拒絕道。


    這姓何的老頭子太著急了點,她這裏前腳才到,他就後腳就跟著來到她跟前,無論是賣好還是請安,都很讓人反感。


    尤其是在她心情欠佳時候。


    “是,奴婢這就同何大掌櫃迴了。”


    迦南恭敬的退出門外,重新掩好門後,才到下樓跟侯在下麵的何守正迴道。


    “姑娘接連幾日舟車勞頓,已經歇下了,不如就請何大掌櫃先迴去。”


    何守正表情一僵,他沒想到自己會在小家主麵前吃這個閉門羹。


    要知道,就算是以前她父親在,待自己也是禮遇三分的。


    老頭心裏氣歸氣,但麵上不表,隻是有些居傲的衝著迦南道,“罷了,那何某明日再來。”


    “何大掌櫃。”


    迦南將人喚住,客氣笑了笑又繼續說道,“請大掌櫃的莫要心急,隻管迴去等等,姑娘那裏什麽時候見您,自會派奴婢去請大掌櫃的過來。”


    這迴何守正徹底不淡定了,合著姑娘不是沒空,是不想見他。


    老頭臉色不大好,說出口的話也有些不大客氣起來。


    “你不過是姑娘麵前的一個奴婢,豈敢代替姑娘決斷,莫說是你,便當然的老家主在時也未曾這般同何某說過話,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饒是對方口出不遜,迦南麵上仍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迴何大掌櫃,奴婢不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姑娘跟前的一個梳洗婢子,但奴婢知道跟一主認一主,何大掌櫃既然這般思念老家主,何不早日去尋了他老人家,也省在隻在嘴上白白思念。”


    “你……真是豈有此理!姑娘平日裏,便叫你們這些巧言令色的婢子帶偏了,竟是越發……”


    “越發什麽?”許蓮台站在樓梯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慢慢的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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