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搡的一個趔趄撞在燈柱上的蘇傾月,極力的忍著疼痛。


    維持著麵上的柔順溫雅迴道,“是夫人差人傳話喚妾過來的。”


    聞言,程大人胸中仿佛堵了一股氣,卻又無處宣泄。


    他的日夜兼程,費盡心思,這一瞬仿佛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因為她並不領情。


    不但不稀罕,竟還要將他往外推。


    程硯卿微微皺眉,夫妻之間磕碰難免。


    便是再大的氣性也不該這般,日後需得同她好生講講道理。


    想通這一關節,再望向蘇傾月的目光沉了下來,此女方才的舉動似乎已經不能用僭越二字概論了。


    先前已經說清楚了的話,勢必還要再說一迴,真真麻煩,如此一想麵色更冷了三分。


    將要開口,就聽院外傳來幾句交談聲,原來是許蓮台迴來了。


    程大人眉色一鬆,從榻上起身迎了出去。


    倒是沒忘將手邊的出水芙蓉一起拿上,竟是有種獻寶的心情。


    程硯卿有些好笑的彎了彎唇,神色又柔和幾分。


    院外的燈籠已經燃起,許蓮台才姍姍來遲。


    昏黃的燈影映著她青碧色的披風,平日裏美的淩厲的麵孔都仿佛鍍了一層柔光。


    她沿著青石小路,一步步走近,仿佛月下嫦娥,正是踏月而來。


    程大人瞧了心裏軟了幾分,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許。


    蘇傾月將程硯卿的神色轉變,全部收入眼底。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甘。


    憑容貌她自認從不輸誰,可他的這個正頭夫人,卻叫她沒了往日的自信。


    論出身她更是無法同對方相提並論,如今同在一府,她為正妻,而自己能做這個妾。


    還是費了心思尋了借口,才堪堪進了程府的二門。


    她原想著隻要離他近些,憑著自己對他的一腔愛意,叫他眼中看見自己,不過早晚,可現在卻是頭一次心裏沒了底氣。


    蘇傾月看程硯卿的同時,自然也有人在觀察她。


    許蓮台收迴視線,在離程大人三米遠的地方止了步,屈一屈膝,同他行了禮。


    “大人萬安。”


    這是她第二次這般,第一次是在書房,也就是他們因為蘇傾月入府之事起爭執的時候。


    程硯卿狀似隨意的收迴方才欲去牽她的手,他知道她定是不願,才會在離自己那麽遠的地方站定。


    盡管心中有些不豫,但臉上仍舊重新掛了笑,他溫聲道,“怎麽想起來帶泓若櫻若去崇安寺玩了?奔波這一整日,可是累了?”


    許蓮台淺笑著搖了搖頭,“大人勿怪,並非刻意不等大人。隻是聽聞崇安寺後麵枯竭多年的泉重新活了過來,我帶櫻 若去開開眼界,大人若是不喜,日後我便不去了。”


    程大人一愣,他分明不是這般意思,他隻是憐她一人帶著兩個孩子,自然諸多辛苦,不過關心兩句罷了,怎麽卻又惹出她這樣的想法。


    見許蓮台麵上客套的笑容有些刺眼,他忍著不適關切道,“外麵暑氣重,夫人,不如先進屋吧。”


    說罷,又衝一旁的聽禪冷聲吩咐一句,“先將蘇姨娘送迴後院,無事兒便叫姨娘在院子裏好生修身養性,莫要擾了夫人清靜。”


    這是要禁她的足?蘇傾月微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程硯卿,但對方連個眼神也未給她一個,何其無情。


    聽禪瞧了瞧許蓮台的臉色正想應諾,卻見她又道了聲不急,一麵越過程硯卿將他身後的蘇傾月重新請進門。


    她進了屋接過慈悲遞過來的帕子,一麵淨手一麵衝麵色不豫的程硯卿道,“蘇姨娘進門那日因著大人不在,便沒讓她敬茶,今兒您迴來了,那便補上這一宗兒,也算禮成了。”


    說罷將帕子遞迴給聽禪吩咐了一句沏茶,衝程硯卿恭順一笑,“大人請上座。”


    程硯卿一臉隱忍,“你分明知曉……”


    他欲同她分辯一二,又顧忌一屋子的下人,且這迴將人揮退,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大人莫急,不過奉個茶的事兒,耽誤不了您什麽功夫。”許蓮台抬手比了個請入座的手勢,笑語吟吟的望著他。


    此時的程大人像是被架上了油鍋一般,已然沒了章法。


    於是他將手裏的盒子遞給她,獻寶一般,“田州產玉,我給你帶了一塊,你瞧瞧喜不喜歡。”


    許蓮台望著他並不伸手,頓了片刻,時間久的讓程大人已經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的時候,才忽然一笑,接了過來。


    許蓮台打開木盒,取出玉釵,燈影下,那玉顯得更是清透無比,一看就花了心思。


    “多謝大人抬愛。”片刻,她說。


    她總是知道怎麽讓他不痛快,程大人心下有些委屈。


    可這份委屈偏偏又早了點。


    因為許蓮台握著手裏的玉釵重新將目光移到一直低頭無言的蘇傾月身上。


    她慢慢說道,“田州的玉天下無雙,倒是配的起蘇姨娘的柔靜嫻雅,那我便借花獻佛將這玉釵送給你吧。”


    蘇傾月自然是不敢接,因為程大人望向她的目光已然淬了冰。


    “夫人。”


    她一臉忐忑的說道,“這玉釵是大人不遠千裏帶迴來送給夫人的,自有一番心意。奴婢身份卑微,怎敢僭越。”


    不敢麽?許蓮台望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一瞬蘇傾月明白過來,她必然已經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了。


    其實被搡出去的那一瞬間,蘇傾月已經後悔了自己的冒進。


    程硯卿是何許人也,他一定察覺了她的別有用心,所以她再不敢多說一句,努力將存在感降到最低,可惜許蓮台並不想放過她。


    入府的那一日她也不該急功近利的試探,因為她才發現,這位程府主母跟外麵傳言的並不一樣。


    而且……程硯卿似乎很喜歡她,也很包容她,包容到她可以對他送的東西棄若敝履,毫不猶豫的轉手賞人。


    “這支玉釵即是送給你的,自然容不得旁人造次,蘇姨娘那裏瞧著賞些旁的便是。”


    許蓮台聞言一笑,她這一笑讓程硯卿跟蘇傾月心下皆是一抖,都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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