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當年李、衛兩府出了那樣的事兒……我們此時……此時應當已經成婚了吧……”


    她殷殷的望著他,目光中有淚,有希望跟祈求。


    但李恪隻是望著她極冷淡的一笑,“李衛兩府早已傾覆,種種前塵皆隨之而去了,衛姑娘何必再提?”


    他麵上神色不帶半點波動,冷漠的像是對著一尊毫無感情的頑石。


    衛芸不明白,就算兩人從前尚小,並無多少感情可言,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得見舊人,難道不是一件欣喜的事情麽?


    她隻是想讓他施以援手將良弓大哥救出來,餘下的並不奢求。


    “隻要你幫我救出良弓大哥,其它的我可以不求……良弓大哥是無辜的,他隻是想保護我,想為父親報仇,他有什麽錯……”她咬了咬牙,堅持道。


    李恪沉默片刻,有些秘密他在心中藏了十年,從未示人。


    他抬眸,眉眼深沉的望著始作俑者的女兒。


    說起無辜,誰又不無辜?


    若說父親因著識人不清害了李府幾十口子,那她的父親衛如風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但害了衛家還牽連了無辜的李家。


    李恪該恨麽?該恨的。


    李府未出事前,他也曾是人人羨慕的世家矜貴的公子,有著讓人望塵莫及的出身,有著光明似錦的前程,若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十年二十後的自己,未必會比程硯卿差。


    可是,李府出事了!


    因為父親的識人不清,因為衛如風癡心妄想,讓他跟牙牙學語的幼弟一夕之間從天堂淪於地獄。


    可能活下來,也是父親傾盡一切人脈才為他們尋得的一線生機,十歲的他背著一歲的阿珣,一路從京都乞討到江南。


    憑的又是什麽?憑是那口想活下去的氣,他想活著為父親討迴一個公道,還他一個身後之名。


    可真的長大後,卻發現無仇可尋。


    挑頭作死的衛家滅了門,昏聵的老皇帝也已駕鶴西去,隨著新朝的更替,衛、李兩家的滅門之案也一並被人們遺忘。


    可他跟李珣的前程又要去問誰要?


    也許他願意為了弟弟,為了許蓮台甘願做個充滿銅臭的商賈,每天為了那些黃白之物奔波。


    可今日見到她身旁的那高權重之人,心底那絲隱隱的不甘,突然就沒了遮擋。


    “衛姑娘,我收迴我方才的那句話。”須臾,他望著她冷聲道。


    “你是說……你願意幫我救良弓大哥了麽?”衛芸一臉欣喜,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李恪搖了搖頭,麵上的表情諱莫如深,“不,我是說衛姑娘在府中作客一事,方才我深思一番,覺得以衛姑娘現在的行事之危險,已經不方便繼續留在府中。


    稍後我讓管家去帳房為姑娘支些銀子,權當是給姑娘的謝禮,唯請姑娘不論日後有何境遇都莫將許府攀扯出來。”


    衛芸一臉不置信的望著他,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又退,他怎麽會如此冷漠。


    他這是要趕走自己?他不肯幫忙就算了,竟然還要趕走自己。


    商人果然最重利益,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風光霽月的少年了。


    “何必如此難看,我自會如你所願的……”


    說罷,衛芸扭頭就走,隻是走了兩步她仍是心有不甘。


    迴身問道,“李恪,我們雖是感情不深,但也有些交情,我不明白你為何對我如此狠心,可是舊日我曾得罪過你?”


    “不曾。”


    “那是為何?”


    “衛姑娘,不是每件事都要有一個理由,若如此,衛李兩家也不會逢此大劫了,不是麽?”


    衛芸並未懂他話裏的意思,她隻是望著他道,“我走了……我不會要你的錢的,至於其它的你也不必擔心,就算有朝一日我被程賊捉住,也必不會連累你,連累你們的生意。”


    李恪略略點了點頭,眸光沉沉,“那就唯願衛姑娘說到做到。”


    ……


    衛芸真正死心。


    這人就是一尊頑石,而石頭是沒有心的。


    “哥哥,她說的是真的麽?”


    李珣不知什麽時候去而複返,將他們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從頭聽到尾。


    “不論真假,都不重要了。”


    李恪稍稍緩了緩麵色,頓了頓又叮囑道,“這件事不要告訴阿金姐姐。”


    李珣點了點頭,一臉好奇的盯著他問道,“你是怕阿金姐姐擔心,還是怕姐姐不會放過她?”


    她的死活,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他未將衛如風的那筆帳放置在她身上,已經是傾盡全力的克製。


    但他沒有迴答李珣,因為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確定,阿金還需不需要他這樣為她百般打算。


    “阿金姐姐特地為你帶了一匣子點心,就在收房的桌子上放著,你去嚐嚐吧。”


    一臉好奇的阿珣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一盒點心輕易將心思轉移。


    李恪望著他開心的背影,良久唇角扯出一個弧度,雖然有些牽強。


    就算她曾經重病不治也從未生出今日這般惆悵,他以為他跟她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事情,他能等也願意等……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太能確定她的想法跟態度了,才不過三個月而已,曾經以為的那些十分的篤定的事,如今已經成了未知。


    ……


    三日後,程府。


    “夫人,柳夫人來了?”聽禪進來稟報。


    許蓮台將手裏的書冊放在桌上,起身活動兩步。


    柳夫人不就是孟瑤青麽。


    柳元申真是沒叫人失望,但凡有事一定躲到女人後頭。


    “將人請到花廳吧。”


    她看了看帳子裏午睡未醒的程櫻若,衝著慈悲吩咐道,“看好小姐,若是一會醒了,帶她去園子裏散散。”


    “奴婢一定寸步不離,您放心吧,夫人。”慈悲恭敬道。


    孟瑤青被聽禪醫路引著進了棠閣的花廳。


    程府之大,內裏布置之雅致,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相形之下,隻顯的柳府更加的破敗,孟瑤青捏了捏手裏的絹子,又鬆了一鬆。


    為了湊足那絹子裏包的幾萬兩銀票,她幾乎賣光了所有的陪嫁,因為太著急變現,那些祖父親自為她置辦的良田商鋪,幾乎全數虧了錢。


    盡管如此仍是不夠,而柳家那些族親長輩全部都縮手不問,最後無法她隻能厚著臉皮迴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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