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繼續留在棠閣了……”


    “你明知倚樓一應所作所為,仍是罔顧我的意願替她求情,你倚仗的自然是我對你的諸多容忍。你自持倚仗,我就不能留你在身邊伺候……你改不了心軟的毛病,倘若哪日我當真失了耐性,怕就不是傷點情分的事了……”


    “夫人!”浴香噗咚一聲,雙膝跪地,“都是奴婢任性,叫夫人為難,您賣了我吧,權當出口氣也好。”


    許蓮台無奈的衝慈悲招了招手,大婢子就將人扶了起來,勸解道,“浴香姐姐若是顧念著跟夫人舊時的那些情分,就不該再提什麽將你賣了的話,便是倚樓和先前的聽禪犯那等背主的錯處來,夫了未曾將她們發賣,又何況是姐姐呢?”


    倚樓和先頭的聽禪……


    那兩二位如今的處境還不如賣掉的好……


    聽禪聞言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看了一眼慈悲,叫她發現狠狠的瞪了一眼,聽禪隻得縮縮脖子,繼續裝門神。


    “一會兒叫慈悲拿了你的身契給你,主仆一場我再贈你些許銀兩,迴家也好,自己做點營生也罷,從此你也算是個自由身了。”


    許蓮台笑了笑,衝著她緩聲道。


    浴香知道,夫人已經待她仁至義盡,這便是她最好的結局了。


    她擦幹眼淚,又跪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若日後但凡夫人用的著奴婢,奴婢這件命仍舊是夫人的。”


    說罷便起身退了出去。


    慈悲依著許蓮台的意思又取了二百兩銀子同浴香的身契放在一處,一並送到了她的住處。


    聽禪欲言又止,許蓮台不耐,柳眉一豎道,“有話便說,不當說就咽迴去,我最不耐瞧別人吞吞吐吐的樣子。”


    “夫人,奴婢隻是想,浴香姐姐這樣沒什麽心機的人耳根子又軟,您給的那傍身的銀子,怕是守不住。”


    她淡淡一笑,漫聲道,“守不守得住是她自己的造化,與我們又有什麽幹係。”


    這一日,程大人難得下值早,晚霞尚在,他就已經歸了府。


    慈悲、聽禪已經張羅著將晚膳擺上了桌,許蓮台剛坐下,湯還未喝上一口,便瞧見姍姍來遲的程大人。


    他著一身淡色長衫,身上有微微的水氣,瞧著樣子像是沐浴過後,換了衣裳才過來。


    “大人來得巧,今兒灶上燉了一盅百合老鴨湯,味道極好,您嚐嚐。”許蓮說著,招唿慈悲新盛一碗。


    程硯卿像是餓得很了,待落了座,不等慈悲取碗新盛,就著許蓮台的手,將她手裏的那碗一飲而盡。


    許蓮台看著手裏捧著的空碗稍稍一愣,爾後又望著他笑的一臉戲謔。


    程大人平日裏行事有度,端的是不急不躁,今日這樣無狀的事,雖是頭一迴做,卻又做的很是順手。


    見她如此反應,程硯卿大約也覺得不大好意起來,他輕咳一聲道,“夫人說的是,這湯確實味道不錯。”


    許蓮台可不依著他顧左右而主他,接過慈悲新技術盛的那一碗入到他麵前似笑非笑道,“不如大人再用一碗,也好分辨分辨究竟是這湯好,還是隻有旁人手裏的那碗才好喝。”


    這會兒程大人那一星半點的不好意思早就退個幹淨,他笑著為她布上一道菜,“旁人手裏的好不好喝,為夫不知。但,夫人手裏的這碗卻是極好。”


    “大人說的是,我亦如此覺得。”許蓮台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惹得他側目注視。


    一瞬,方加深了眸中笑意。


    若是從前,她絕不會這般張揚,他玩味的想著。


    接著又替她夾了塊魚,溫聲道,“過幾日便是嶽父的六十誕辰,到時我一早去宮中點個卯,便迴來陪你們一道去許府賀壽。”


    你們?許蓮台微微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你們是指她跟兩個孩子。


    “大人若是實在不得空,我獨自帶著泓兒、櫻兒過去也無不可,畢竟公務為重。”畢竟人家已經出了賀禮,金主麵前還是要通情達理一些。


    卻是程大人不領情,他停下筷子,審視她一瞬,似笑非笑道,“得不得空自然是夫人說了算數,若夫人覺得我去不妥,那便依著夫人的意思便是,免得擾了夫人的好興致……”


    這話說的竟是有些意有所指了。


    聽禪慈悲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爾後不約而同的退了出去。


    許蓮台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許侍郎壽宴,原主那位心心念念的表兄自然也不會缺席。


    她也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程大人是打翻了醋杠。


    程大人平日裏尚算溫和,隻一點,但凡提及原主做下的那些蠢事,他身上的戾氣便重一些,想殺她的心自然也更盛些。


    許蓮台多少是有些了解人性的,不至天真的認為兩人睡過幾迴,他便會待自己心軟幾分。


    你瞧,原主不是還為他生下兩個孩子呢,不也說殺就殺麽!


    李恪雖已入京,可他一日不曾對她動心,她便一日沒有同他硬碰的底氣。


    罷了,該表的衷心還是要表一表,許蓮台臉上掛上溫柔小意的笑容,從凳子上起身,稍稍一轉,便落入他懷,坐在了程大人的膝頭。


    “大人若是這般說話,到了那日就算天上下刀子,您也必須陪我走這一趟。”


    不就是撒嬌麽,又能難倒誰,隻是捏著嗓子說話,實在難受。


    程硯卿低頭望著懷裏的人,淡笑,“若是夫人誠心邀請,為夫自然不會掃興。”


    許蓮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將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一些,湊到他唇邊欲碰不碰,“誠不誠不心原不是說說而已,大人素來英明,不如……您親自摸上一摸……”


    她粉麵含春,一雙明眸裏像是藏了一汪秘泉,引得人忍不住往深了探索。


    明知有毒,仍舊欲罷不能。


    程大人從善如流,那隻骨結分明的手,慢慢的攀了上去,他眸色深深,一時叫人瞧不出想法,那隻手卻沒有在該停的地方停下。


    一路蜿蜒而上,慢慢的撫上那又細又白的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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