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熟悉霍崢家客廳構造,半天沒有找到燈的開關,好在客廳有麵大窗戶,月光提供了一部分光線。


    飲水機在沙發旁,桌上有個玻璃杯,裏麵裝了半杯水,藺潔想可能是霍崢的,但她太渴了,也沒空去尋有沒有別的空杯子,端起就咕嚕喝下。


    半杯不夠,她又走到飲水機接水,走動時膝蓋不小心撞到茶幾發出砰的一聲,二樓房間內的霍崢倏地睜開了眼。


    睡之前他告訴藺潔有事叫他,而聲音是從一樓傳來的,說明很有可能是家裏進了什麽人。


    霍崢起身,沒有開燈,輕聲開門出來,藺潔出門時順手帶上了門,霍崢路過她房間以為人還在裏麵睡覺。


    又一杯冷水下肚,藺潔終於感覺好受些,她摸了摸額頭,還有些燙,身上也出了一層細汗,完全沒注意到摸黑下樓的霍崢。


    他在拐角處看見月光照下的黑影,小鎮窮,什麽樣的人都有,他家裏也不是沒進過賊,兩年前快過年時鎮裏一個單身漢翻牆進他家,在客廳偷摸東西,被發現的霍崢一拳當場打趴,最後警局都沒去,直接送的醫院。


    藺潔腦袋有些發昏,扶著牆往樓梯口走,突然眼前黑影閃過,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肩膀,藺潔來不及出聲,雙手被迫折在腰後,來人砰的一聲將她摁在了牆邊,她被撞得更暈了。


    “唔……疼……”


    霍崢腦袋一炸,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


    清甜的氣息,軟若無骨的手臂,棉質的布料下滾燙的皮膚,霍崢被嚇得彈開兩米遠,啪的一聲拍向燈開關。


    客廳瞬間一片白光,藺潔發著虛汗,額角的頭發打濕了貼在臉上,剛才被霍崢撞得暈乎乎,渾身無力靠著牆邊就往下坐。


    “藺潔。”他走過去蹲下,手背貼在她額頭試探。


    果然又發燒了。


    就該讓她老實在醫院待著。


    “走,去醫院。”霍崢拉起她一條胳膊,結果人直接耍起賴,歪著身子就往他身上靠。


    像是被觸碰到無人抵達的禁地,霍崢渾身肌肉緊繃,腦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就想將人推開。


    “我發燒了。”懷中的人喏喏道。


    “我知道。”伸出的手頓在半空。


    “家裏有藥嗎?”


    “……有。”霍崢低頭看著她,他的衣服很大,能夠將她完全籠罩,但此刻藺潔歪坐著,衣領也有些搭向一邊,隱隱露出一條溝。


    “你先起來。”


    “沒力氣。”


    他咬了咬後槽牙。


    好。


    霍崢避開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部位,慢慢將她架起,扶著往沙發走去,怕她不舒服,還拿過一個靠枕放在她身後。


    “你躺會,我去給你拿藥。”


    “嗯。”


    生命第一,撩漢第二,雖然目前氛圍極好,但她實在渾身難受,抬眼皮的力氣都快沒有。


    循序漸進,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沒一會霍崢端來一杯水,手裏拿著一粒退燒藥遞到藺潔麵前。


    藺潔睜眼看了看,沒動。


    “不吃?”


    “沒力氣。”


    “……”


    倒也不是藺潔想耍什麽花樣,她確實太累了,渾身哪哪都軟得不行,抬手吧可以,最多伸到一半就會搭下去,起身更困難了,整個胸腔都像壓著一團火,一動就感覺那團夥各種撓心抓肝,熱得她虛汗直冒。


    算了吧,溫柔貼心的免費護工就在身旁,她還磨遭自己幹嘛,索性眼一閉,必要時還哼唧兩聲,被燒得通紅的小臉盡顯可憐。


    耳邊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緊實有力的手臂繞至後腦勺,接踵而來的是強烈的男性氣息,霍崢輕輕抬起她的頭,將藥移到藺潔嘴邊。


    大概是因為發燒,藺潔的唇也比平日紅潤了許多,她張口吃下,唇邊就貼上水杯,霍崢慢慢抬起杯子,讓她小心將藥咽下去。


    可終究是沒怎麽照顧過人的糙男人,他一個手抖,藺潔來不及咽下,水順著唇角流了出來,盡數滴在衣領,霍崢放下杯子抽了兩張紙,轉身時又愣住不動。


    擦還是不擦。


    “衣服打濕會著涼。”藺潔小聲道。


    “自己擦。”他將紙塞到藺潔手裏。


    “我沒力氣。”


    霍崢站起身,眸裏布滿陰霾,有些咬牙切齒:“藺潔,你是病了,不是廢了,玩我呢?”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緩緩拿起紙,但沒擦衣服,隻是把唇邊的水跡擦掉,“不逗你了。”


    “生病了也不消停。”霍崢又去接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要不要去醫院?”


    藺潔搖搖頭:“吃了藥一會就能退燒。”


    他垂眸:“你說你折騰什麽。”


    藺潔嘴硬:“我喜歡。”


    霍崢不說話,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經快淩晨一點。


    藥效發作的很快,他抬手貼上藺潔額頭,已經不太燙,但剛才一折騰,人身上出了一身汗,他又拿過一條毛巾,再次迴到客廳藺潔已經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脖頸和手臂傳來清涼的觸感,然後一雙溫暖粗糙的手掌攬過她的後頸和腿彎,霍崢輕輕將人打橫抱起來,迴到二樓的房間。


    退燒後藺潔舒服了不少,大手離開脖頸時被她用臉側蹭了蹭。


    像小貓似的。


    霍崢看著熟睡的人,漆黑的眸子暗了暗,移開目光。


    低沉醇厚的聲音幽幽響起。


    “別招惹我。”


    ……


    藺潔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十一點。


    她環顧四周,這是二樓的臥室,但她非常確定自己沒有走上來,所以一定是霍崢。


    再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健在,床單沒有褶皺,身體沒有不適,甚至十分清爽。


    這家夥戒過……?


    不再多想,藺潔下床,看見書桌上有一張紙條:我去上班了,樓下有早飯,吃了自己去醫院。


    想來應該是霍崢留下的。


    她走到樓下客廳,飯桌上放著一盤肉包和一碗白粥,旁邊還有一小碟泡菜,藺潔走過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意外的發現味道還真不錯。


    吃過早飯她去小院,看見了衣架上晾曬的衣服,昨晚她將換下的衣服放進了洗衣機,想來是霍崢洗好了之後曬的。


    衣服已經幹了,上麵隱隱有些一股熟悉的洗衣粉味,藺潔換上,出門時將霍崢寫的那張紙條放在了兜裏。


    他家鐵門是那種關上後要從外麵打開就必須用鑰匙的,藺潔再三確認沒有東西落下,這才出了門。


    走出小路外麵停著一排摩的,藺潔隨便喊了個,十來分鍾就到了醫院,說來也是奇怪,昨晚她那麽一折騰後,今天硬是精神抖擻,醫生叮囑了幾句讓她平時注意休息,就辦了出院手續。


    辦完剛過十二點,她閑來無事,看見醫院門口有家文具店,走進去選了一盒48色的水粉顏料,又買了一套畫紙,讓老板用粉色包裝袋裝好後又折迴了醫院。


    剛到病房外,她就聽見了霍琪正在讀古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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