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吃邊聊,尹仲打開了話匣子。


    尹仲:我爸爸還有個弟弟,不過三十來歲就去世了。


    邵小蕊:那麽年輕,太可惜了,是因為什麽特殊原因嗎?


    尹仲:他的故事我老早就想講給別人聽,可是我發覺越來越多的人對別人不感興趣了。人情冷漠,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說。一切行為都是迫於無奈或者是功利的。


    邵小蕊:你管那些人幹嘛,那些無趣的人跟咱們沒有關係。你說,我愛聽,隻要你說的,我都喜歡聽。


    尹仲:他是個警察,準確的說是法醫。就是那種現場辦案,哪裏有兇殺,有傷亡的刑事案件,他就在那個現場,采樣,取證,勘察傷情屍體什麽的。


    邵小蕊:他的工作性質挺特殊,常人恐怕難以勝任吧。


    尹仲:他是從警察學校畢業的,在那個年代從一個知青考到警察學校也是不容易的,這裏麵我媽和我爸出了很大的力。那個時候我媽還在鎮上的小學教書,當時他考試前的臨時抱佛腳就全靠我媽和我爸。


    邵小蕊:尹叔叔還有耐心教人?


    尹仲:我爸川大畢業高材生,班長,學生會主席,當時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後來也是,最後也是廠裏的工會主席,副廠長,高級工程師,退休後也是廠裏的唯一返聘的首席技術顧問。


    邵小蕊:是,我聽我媽說過,說尹叔叔是高級知識分子,她有點怕自己配不上他,她就是個醫專畢業,幹了一輩子護士,但照顧人她很專業,這一點尹叔叔沒跟你說過我媽的一點過人之處?


    尹仲:他這個人不太喜歡和我交流,我媽曾說是不是屬相的原因,我屬蛇,他屬虎,兩個可能有點龍虎鬥的意思。


    邵小蕊:這有點空穴來風吧,不過你媽媽也挺有意思這麽揶揄你們爺倆兒。


    尹仲:還是說我爸的弟弟吧。他常年幹法醫可想而知心理壓力肯定很大,常年又是接觸這些人性陰暗的一麵,所以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再加上他這人為人很是豪爽,小的時候都有印象,他在我們姐弟三個年齡很小的時候就教我們喝酒,現在想來是不是有點毒害青少年的感覺。


    他為人豪情萬丈是盡人皆知的,是個人隻要喝酒都會叫上他,他更是熱情似火,酒場從不落空,這麽說吧,在縣裏的幹兒子收了不知多少,那個年代講究收幹兒子,仿佛說得誇張一點,如同黑道磕頭拜把子,也是結交人脈的那麽一種特定年代習以為常的淺陋模式。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造就他簡短而悲情的一生。毀掉他生活與熱情的所有的罪魁禍首歸根結底源於一個女人。


    邵小蕊:這個女人肯定讓他的生活充滿了痛苦,如果是他們結婚生活在一起,那我已經明白八九了,她是他的太太對嗎?


    尹仲:你猜對了。她就是,她基本上算是我們家族最憎恨的那麽一個女人。


    可是迴到愛情剛剛發生的時候,我聽他說過他們的愛情故事。那時她正好插隊到我幺爸的鎮上,我還是叫他幺爸吧,既陌生又熟悉的稱謂,好多年了,那時他去世的時候我才高一。


    他跟我說也是看上那個女人,一是當時是一群小青年的頭,那女的又是城裏的又長得有點姿色,脾氣火辣作風大膽,當時算是爭風吃醋還打賭鬥勝什麽的,把這女的拿下了。可是悲情故事上演了。


    這女人是神經質還是精神病,具體劃分到哪個範圍也不好說,總之還有的癲狂症狀都有,而且疑神疑鬼喜歡跟蹤竊聽偷聽,就這麽個搞法,這短命的婚姻徹底被搞的稀碎,家無寧日,整天在家裏烏煙瘴氣的吵罵。幺爸徹底擺爛了,不光瘋狂酗酒,還徹夜不歸,至今都搞不清楚他們倆怎麽還有一個孩子。


    所以家裏人談及往事,對這段記憶充滿厭惡,本來人生苦難夠多了,這遇到的生活在一起的人還變本加厲的製造痛苦,所以這樣的婚姻這樣人不要也罷不認識也罷,真是煞風景壞心情。唉~


    邵小蕊:親愛的,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好麽,我們現在好好活著就行了,那些痛苦和不開心就讓它隨風而逝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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