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文看到巧珍的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點亮起來,她揮之不去的笑容在自己心中蕩漾。


    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農家女子,那一顰一笑,都在牽動著他的心弦,聽到她柔情似水的聲音,他的心裏變得相當輕鬆,塵封已久的心像冬日裏的寒冰一樣被陽光融化。


    當他知道巧珍在村裏遭受公婆打罵,重男輕女,不受重視,學斌除了平日上班,一點都幫不上忙的時候,他對巧珍的遭遇變得開始同情起來,他願意為她去做任何事情。


    “一時失誌不免怨歎,一時落魄不免膽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好運歹命,總嗎要照起工來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愛拚才會贏……”


    每當失意時,一文就會聽起這首歌,因為有了巧珍的存在,他感受到生命的多彩,體會到即使再苦,也要勇敢麵對。這種可貴的品質,一直深深的鼓舞著他。


    她看似柔弱卻不輕易認輸,曆經命運跌宕起伏,卻又波瀾不驚,不僅溫柔善良,還勤勞能幹,這讓他感受到了生活中的真諦與美好。


    她低調隱忍,猶如天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他死亡枯寂的愛情,麵對巧珍,那顆心像被磁鐵緊緊的吸在一起,令他無法抗拒。


    深邃的眸子中掀起了記憶的湖畔,當年他和城裏戶口的倩倩同在師範上中專的時候,她家裏條件優越,畢業之後,順理成章被分配到了縣城一所公辦小學成了一名數學老師,而自己卻因為家庭貧窮,留到了家鄉村裏的小學任教,風裏來雨裏去,這一幹就是十年。


    倩倩看到父母不同意她和一文之間的婚事,隻好使出殺手鐧——一哭二鬧三上吊,兩個人當初因為自由戀愛,不被接受,雖然也有感情基礎,但是麵對現實,她隻好屈服於父母的選擇——被迫妥協。


    麵對事業與愛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不甘心被父母主宰自己的命運,他們有生養她的權利,但是婚姻大事,倩倩堅決要自己做主。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花前月下趁著酒意,幹脆和一文突破了道德底線,生米做成了熟飯。


    在一文徹底要放棄這段讓他虛無縹緲感情的時候,倩倩如願以償的懷孕了,她篤定不易今後要和一文在一起,幸福相守,誓不分離。


    可是,當她歡喜雀躍準備把這個意外的好消息告訴一文的時候,卻發現他一夜之間成為了別人的新郎。


    她跑到婚禮現場大鬧一場,卻看到新娘竟然是比一文還要大上四歲,隻是讀過三年書的農村姑娘海棠。論家庭條件,她不如自己;論長相學曆,更是姿色平平,她的自尊再次被一文深深踐踏。


    一文的理由竟是——他們門不當戶不對。雙方父母在同一個村,彼此之間知根知底,年齡大了,迫不得已的苦衷竟是——養兒防老,他無奈妥協,迎娶海棠為妻。


    倩倩含淚轉身而去,她不明白,為什麽婚姻總要把雙方家庭捆綁在一起?說什麽地老天荒?說什麽山盟海誓永不分離?他不明白,既然有了感情的慰藉,為什麽兩個人終究不能長相廝守?


    她帶著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還有被埋葬的愛情絕望之中跳河而死,之後,倩倩成了他心中一觸即發的傷痛。


    每每想起過往,就成了一文心中永遠不能忘卻的記憶,這注定無法改變的結果,讓一文隻能按照這樣重複一日的軌跡行走,也許,太過於美好的情感總會留下遺憾,兩人終究是無疾而終的悲劇。


    人死不能複生,既然無法改變過去的事情,不如剩下的時光用工作中的忙碌代替。


    看到巧珍的那一眼,她的眸子裏有著和倩倩似曾相識的熟悉,他恨自己的無能,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初戀,選擇了和自己有著懸殊很大的海棠一起生活,也許,隻是為了滿足年邁父母的心願——娶妻生子而已。


    可是,他幸福嗎?王一文屈服了,甚至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巧珍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性格,那就是——忠於對家庭的責任。


    雖然她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那個人,但是他卻一直欣賞著她帶給自己帶來的與眾不同——秀外慧中,當兩個人有機會遇到一起的時候,彼此的心跳都相互交錯著,他生命的春天似乎在向自己頻頻招手。


    他注重關注、關心、關愛每一位學生,讓他們健康快樂得到成長,直到他知道了俊芳和俊紅是巧珍家的女兒,還在自己班中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來了多年以來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由得愛屋及烏,心中的天平總會偏向俊芳俊紅更多一點,趁著自己業餘時間不忙的時候,為她們輔導功課。


    一文喜歡看到巧珍臉上洋溢的快樂,他覺得這是她反饋給自己最珍貴的收獲。


    當他從辦公室出來走在操場上看到俊紅傷心哭泣,得知巧珍去了周山村家的時候,姊妹三人在奶奶家受到委屈,他的惻隱之心就在心中翻騰。


    他想為巧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甘心情願讓俊芳俊紅來到自己家裏吃住,為她們講解學習上的困惑。


    當他聽說巧珍家的房子倒塌,學斌雙腿無法動彈的時候,他的淚水像雨中的憂傷灑落一地。


    他仰天長嘯:“老天呀!你怎麽把一個又一個突然的災難降臨在一個弱女子的身上?”


    苦難的背後是堅強,他沒有想到巧珍不等不靠,又憑一己之力把房子倒塌的事情恢複如初,心中暗暗滋生出幾分敬佩。


    他灼灼的目光追隨著巧珍遠去的身影,想到她坦誠炙熱坦誠的眼神,終年被陰霾籠罩的幹涸心靈,似乎一下子複蘇了,瞬間變得清澈透亮起來,沉浸其中,樂不思蜀。


    一文不會想不到巧珍會主動打了一件毛衣給自己,這讓他欣喜異常,難道她感受到了自己對她的一番情誼?


    他羞澀的臉發紅發燙,雙手捧著毛衣,把它貼在臉頰上,感受著她蕙心蘭質的氣息,似乎又感受到了巧珍對自己濃濃的關懷,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


    風輕輕的,天空藍的如詩如畫,太陽善解人意地照在一文身上,雖然隻是一件普通不過的毛衣,但對他來說,禮輕情意重,意義非凡。


    門吱扭一聲打開了,迴到家對他來說更多的沉默。海棠纏著一縷頭發,眼尾上勾,唇上塗了一抹大紅色的唇膏,蘋果肌那裏,她用粉撲左右兩下擦了玫紅色的腮紅,那狐媚一笑仿佛要把人的魂勾去。


    “一文,我去打牌了,剛好三缺一,村口那些人已經來喊我幾次了,你自己做飯吧!記得鍋裏給我留點。”


    王一文聽到海棠打個牌還要濃妝豔抹,想到這個家她什麽時候管過,孩子自己一手帶大,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大發雷霆地說:“打牌打牌就知道打牌,飯也不做,你還是當媽的嗎?一家人幹脆餓死算了。”


    “看你這麽大脾氣,打個牌而已,何必大動幹戈?我今天好看嗎?”


    “好看不好看,你自己喜歡就行,問我幹啥?”


    一文看到她胭脂俗粉,庸俗至極的模樣,就有一種嘔嘔作吐的衝動。本來也就不喜歡,好看不好看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自己當初怎麽會和她在一起?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還有啊,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用不著給我匯報,這是你的自由。” 一文不冷不熱的說著,好像自己在她眼裏就是空氣,根本不存在似的。


    海棠見到一文發火,雙腿交叉坐在他的身上,雙手勾著一文的脖頸:“你說話就不會點好聽的嗎?故意激怒我,心裏又在想她了對嗎?我一個大活人伺候你吃喝,夜夜笙歌,反倒不如一個死人在你心裏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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