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芳怎麽也不會想到,平日裏和顏悅色的姥爺,今日卻與往常截然不同,不僅對小芳打罵,連自己也不放過。


    內心的冰涼讓她思緒萬千,那朦朦朧朧的陰影中隱藏著深深地孤獨,寂靜而又冷清的夜在不斷侵入她的骨髓,即使再冷若冰霜的人也會為她們落淚。


    這感覺無聲無息潛入在她的心裏,像烏雲密布的陰霾一樣不斷在噬咬、折磨著她無助的靈魂,隻留下一曲離殤,黯然獨行。


    “別哭, 小芳,姐姐這就帶你迴家。”俊芳心疼地安慰著妹妹,拿起母親給她準備的包裹準備離開。


    “這麽黑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還不趕緊迴來。”建國氣唿唿地扯著嗓門望著姐妹倆人吆喝道。


    “姐姐,我怕,我怕。”小芳聽到姥爺高音喇叭似的的聲音,眼神裏顯得更加膽怯,她被他剛才火冒三丈,暴躁的行為嚇呆了。”


    “不怕,來,姐姐背著你走。”她慢慢地蹲下來,彎下身子,讓小芳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喘著粗氣,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行走著。


    “俊芳,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建國走上前去,用雙手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姥爺,這不是我們要待的地方,我要帶著妹妹迴家找媽媽。”俊芳邊說邊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翻天了,真是翻天了,真是氣死人,這黑咕隆咚的,要是出了事咋辦,趕緊迴屋睡覺。”


    俊芳默不作聲,氣喘籲籲地背著小芳走到了大門口,建國緊跟其後。


    “這是咋了?我剛去根生家沒多久,你們就開始大哭大鬧起來。”阿秀疑惑不解地望著建國。


    俊芳看見外婆的身影,慢慢地蹲下來放下小芳,上前緊緊地抱住外婆, 眼睛裏流下了一行行熱淚。


    “建國,我出去之前咋給你交代,讓你好好看著孩子,你看的是啥?俊芳背著俊紅拿著包裹這要是去哪兒?這幸虧是我迴來碰見了,這萬一要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麽和巧珍交代?”


    “你聽我說,我讓小芳好好睡覺,她倒好,好像跟我作對似的,大聲的哭喊著要迴家,我困了一天,身體都快乏的不行,好心好意地安慰著,誰知,她的哭聲卻愈來愈大,我不耐煩地說了她幾句,她就直接跳下床準備跑出去,情急之中我就朝她屁股上打了兩下。


    “你都是當姥爺的人了,跟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置什麽氣呀!沒有一點當老的樣子。”


    “你也知道,我瞌睡的時候,最討厭被人打擾,你也不心疼,迴來就沒完沒了的責怪我。”


    “白天你說的啥?難道你忘了嗎?孩子剛來第一天,你就想把她們要故意氣走,這都是你的親外孫女,你就不知道心疼?你的心怎麽那麽狠?”


    “阿秀,看你把我說的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似的,如果俊芳在旁邊的屋子,我打小芳的事,她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躺在床上好好睡覺,我會連她一起打她嗎?


    “姐姐都知道保護妹妹,你呢?隻是因為小芳打擾到了你睡覺,你就開始耍脾氣,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自私嗎?”


    “你應該不會想到,她為了保護小芳,把咱門下擋著防老鼠進去的一塊木板慢慢地移開,彎下身子從空隙下麵鑽進屋裏,你說氣人不氣人?”


    “你這話咋有臉說出來了,連俊芳聽到小芳被你打罵,都知道衝上前去保護著妹妹,你怎麽忍心下得去手?”


    “隨你怎麽說吧!我累了。”


    “來,俊芳,別難過了,走,咱迴去睡覺,今晚,外婆陪著你和小芳一塊兒睡。”阿秀接過俊芳身上挎著的包裹,抱起了小芳走進了屋裏。


    俊芳聽到外婆的話,內心又注入了一股新的暖流。


    “外婆,明天我想帶著妹妹一起迴家。”對家和母親的那份牽掛讓俊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要真是想和小芳一起迴,我明天親自給你們送迴去,今晚啥都不想,好好休息。”


    在平安帶著俊芳和小芳迴到周山村娘家的時候,巧珍的心也沒有一刻輕鬆,忙起來還好點,一旦閑下來,仿佛自己的心也跟著她們一起迴家了。


    一天了,也不知道小芳這孩子在周山村有沒有鬧人?爹娘那麽大年齡了,不知道能不能帶好?實在不行,她就把孩子接迴來。


    長夜漫漫,曙光何在?巧珍早早地躺在床上開始休息,明明很累,卻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卻怎麽也睡不著,她輾轉反側,心中對女兒的思念無法言語。


    隻有七天時間,很快就要熬過去了,她想孩子們,她恨不得此刻就能來到她們的身邊,哪怕隻是短暫的停留,去陪陪他們說說話就已經足夠。


    “啊嚏,阿嚏,阿嚏。”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三個噴嚏。


    “這是誰想自己了?”一連串噴嚏的聲音打得驚天動地,連周圍的野草嚇得也趕緊藏起來了,沒有一絲猶豫,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依稀記得多年前,表姐巧歌給她開玩笑說過打噴嚏所代表的寓意,一聲代表有人罵,兩聲是有人想,三聲噴嚏是有人念叨。


    難不成是爹娘還有孩子們念叨自己?她臉紅如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美得令人沉醉。


    她無時無刻在想著自己的孩子,她是母親;爹娘也在念叨著自己,隻因在他們心中,她是女兒。也許,這就是母愛,她平平凡凡,不在於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壯舉,隻深深地浸潤在每一份刻骨銘心的思念裏,那一聲聲嘮叨,甚至是滿含期待的目光中。


    她是清泉,潤澤了兒女一飲一啜,於是,在兒女的歡聲笑語中便融入了母愛的纏綿。


    她朝著窗外望了一眼,學斌應該快要從廠裏迴來了,花榮家裏的那個鋁鍋也早已經壽終正寢了。


    想到她也總時不時的幫著自己,與其送她一些華而不實的用品,不如送她一口精心倒出的鋁鍋,這樣既有誠心也顯得更有意義。


    她跟學斌說過,讓他趁著閑暇時間再倒兩口新的鋁鍋,一口是感謝花榮在建房的時候對自己的幫助,另一口留作自用。


    學斌擅長這個工藝,即使廢舊的健力寶易拉罐,在他手裏爐火純青的打造下,也能倒出一個了惟妙惟肖的鋁製廚具,他精湛的技術,總會迎來村民歎為觀止的羨慕與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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