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不會忘記十幾年前,學斌騎著毛驢,爺爺牽著繩,從這個村到那個彎,一家一家問到誰家姑娘到了年齡還沒有婚配的?


    好撮合撮合給自己的孫子做媳婦,學斌爺爺和巧珍爹娘在經過一番寒暄過後方知她家巧珍的一個遠房親戚表嬸是和學斌同村的,這還算是有點兒拐彎親戚哩!


    那表嬸也很熱心,曾在她倆小的時候,並撮合雙方父母給這兩個孩子訂了娃娃親,這說起來還是親上加親呢!想不到這樣的巧合竟促成了一對天作之合,成了一家子。


    學斌爺爺自打學斌小的時候,就疼愛他,自然對這個他們選的孫子媳婦自然也是疼愛。


    她想起那個夏天在莊稼地裏用鐮刀割麥子的情景,想著趁天氣涼爽,多幹點活兒,忙完了再迴去做午飯。


    於是,就酣暢淋漓的大幹一場。


    誰料夏天的天氣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是萬裏晴空,湛藍湛藍,頃刻間便是烏雲密布,狂風驟雨。


    緊接著便是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地砸向大地,早已龜裂的土地因為太久沒有得到雨的滋潤,幾乎忘情地吮吸著這久違的甘甜雨露,風兒也唿朋引伴前來吟詩作伴,發出聲聲音符。


    瞬時,四處變成一片汪洋。這連個避雨的地方都來不及找,雨順著巧珍的臉頰往下流,分不清是雨還是汗?漸漸迷失了她的雙眸。


    渾身上下被這水珠漸漸打濕,她不知道這雨究竟還要下多久,家裏那麽多人就沒有人想起給她送把雨傘嗎?


    她的衣服濕漉漉的,露出了前凸後翹的身材,她的心涼颼颼的。


    顧不得了,她慢慢地卷起褲腿,踩著泥濘,朝著迴家的方向開始跑去。


    漸漸,她看見一個身影離她越來越近,那身影漸漸地向她的方向走來。


    待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爺爺,隻見他佝僂的身軀在雨中艱難的前行,右手持一把藍色的雨傘,左手還拿了一把黃色的傘,徑直朝巧珍走來,他的鞋子上濺滿了泥巴,左腳的鞋子上麵已經濕了一大片。


    雨越下越大,路卻越走越漫長,10米——5米——3米——2米——1米……


    “爺爺,您怎麽來了?這麽大的雨,您身體不好,萬一摔倒怎麽辦?”巧珍心疼地說。


    “我沒事,吃罷飯不見你的影子,想著應該是去莊稼地裏割麥子去了,學斌上班,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又開始家裏家外忙來忙去,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也得愛惜自己身體呀!”爺爺語重心長地說。


    眼見到了晌午頭兒,太陽高照卻一反常態,狂風大作,暴風雨來了,卻還不見你迴來,你奶奶擔心你,就讓我拿著雨傘四處找找。還好找到了你,爺爺邊說便把手中的那把傘撐開為巧珍擋風遮雨。


    “謝謝爺爺,讓您擔心了!”巧珍感激涕零地說。她沒想到在這個世上除了父母,學斌還有關心自己的爺爺奶奶,她的心再次被融化。


    “客氣啥,傻孩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看你衣服都濕了,走,咱們迴家,孩子。你來我們唐家,沒享過啥福,我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爺爺的話沒有那麽動聽,卻勝似比蜜還甜。


    她沒有忘記那次出去給家裏喂養的兩隻小豬蒿草,暈倒在一家門口的場麵。


    街坊鄰居看見了趕緊告訴了巧珍奶奶,巧珍奶奶得知孫子媳婦為了給家裏喂養的小豬蒿草,暈倒,趕緊帶她去村裏衛生所。


    村醫說是營養不良加上勞累所致才會暈倒,並且有些貧血,要多吃些有營養的食物,慢慢就會恢複了。


    奶奶取了藥,邁著三寸金蓮的小腳快步帶著巧珍迴家,那時她吃著奶奶熬的麵疙瘩湯卻是那麽的好喝,連連喝了好幾碗,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她漸漸恢複了。


    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對奶奶的感謝。


    自從元秋離世後,她的精神也萎靡不振了許多,學斌把整個個精力也全部投入在了工作中,沉默寡言,迴來吃完飯就睡,兩個人依舊相敬如賓,隻是脾氣也暴躁了許多。


    她記得好幾次由於家務事,兩個人口不擇言,爭得麵紅耳赤。


    公公婆婆也是裏應外合,含沙射影。她想聽的話就接上一句,不想聽的話,就裝作沒聽見。


    再恩愛的夫妻在婚姻生活的柴米油鹽中,也漸漸將詩情畫意的生活過成了現實的平淡。


    自從元秋離世之後,他們兩口子說悄悄話的心思也沒了,男歡女愛的夫妻之事也是定期繳公糧,草草了事。


    如今,她的心底又注入了新的一股暖流,那是隔代親。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愛是藏不住的,哪怕是一個微乎其微小小的細節,爺爺奶奶無微不至的點滴關懷,足以讓巧珍感動許久。


    這就是隔代不隔親,隔代不隔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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