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連夜,李忠就把杜秋送走了。


    葉單一下就空了下來,隻得去鏢局坐鎮。


    李忠一走,王寶寶就跟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一般,恢複了從前那般歡脫,因鏢局最近也事情少,葉單也就沒拘著他。


    有時候,葉單甚至覺得王寶寶這個人挺適合做暗衛的,在他身邊兩個時辰不到,就可以知道易城所有新鮮事。


    李知府納妾了,是個風塵女子,氣的原配迴了娘家。


    宋捕頭去酒樓吃飯老愛賒賬不給錢。兩年下來積攢了許多,氣的酒樓老板去衙門告他。


    隔壁賣蜜餞的老板娘和自家長工廝混被發現了,鬧得很大,老板沒臉再在易城混了,現連人帶鋪子轉讓呢!


    葉單坐在桌案前記賬,聽著王寶寶倒豆子一般說這些新鮮事也是一笑。


    “你這都是哪裏打聽來的?”


    “這還用打聽?我王寶寶可號稱易城百曉生,易城我什麽不知道?”王寶寶還驕傲上了。


    葉單笑了笑道:“去叫王守君他們過來吧,今天發月錢。”


    “好咧!”王寶寶一聽發月錢蹦的老高。趕忙把其他鏢師也叫了過來,李忠來到鏢局之後又招了三個人,大堂裏算上葉單一共七個人。


    除了王寶寶外,所有人都有些拘謹,他們見葉單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他是鏢局的二把手 。


    葉單拿出六個荷包,依次分發給了眾人。鏢局的月錢不是固定的,鏢局會出月銀給鏢師,相當於底薪,除此之外,鏢師每次押鏢還會有一部分抽成。


    盡管對月錢已經核對過兩遍,葉單還是道:“忠叔走的急,我按照賬本上的鏢單結算的月錢。各位迴去看一下,若有不對的單獨找我吧。”


    眾人忙點頭答應退了下去。


    今日發了月錢,大家夥很是高興,又趕上易城燈會,葉單便給他們提前放了工,讓他們早些迴家團聚,自己獨自留守鏢局。


    待到暮色四合時,葉單哢噠一聲將鏢局上了鎖,準備迴家。


    外頭正放著煙花,賣燈的小販已將攤子擺了起來。葉單走在街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南豐城的燈會,也是這般熱鬧,他猜了三個趣雲樓的燈謎,掌櫃的送了一壺醉仙酒,顧夜霖還喝多了。


    想到顧夜霖,葉單眸子暗了暗。基本認定那日肯定是自己嚇著他了,隻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索性先這麽放著,過段時間再說。


    肩頭忽而被人拍了一下,還在迴憶中的葉單下意識的就反製住了來人的胳膊。


    “葉老大!!!!是我!!快放開!放開!!!”王寶寶戴著個兔子麵具嗷嗷的叫著,聽到是王寶寶,葉單趕緊放了手。關切問道:“沒扭壞吧!”


    王寶寶揉了揉肩膀,發覺沒事,笑嘻嘻的道:“沒事沒事。不疼,葉老大好身手。遠遠我就瞧見你了,自己一個人逛什麽呀,我王寶寶,易城本地人,我帶你逛,易城的好玩的我都知道!走走走,咱們去城南,這時候那邊正放孔明燈呢,好看的很。”


    “孔明燈,會往天上飛的那種?”葉單有些在意,他小時候就聽說過,想看但卻一直沒有機會。


    “是呀!走走走,一起一起!”


    王寶寶難得見葉單對什麽東西感興趣,立刻也來了興致,拉著葉單往城南跑,街上已經是人擠人了,王寶寶是活地圖,便選了條小巷子繞路去城南。


    今日是燈節,即便是小巷門口也家家戶戶掛了燈籠,並不黑。


    葉單想到自己的小院,便也買了一盞荷花燈拎在手裏。


    “你們別過來,這可是在城裏,你們憑白強搶良家婦女,還有王法嗎!我..我要去衙門告你。”


    “嗬嗬,告我,你二兒子欠了我二百三十兩銀子,有借條為證,現還不出銀子,我抓你閨女抵債,有什麽不對?就是去了衙門我也不怕!”


    小巷深處傳來一陣爭吵聲,這聲音葉單熟悉,是街上有名的混混譚九。


    杜秋剛擺攤那幾天,這譚九來找過事,被葉單卸了【脫臼】胳膊,後來不甘心,又帶著兄弟來找場子,葉單便將他兄弟們的胳膊也給卸了。


    他仗著跟衙門的捕快有點交情,去縣衙告葉單毆打良民。葉單無法,隻得給縣老爺偷偷亮了玄王府牌子,縣老爺當堂打了譚九一頓。


    自那以後,譚九再沒出現在葉單眼前過,沒想到竟在此遇著了。


    “葉老大,好像是譚九。”王寶寶低聲說道。“聽著好像是在要賬。”


    “嗯。”


    裏麵被圍困的兩人見到巷口處的身影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


    “兩位公子救命!”女子帶了哭腔喊道,葉單皺眉,這聲音有點耳熟。


    譚九聞聲一迴頭,見巷子口處站著兩人。罵了句:“他娘的誰呀,識相的給老子滾遠點!”


    王寶寶本想走了,一聽譚九這孫子敢罵自己,當即就懟了迴去“譚九,幾天不見連你爹我都不認識了?”


    “你他媽真是活膩了你!”王寶寶挑釁的話讓譚九氣急,拎著手裏的木棒就走了過去,其餘幾個人小混混也跟了上來。


    走的幾步,譚九看清了來人的臉,手裏揮舞的木棒卻怎麽也落不下去了。


    葉單寒著臉,歪頭瞧了一眼譚九手中的木棒,冷聲道:“多日不見,譚九!”


    “葉..葉...”


    “嗬嗬,怎麽不罵了?”王寶寶知道譚九怕葉單怕的跟什麽似的,故意笑著調侃。


    “我..我錯了,我..我隻是幫賭場要賬糊口,我不是有意罵您!葉鏢頭,王鏢頭,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次。”


    譚九內心悔不當初,開始就不該招惹那個遊方大夫,被兩次卸了胳膊不說,清風鏢局居然和縣太爺有交情,他去縣衙告狀,縣太爺問都不問就打了他二十板子,他剛剛養好傷,出來要第一筆賬,居然又遇見了葉單,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譚九都道歉了,跟著他的幾個小混混也不敢言語。


    “剛你可不這態度..”王寶寶也不好惹,他在易城長大,即使沒有葉單在,他也並不懼怕譚九。


    “葉鏢師,寶爺,對不住!”譚九又道歉。


    “都散了吧!”葉單惦記著孔明燈,也不想多糾纏,便發了話。


    譚九如獲大赦,帶著自己小弟跑了。兩個女人一瘸一拐的從巷子深處走來。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兩人說著就要跪下,葉單忙側身躲過跪拜,將他們扶了起來。


    “是你?”葉單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王守君的妹妹,之前給他送過糕點的姑娘。


    “葉鏢師...”王守玉看清是葉單救了自己,更是哭的淚眼連連。


    “玉兒,你認識兩位公子?”年長的婦人問道。王守玉抹了把眼淚道:“娘,這兩位是葉鏢師和王鏢師,是清風鏢局和哥哥共事的人。”


    “原來是這樣。。。這次老婆子真是多謝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我的玉兒....”王老太說著也要哭了,還是王寶寶趕緊打岔道“嬸子可別哭了,人都被我們趕跑了,現已沒事啦。話說你們怎麽搞成這樣?”


    王守玉和他娘都有些狼狽,衣衫沾滿塵土,王守玉的母親瘸著腳。


    王守玉搖著頭不說話,隻一個勁的流淚。王老太也神色哀傷:“都怪我那不爭氣的二兒子,好賭!竟欠了賭坊二百多兩,追債的人跑到家裏我們才知道,我們家拿不出那麽多錢,那群人就要把玉兒抓去抵債。我們想著先來城裏找我大兒子守君躲幾天。也是運氣不好,才一進城就遇到了那幾個追債的。我一著急,跑的時候就崴了腳,誒,我老婆子上輩子做了什麽孽!生了這麽個孽障!”


    “娘,我不要給二哥抵債..我不要。”母女倆抱頭痛哭。


    見二人如此可憐,葉單作為鏢局的人也不好坐視不理,便道:“寶寶,你知不知道王守君住哪裏?”


    “我知道,他在城南槐花胡同賃了處屋子,離這裏不遠。”


    “先將她們送過去吧!”


    “好~跟我走~”王寶寶應了,前頭帶路,王守玉扶著他娘,葉單則手執燈籠在王守玉身側照路。


    葉單手執花燈走在身側,容貌清雋,看起來不像個走江湖的鏢師,反倒像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王守玉偏頭偷看了一眼,心莫名顫了一下,便趕忙收迴目光。


    顧夜霖本在酒樓二樓百無聊賴的喝著酒,低頭隨意往街上一看,便是這麽個情景。


    郎才女貌,還含羞帶怯?


    嗬,葉懷月可以啊,他這才離開幾日,葉懷月便將對他的好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顧夜霖麵色冰冷,又灌了幾杯。


    阿九站在一旁,看著快空了的兩個酒壺,想勸又不敢。忍不住順著顧夜霖的目光之處偷瞧了一眼,小葉鏢師正將一盞荷花花燈送給一個女子。


    顧夜霖忽的站起身子走出酒樓,阿九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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