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猛地抱著清河滾到一旁,避開桃木劍,身上的定身符也被他掙脫。


    清河錯愕地看著她,隨即眼裏閃過驚喜,“小將軍!”


    周安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哀嚎一聲,麵露猙獰,眼底的紅色又開始聚集,將他眼下剛才的一抹黑色籠罩。


    不好!


    楚嬌嬌立刻往他腦門上貼了一張定身符,周安瞬間安靜下來。


    清河也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焦急道:“大師,這是怎麽迴事?”


    楚嬌嬌悄悄朝她擠了擠眼,小聲說:“配合一下,做個實驗。”


    什麽實驗?


    清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楚嬌嬌又舉著劍朝她刺了過來,“殺了你!”


    清河嚇了一跳,就見劍在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停了下來,隻是做個樣子罷了。


    她一邊嘴裏喊著殺她,一邊餘光注意著周安的動靜。


    咦,怎麽沒反應啊。


    哪裏不對勁?


    對了,前麵還有好多話呢。


    楚嬌嬌朝清河使了個眼色,冷笑一聲,“想嫁給他?你們死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巧了,這話他父王也和她說過。


    清河眼底閃過一抹傷痛,到底是鬼,控製情緒的能力差了許多,她當即怒道:“那也別想讓我嫁給突厥王!我此生隻嫁周小將軍!”


    謔,還有突厥王的事呢。


    楚嬌嬌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光芒,繼續說:“突厥王多好,高大威猛,哪裏不比姓周的小子好,你身為公主,得到了榮華富貴,那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也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清河,就連周安那邊的反應也更多大了,定身符已經被他弄去了一半。


    楚嬌嬌再接再厲,忽然笑了,“你嫁到突厥去和親,周家小子就不用去打仗了,打仗可是會死人的,你也不想他死吧。”


    聽到這話,清河愣了下,忽然冷靜了下來,隻是她依舊沉浸在過去的情緒中,似乎麵對的不是楚嬌嬌,而是她父皇一樣,她麵露悲戚道:“好,我嫁!”


    “不要!”周安大吼一聲,另一半定身符也被他震掉,他緊緊抱住清河,眼裏紅色和黑色交織,他捂著頭,痛苦地擠出三個字來,“不……要……嫁!”


    果然有用!


    楚嬌嬌眼睛一亮,跟他對著幹:“嫁!”


    周安黑眼珠浮現,“不嫁!”


    楚嬌嬌:“嫁!”


    周安黑眼珠範圍擴大,紅色散去了些,“不嫁!”


    楚嬌嬌:“就嫁就嫁!都怪你打不贏,才讓她不得不去和親的。”


    周安眼底閃過痛苦之色,周身戾氣彌漫,眼底的紅色又開始湧了上來。


    完了,刺激過頭,起反作用了。


    楚嬌嬌趕忙道:“你能贏,你最厲害了,隻要你答應了仗,你的公主就可以不用去和親了。”


    周安眼底的紅色退去,他看著清河,認出了她,“清河。”


    “是我。”清河緊緊握住他的手,血淚一行行流了下來。


    鮮紅的液體讓周安的心也燙了一下,他僵硬地抬手撫摸上她的臉頰,“不哭。”


    清河朝他笑了下,“好,我不哭。”


    周安視線下移,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紅痕上,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副畫麵。


    漫天黃沙中,他看到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在地上堆成山的屍海中翻找,一聲聲淒厲地喊著“小將軍”。


    她翻找了七天七夜,淚流幹了,嗓子喊啞了,可是她哪裏知道,他的屍體早就被敵軍扔到草原上,任由狼群啃食了。


    最後她找到的,隻有他血染紅了的戰袍。


    那一刻,他清楚看到她眼底的光全部暗了。


    她拿起地上的佩劍,在屍山血海中如同一朵盛開的花一般,她笑得格外燦爛,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他聽到她說:“小將軍,我來嫁你了。”


    隨即,她毫不猶豫地在脖子上狠狠一劃,整個人也如落葉般倒在地上,手裏還抱著他的戰袍和紅纓槍。


    鮮血從她的脖頸間不斷流出,她疼得渾身抽搐,周安隻覺他被敵軍大卸八塊的時候都沒這麽疼過。


    他的小公主啊。


    “不要死。”他低聲道,左眼的紅色徹底消失,流出一滴血淚來,隻有右眼還有一半的紅色。


    怎麽這麽難除。


    楚嬌嬌嗑著瓜子,湊過去說:“生不同衾死同穴,也是永遠在一起啦。”


    話落,周安周身戾氣散開,猛地揮出手,冷聲道:“不許動她!”


    “噗……”楚嬌嬌一個沒防備,一下子被他打飛了出去,吐出一口血來。


    這一刻,周安右眼的紅色也徹底消失。


    他的神誌,恢複了。


    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些驚喜地看著清河,激動道:“公主……”


    他想上前抱住她,清河也朝他跑了過來。


    然而,在即將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她一個閃身,越過他,朝著他身後跑去。


    周安一愣,呆呆扭頭看去,就見清河跑到楚嬌嬌跟前,緊張地看著她,“大師,你沒事吧。”


    楚嬌嬌吐著血,“哇”的一下就哭了,“有事有事!我快被他打死了!”


    她就是想看個熱鬧而已,打她幹嘛啊!


    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想著,楚嬌嬌哭得更大聲了。


    清河歉疚地看著她,“對不起,你別怪周小將軍,他不是有意的。”


    這會兒她已經反應過來楚嬌嬌剛才那麽說的原因了。


    她是想刺激周安找迴被吞噬的神誌,隻有這樣,周安才不會非死不可。


    然而,卻打傷了她,當下她心中也滿是自責。


    “抱歉,我墓室裏的那些東西,你都拿走吧。”


    聞言,楚嬌嬌眼皮子一動,小聲問道:“真的?”


    “真的。”清河認真道。


    楚嬌嬌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早說呀。”


    她從包裏取出一顆藥咽了下去,臉色也快速紅潤了起來。


    清河詫異地看著她,“大師,你這是?”


    楚嬌嬌輕哼一聲,“本大師豈是能輕易中招的?那都是我表演的一部分。”


    嘴硬。


    林國正看得一清二楚,剛才她分明就是光顧著看熱鬧,沒注意,周安是實實在在打中了她的。


    隻不過她的傷沒有看起來那麽重而已。


    不光愛看熱鬧,還死要麵子。


    真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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