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浦先生,我讓您寫的稿子您可準備了嗎?”


    麵對張學禮的質問陳仲浦那句沒準備說什麽也講不出口。


    他現在明白張學禮為什麽讓他準備稿子,可他自大的心讓他看不清現實。


    一想到他即將走上講台,對上那些充滿希冀的眸子,他隻想退縮。


    瞧陳仲浦那副退卻的樣子張學禮明白,他跟陳仲浦犯了同樣的經驗錯誤。


    這錯誤放在平常不致命,但對於他剛創辦的這個夜間學堂來說卻是難以挽迴的損失。


    值此危急關頭,張學禮沒有想要去安慰陳仲浦的心思。


    大腦飛快運轉,張學禮心中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


    不過這開局的演講總要讓陳仲浦說幾句話的,否則他這個夜間學堂可就真是掛羊頭賣狗肉了!


    “仲浦先生外邊這些人都等待著您的致辭。”


    “雖然您是夜間學堂的校長兼教授講師,但我希望您記得我才是這夜間學堂的老板。”


    “如果出了什麽事,我會為夜間學堂負責。”


    “您是我外聘的專家,是我找來的精神支柱,無論怎樣還請您跟那些普通人講幾句吧!”


    在張學禮的推舉下七點整陳仲浦被迫走上了講台。


    看到教堂內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眸子,陳仲浦隻覺得心裏酸楚的很。


    想開口說些大道理,卻發現,那些大道理在此刻都是那麽的無力。


    毫無思緒隻能硬著頭皮講幾句。


    “各位同胞,你們辛苦了!”


    “曾經我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在外流亡的幾年我知道我錯了。”


    “讀書是為了讓我們擺脫現實的困境,能更好的創造出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陳仲浦這些話說出來之後教堂內的那些人一頭霧水。


    以他們淺薄的見識根本不知道陳仲浦說這些代表著什麽。


    張學禮在後麵看著,見到那些人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再讓陳仲浦說下去這些人都會離開。


    張學禮拍著手,衝到陳仲浦前麵,一臉和氣的開口。


    “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來到夜間學堂。”


    “作為夜間學堂的出資人,我張學禮十分明確的告訴眾位,你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生活對我們施加了百般苦楚,讓我們在過去的人生經曆中,或多或少都失去了我們的至親摯愛,甚至於我們的理想。”


    “在夜間學堂,我們會設置多種多樣的課程,以動手為主,幫助你們快速掌握一門手藝。”


    “從而達到能讓你們過的更好的目的。”


    “當然這一切不是免費的。”


    “在學習期間你們的學費由我張某人全權負責。”


    “但是在你們學成之後,如果你們想要改變自身現在的條件,那麽請到我們東北人開設的那些店鋪中去。”


    “在那裏你們會學以致用,並且收獲一份穩定的工作。”


    “你們第1個月的工資將作為你們選擇的那位老師的獎金。”


    “如果感覺幹的不順心也可以在幹滿一個月之後離職。”


    “諸位,請牢記。”


    “致富第1步,夜間學堂找師傅。”


    “勤學苦練的手藝,東北店鋪得生計。”


    張學禮的話要比陳仲浦的簡單易懂,且處處都點在那些底層人士的要害上。


    不過是短短幾句話就激起了那些人的學習熱情。


    張學禮也是趁熱打鐵直接擺上了十個電報機。


    “諸位這是10個電報機雖然有些少,但是我可以保證,隻要你們都在學。”


    “今晚你們都能摸到電報機,並且在老譚的教導下學會發一張電報,明天是木工課,有興趣的到時候還可以來。”


    陳仲浦在旁邊看著,突然間就覺得他大半輩子白活了!


    他參加的那些政治鬥爭,主張的變法無一不是為了讓老百姓過的更好。


    可他卻沒有實實在在的去看老百姓真正的需求,以至於他的觀念已經完全脫軌。


    如果沒有今天的經曆,他甚至還在自鳴得意,他的新新思想呢!


    隨著老譚登場開始教導如何發電報,張學禮也帶著有些呆滯的陳仲浦到了教堂後麵。


    張學禮其實並沒有責怪陳仲浦的意思,因為他本人也犯了致命的錯誤。


    不過看到陳仲浦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張學禮還是叮囑了幾句。


    “陳先生小子今天有些莽撞了,還請您多多見諒,有幾句話確實之前我創辦學堂時沒有跟您說明的,現在還是坦白的好。”


    “我來自東北,在上海灘我和我的兄弟開創了不少業務。”


    “但您也知道東北人在上海灘沒有什麽地位,我想要讓我們東北人的熱情被上海人見證。”


    “我想讓上海人知道我們東北不再是一個落後的地方,更不是在某個軍閥陰影下麻木的行屍走肉。”


    “創辦這個夜間學堂,我最開始的目的也是吸引一些能幹實事兒的人。”


    “讓我和我的兄弟可以得到一些有實用型人才,也可以間接的為這些人提供一份體麵的謀生途徑,最根本的還是讓他們活下去。”


    “龍國現在百廢待興,就像您說的我們現在處在黎明前的黑暗,我們的信仰應該革新。”


    “但是龍國的人民不能在精神革新的時候死在黎明前。”


    “先生需明白,所有的精神革新都給在有人的前提下才能進行。”


    “如果龍國的老百姓已經麵臨饑不擇食,甚至易子而食的情況。”


    “那麽您所謂的精神根本無法傳達給普通人,就算他們有幸接觸到,在食不果腹的前提下那些隻會被他們摒棄。”


    “之前是我有所失誤,沒有告訴先生您麵臨的那些學子,不是那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所以才讓先生有了這次措手不及的演講。”


    “在這兒我向先生賠禮了!”


    張學禮說完就對著陳仲浦鞠了一躬,在張學禮看來這不過是普通的一個道歉。


    在陳仲浦看來他卻受不起張學禮這一禮。


    湊到張學禮麵前伸手想要扶起他,卻發現張學禮自己起來了。


    “張先生,是我自命清高沒有按要求準備跟你無關。”


    “今天我沒有按達到你預期的表現,不知道張先生是否還願意聘請我作為夜間學堂的校長呢?”


    “如果不願,我希望我可以當夜間學堂的講師,我也想見見這些人到最後他們會有什麽樣的改變。”


    能得到陳仲浦的認可張學禮自是高興,但張學禮認為陳仲浦不適合當講師,尤其在這些人都不認字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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