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最關心的是他們學習的問題,那敢問在先生心中,什麽才算是學習呢?”


    張學禮故意拋出一個大的命題來為難陳仲浦。


    陳仲浦習慣了跟有知識底蘊的人打交道,所給出的答案也是帶了幾分書卷氣。


    “在我看來,學習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第一,可以通過自己購買書籍學習。”


    “第二,可以通過上學堂或演武堂這種地方去學習。”


    “第三,可以通過別的老師言傳身教而學習。”


    陳仲浦給出的答案可謂是中規中矩,但在張學禮看來這話中卻有很多漏洞。


    “先生所說不錯,這幾種學習方式確實是我們日常可以接觸的到,而且也是我們龍國學子所采取的求學方式。”


    “但是先生想沒想過我龍國有多少有錢人家?”


    “在現在的龍國更多的人會選擇去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個月為了那幾十塊大洋而疲於奔命。”


    “想讓他們拿出一筆不菲的費用,去先生說的這幾個地方學習,那簡直難如登天。”


    “先生所說的學習局限在了必須給有一定經濟基礎。”


    “我所說的學習則是空手套白狼。”


    聽到空手套白狼這個詞陳仲浦微微皺眉。


    一直盯著陳仲浦的張學禮注意到這一細節,當即收斂了剛才那略微高亢的聲音。


    “我說的這個詞兒或許不太文雅,但我詳細解釋一下先生就懂了。”


    陳仲浦沒說話張學禮也就繼續解釋。


    “我龍國傳承有5000年,在我們龍國古代,我們的先輩同樣也麵臨這樣的處境。”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我們現在的困局,我們那些先輩都替我們一一解決過。”


    “不知道先生可還記得秦朝?”


    “秦雖二世,可始皇陛下卻統一了度量衡,做到了書同文,車同軌。”


    “我們當下不需要讓所有人都認可我們的理論,可我們需要讓我們的民眾有一技之長。”


    “親愛的陳先生,不知您可聽說過木匠鎖匠,甚至到現在的發電報的工人。”


    “這些人所在的崗位都是極其普通的,想要拜這些人為師遠比去北大上學要容易得多。”


    “如果我們可以讓年輕一輩的人,或者是說正在缺錢的人去跟這些人學一些實在的本事。”


    “讓他們掌握一門可以謀生的手藝,那麽是不是我們的文化得以傳承,他們的生活也能得到提升呢?”


    “更何況我龍國從古至今傳下來的,手藝何止百千萬種。”


    “隻要他們肯學,說不定就會過上比現在好的日子呢!”


    “縱使談錢有些不文雅,可沒了錢難道我們要讓我們的群眾去喝西北風嗎?”


    張學禮的話直戳陳仲浦痛處。


    想想他那個積勞成疾的愛人。


    還有叛出家門的兩個逆子,陳仲浦認為張學禮說的對。


    張學禮看陳仲浦沒有反駁則拋出此行的目的。


    “先生,作為一個在底層生活的人。”


    “我深刻了解到,隻有當人吃飽了肚子才會有閑心去思考他們未來走向何方。”


    “我來自東北,在上海灘,東北人沒什麽根基。”


    “很多東北人為了謀生不得不自降身份去做一些用命換錢的生計。”


    “他們選擇何等生計是他們自己的事,但這何其不是我們民眾的悲哀?”


    “若他們掌握一門手藝,一種知識,他們也不會去做那種以命相拚的活計。”


    “我本身出自富貴之家,在東北也有些勢力。”


    “我不想我的同胞在龍國的土地上還要繼續幹這種疲於奔命的勾當。”


    “我也不想看到上海灘的人繼續那樣苦悶的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為此我願意拿出資金創辦一個夜間學堂。”


    “聘請一些掌握專業技術的人在工作之餘來這兒當老師。”


    “每個月我給他些錢,而他則可以幫我帶出一兩個成熟的學徒。”


    “一兩個月這些學徒還會少。”


    “可隨著學徒帶學徒,慢慢的掌握技術的人多了,那麽我們這些底層人也能活得很好。”


    “當我們吃飽了肚子,那個時候您的思想則會在我們底層人的生活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您將能看到您理想中的新龍國。”


    “否則您的那些思想也隻能在中產階級當中隨波逐流。”


    “可那些中產階級,他們的思維模式已經固定,他們的精神已經麻木。”


    “就算您說再多他們的那些親身經曆還會告訴他們,您的這些不過是空談。”


    “或許他們會支持您,但是他們不會為您提供資金。”


    “讀書人是講究風骨,不過自古為了五鬥米折腰的讀書人也不再少數。”


    “不知陳先生您如何認為呢?”


    張學禮說的都是大實話,也不是那種泛泛而談之輩。


    陳仲浦聽了心理有些排斥張學禮字字不離錢,卻認同了張學禮的觀點。


    但他不理解張學禮為什麽要攔下他?


    張學禮也知道賣弄的差不多了,現在也是時候該說出那些難聽的話了。


    “我知道先生此刻在北大任教。”


    “我雖不知道先生在北大任教的情況如何,但是我想請先生迴到上海灘成為上海灘夜間學堂的校長。”


    “為此我願意付出每個月500大洋的報酬,懇求先生把上海灘作為試點,讓這個與世界接軌城市爆發出第二春。”


    陳仲浦是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找上門,可一想到他在北大的那些學生,陳仲浦猶豫了。


    張學禮給他畫的藍圖不錯,如果他迴到上海灘確實沒有在北大那樣履步維艱。


    可問題是他沒有師資力量。


    就算他能請到一些先生,可在這個掃敝自珍的年代,誰願意把看家的本事教人呢?


    就在陳仲浦憂思之際,張學禮扔出了必殺技。


    “我知道先生您一定是在愁應該交什麽,還需要有什麽樣的師資力量。”


    “為了讓先生能成為這夜間學堂的校長,我願意給您提供教學課本。”


    “初步我打算預設這麽幾個課程,第一電報的發送,第二槍械的認知,第三思想教育課,第四手工課。”


    “手工課當中又可以分為多種多樣的情況,如果先生能帶一些北大畢業的高材生過來,我當然樂意之至。”


    “給出的薪酬也絕對不會低於200大洋。”


    “年終的時候還會設置年終獎,如果誰教的徒弟多,哪誰的徒弟生活情況改善的好我還會給他老師發年中獎。”


    “獎金初步設定在300大洋。”


    張學禮的話成功打動了陳仲浦,當場陳仲浦就答應下來。


    在談了一係列細節之後張學禮也就離開了,看到門口的車夫張學禮大方的給了車資。


    迴到小二樓,看到張廷全在等他,張學禮知道,又給費一番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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