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現在和她打電話,經常在淩晨兩三點,她一接通就是嚎啕大哭,隔著聲筒,將手機音量調到最低,她都能感覺到耳鳴嗡嗡的。


    “可是你也知道,她最討厭的人,是我。”


    南星辭毫不避諱,直接將原因攤開,和劉洋說。


    “可……學,學姐,她說,現在,隻,隻有你能幫她了……”


    “我為什麽要幫她?”


    南星辭笑著反問,氣勢不過多渲染,便自成一派清風拂麵的壓迫感。


    劉洋沉默了,南星辭學姐問的問題,她確實不知道要怎麽迴答……再聯想一下南一自從來到大學以來的所謂作為,確實沒有什麽能幫她的理由。


    以德報怨?那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人,才會做的事。


    而南星辭學姐,從前處處被欺負、被針對,更是因為南一作天作地的玩笑,而把她的終身大事也一並搭進去……


    劉洋越想,頭就低得越嚴重,差點就要彎腰做坐位體前屈了。


    “不如這樣,我給你家裏的地址,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看她。”


    “要是再湊巧的話,今天晚上我剛好要迴去,你要是現在走的話,我可以和你一起。”


    南星辭道,她緊皺著的眉峰慢慢驅散一點。


    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她做不出火上澆油的事情,那便隻能袖手旁觀,袖一隻手。


    “可,可以!那,那我現在就去準備!”


    “好。”


    南星辭點了點頭,轉身迴去找蕭宴栩,將人送迴學校宿舍樓下時,道校門口處和劉洋匯合。


    厚重的羽絨服穿在身上,因著天氣的寒冷,也並不覺得如何重。


    蕭宴栩迴到寢室,給南星辭發消息-【我到啦jpg】


    收到對方秒迴的消息-【好\\(^o^)\/~】


    下一秒,蕭宴栩直接打開宿舍的門,悄沒聲地追出去,隔著不遠的距離,靜靜地陪著南星辭,將人默默送到校門口,看著她和劉洋一同上車離開,他收到南星辭給他發來的車牌號,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直到徹底看不見車影,才轉身。


    “熱戀期的小情侶就是甜啊!”


    盛铖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手裏拍著籃球,調侃道。


    蕭宴栩罕見的點頭,確實甜。很心動很喜歡的要命感!


    盛铖:他這張碎嘴,就、不、該、問!


    迴鵝鵝村的車上後座。


    劉洋的緊張感消散不少,餘光時不時地就要瞥一眼旁側的南星辭。


    像是小偷行動前的‘東張西望’,隻是她的行為太易被察覺。


    南星辭全當沒看見,閉眼假寐,藍牙耳機連接成功後,自動播放蕭宴栩發給她的語音,不管是1s、2s、3s……又或者是更長時間,全部都隻有一個字‘嗯’。


    語氣不同的‘嗯’‘嗯?’‘嗯~’‘嗯!’


    她聽得極其愜意和享受,劉洋見狀,隻得乖巧閉麥,安靜的充當隱形人,隨便車子開往哪裏。


    近一個小時後,出租車平穩的停在鵝鵝村的村口。


    劉洋一下車,就被土路上的大石頭給絆住,差點就要地麵親密接觸時,被南星辭一把拎起,像提小雞仔一樣。


    “謝,謝謝學姐。”


    話開始變得通順,但仍舊磕巴。


    南星辭看破不說破,將人的手腕握住,拽著她走鄉間小道。


    偶爾有幾盞路燈,點亮夜色的漆黑,路雖然是霧蒙蒙的,涼颼颼的,但有人陪著,便覺得不那麽冷,也不那麽怕。


    “你之前沒來過嗎?”


    “沒有。”


    劉洋搖搖頭,“一一沒和我說過她家的地址,說是她家家庭條件不少。”


    “你和她是怎麽認識的?”南星辭比較好奇,劉洋和南一,完全是兩個方向發展的性格,竟然能走到一起,而且是有真心的那種。


    或許這就是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開學第一天,機緣巧合就認識了,她主動幫得我。”


    “學,學姐,其實……一一她沒有那麽壞的,當,當然我這說你肯定不會信……”


    劉洋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個人手舞足蹈。


    “她其實很羨慕你,當然我……也很崇拜你,學姐。”


    話題猝不及防地轉開,南星辭有點沒接住。


    “學姐你長得好看,學習又好,還是木大(木城玫瑰大學簡稱)難得一見的學霸,而且性格又好,在我,以及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來,你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當,當然因為‘我們’是一個群體,我們是一同活在學姐的光圈下,所以當大家都是普通人時,也就不覺得有什麽。”


    說到這,劉洋停頓了下,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這是南星辭第一次,從南一身邊人的口中,聽到的不同想法。


    “你直說就好。”


    得到當事人的首肯,劉洋再開口時,才有了幾分的氣勢。


    “南一活在學姐的光環下,不管她做什麽,她都要因為你們的姐妹關係,而被眾人當成對照組。”


    “除非她強過你,才可以在眾人麵前展露一點頭角。”


    “而學姐你的實力,太過強悍,南一根本掙脫不了……”


    劉洋一邊說,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南星辭的麵部表情。


    她也見識過情緒不穩定的南星辭,盡管知道南星辭沒病、不會輕易發瘋,她心裏也會有生理性的、自我保護式的、恐慌。


    “所以……她就從羨慕,慢慢轉變為嫉妒,最後發展為病態的壓製。”


    “而她的父母,也是學姐……”


    “不是我的父母。”南星辭巧妙地順著劉洋的話道。


    “他們非但不加以製止,卻任由南一胡作非為,最後雪球越滾越大,直到變成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任何人都有問題,而南一自己,才是問題的核心。”


    劉洋分析得很透徹,從旁觀者的角度。


    “她是我的朋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站在她這邊。”


    “所以學姐……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給她一個機會?”


    讓她改過自新,重新來過。


    劉洋隻是幫著問,對於答案如何,她不是當事人,自然無從替當事人做決定,她隻是一個等待答案的人。


    南星辭沒想到劉洋會不卑不亢的問她,也沒想到,當她從劉洋口中聽到‘可不可以給她一個機會’的問話時,竟然不會覺得排斥?


    但,“不是我不給她機會,而是有人不給她機會。”


    南星辭沒有將話挑明,劉洋雖然透徹,卻仍舊太過稚嫩,不懂複雜人情中的盤根錯節。


    “錯是她犯下的,她就理應承擔。”


    “不管是你,是我,還是她,其實都一樣。”


    南星辭站在南一家門口,對著劉洋,說著諱莫如深的話。


    “你如果真的想要幫她,那不妨去問問她,她究竟得罪了誰,是否願意誠心道歉,又或者,是繼續自甘墮落的沉淪?”


    南星辭做著最後的提醒,眸色深了幾分。


    “這就是她家,如果有事,不必找我。”


    今天晚上,她已仁至義盡,把該做的該說的,全都和劉洋講了。


    上杆子討好人又不得善終的事情,她已經幹的太多,也是時候給自己留點尊嚴了。


    南星辭丟下話後,轉身瀟灑離開,瘦削的背影,倔強又堅定。


    劉洋對著她的背影,輕聲誠懇道,“謝謝”。


    而後轉身,禮貌敲門。


    不一會兒,便聽見南宮闕罵罵咧咧的醉酒聲傳來,下一秒,院子的門被打開,“誰誰誰啊?一邊呆著去,到老子家幹啥?”


    “大半夜的還睡不睡了,吵吵什麽吵吵!”


    柳月沒耐性的話,緊隨其後,而躲在狗圈裏的南一,瑟瑟發抖的裹緊被子,臉色凍的鐵青,全身冰涼徹骨,卻沒有人對她關心一兩句。


    “叔,叔叔,阿,阿姨,你,你們好……”


    劉洋結巴的問話,問的實在太慢,眼瞅著柳月和南宮闕要沒耐心,她一鼓作氣,直接掐住自己的手背,疼痛讓人清醒,她瞬間思路清晰,音量調高,“我是南一的好朋友劉洋,我來看看她,她在哪兒?我來看看,我看看就走!”


    南一聽著門口處的動靜,這才哆哆嗦嗦的從破爛的被子裏麵爬出來,小心翼翼的將貼著五十個暖寶寶的被子再次裹到她身上。


    盛姝交給她的事情,是她目前處境的唯一轉機。


    她必須做好!


    而至於那五百萬,她並不覺得,要真的去給柳月和南宮闕還欠款。


    這是她的,又不是他們的!


    大不了是行動不方便點,反正若非必要,她是絕對不會給他們還欠款的!


    “你還來看她幹什麽啊?要不是因為她,老娘至於天天蹲在家裏麵守守人嗎?”


    “老子都十幾天沒搓麻將了,要不是因為這個賤蹄子,老子他麽早去瀟灑了,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那就把老子這麽多年花在她身上的撫養費,給出了吧!”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直接讓劉洋啞巴,啞口無言的和麵前二老麵對麵。


    門口處的對話,南一在狗窩裏麵聽了個清楚,竟然不是來罵她的?


    現在找上她家的,竟然還有情緒冷靜、不是來看熱鬧的?


    “我,我,我……”


    劉洋再三開口,卻始終沒說出一句適應性極強的話。


    家長裏短的瑣碎事,她從小到大也隻在大人和大人之間看到過,沒想到今天,倒是讓她親身經曆了,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沒錢就滾,來要錢的也滾,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南宮闕態度很不好的朝著麵前的小女生道,語氣很豪橫,索性他也就豁出去了。


    反正這段時間,每天登門的人,不是來扔臭雞蛋壞菜葉子,就是來要錢,也不知道從誰嘴裏傳出去的,他們在外麵欠下一千萬的高利貸!


    雪中送炭難得,落井下石、幸災樂禍者常有。


    村裏麵的人們,都擔心自己的錢要不迴去,於是勤勤懇懇地上門討厭。


    南宮闕積攢下的錢,也零零散散的給眾人還了一半,可還是差很多,而這些欠款,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當初要供南一讀大學,他挨家挨戶借來的……


    村裏人把他逼得急了,他索性丟掉臉麵,別說尊嚴,他現在和無賴沒啥區別。


    現在不管他走到村裏的哪兒,都會被村裏人戳脊梁骨地罵,‘瞧瞧,那不是偷孫穎人的小三爹嗎?’‘怎麽還有臉出來?你們說,他是不是背地裏也……’偷人了?


    柳月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慢慢的,兩人也沒臉再出門,守在家裏麵,守著那個孽種!


    “哪兒來的迴哪兒去,大姑娘家家的,要自愛,別和南一學,丟、人!”


    柳月的話雖然嚴厲,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了點為劉洋考慮的心思,她不知道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怎麽就變成這副樣子?


    現在已經夠慘了,禍害的人已經夠多了,眼前的小女生瞧著和南一同齡仿歲,該是要讓人離南一遠一點的。


    “阿姨,我想見見南一,行,行嗎?”


    劉洋不敢和南宮闕對視,‘老父親’的壓迫感太過強勢,她將期許的目光鎖定在柳月身上,她記得,一一的媽媽,最是疼愛一一。


    “別見了,這樣對你好。”


    柳月仍舊拒絕,餘光瞥了眼狗舍的方向,亮起微弱的暖色黃光,終究是不忍心,沉重地歎了口氣。


    “算了,進來吧。”


    柳月開了門,南宮闕在一旁剛要製止,被她給拉住。


    “謝謝阿姨。”


    劉洋道謝,眉宇之間染上淡淡的喜色。


    她走到狗窩旁,借著光線,看見破舊被子裏麵的南一,有那麽一瞬間的不相信。在學校裏,南一有輕微的潔癖,而現在,卻和這些淩亂的雜草躺在一起,比十字路口討賞錢的乞丐好不到哪兒去。


    “咚——”


    柳月拽著南宮闕迴了家,將正南朝向的主屋門關上,大門沒上鎖,隻是掛著鎖,他們給劉洋留了路。


    “啪嗒——”


    正屋裏的光,熄滅掉。


    隔絕開來看,狗圈旁倒顯得安靜,以及因為劉洋的到來,而有一絲的溫馨。


    在南一家院子的不遠處,一棵大樹下,南星辭形單影隻地站著。


    待看見劉洋進屋後,她才轉身走掉,口不對心道,但願他們不要太為難她……


    南一家的狗圈裏,南一看見劉洋後,第一時間是將頭蒙住,不想見人!


    無論她如何糟糕,隻要不是糟糕到她最好的朋友劉洋麵前,那她就不覺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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