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山門上的那副對聯了嗎?”


    丘大海突然問道。


    “看到了!”趙無敵老老實實道。


    “那副對聯是老夫親自寫上去的,也不是為了嚇唬你們,每年護道者的戰損比例高達兩成,你今天或許還在這裏和老夫說話,明天可能就不在了!”


    說這話時,丘大海的眼眸中,竟無絲毫波瀾。


    趙無敵心中一凜,身為死士他並非沒有覺悟,但聽到護道者每年的戰損比竟高達兩成,依然還是感到心頭一震。


    “護道者有死傷不假,但同時護道者也是整個南酈學宮修為進階最快的地方,因為有犧牲,所以資源也會有所傾斜,十年之內從紫府進階到元神境的護道者,不會少於一成,這在整個宗門,乃至整個風元大陸都是極為少見的!”


    趙無敵默默消化著丘大海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


    “知道何為元神修士嗎?”丘大海突然問道。


    抬頭看著丘大海,除了那張黝黑的臉頰,趙無敵竟看不出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元神修士有著八百年壽元,即使肉身被滅,元神依然能縱橫於天地之間,更是擁有移山填海的恐怖大能,你羨慕嗎?”


    心動歸心動,但趙無敵不傻,丘大海的這番話語,和他前世聽過的某些激勵話術幾乎沒有什麽兩樣。


    趙無敵直直的盯著丘大海,眼中露出無比的渴望,身體還略微有些顫抖,甚至咽了一口唾沫。


    “想!”


    似對趙無敵的表現十分滿意,丘大海的臉上竟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道:“老夫很看重你,但護道山的規矩不能壞,你想獲得資源,隻有自己去爭,自己去搶,等你成為元神修士,自然不會再像普通護道者那般,時時刻刻為資源發愁,為資源拚命,因為那時,你已經站在了這片大陸的雲端!”


    趙無敵身體劇烈抖動,似已不能自持。


    “身為學宮的正式弟子,你有三年的適應期,可以不接受護道山的任務,但......機會不等人,所以老夫允許你在這三年之中,可根據自身的情況前往任務堂接取任務,以此獲得修煉所需的資源!”


    “弟子謝過丘首座愛護!”趙無敵急忙說道。


    丘大海揮了揮寬大的袖袍,道:“迴去吧,希望你莫要辜負老夫今日的這番話!”


    趙無敵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然後緩緩退出了護道堂,他剛離開沒多久,一位同樣穿著發白且滿是補丁道袍的青年突然走進護道堂。


    來人露出一抹賊眉鼠眼的表情:“師尊,你可是喜歡這小子,並打算收下他?”


    “喜不喜歡不重要,得看他能不能在一眾弟子中冒頭!”丘大海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


    “還真是個老古板!”青年暗自罵了一句,然後說道:“師尊,再這樣下去可不行;這些年,其他勢力先不說,光說惡人堂和煙雨閣,他們的牙齒可是越來越鋒利,而我護道山卻是人才凋落,此消彼長,我護道山離衰落怕是不遠了!”


    丘大海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隻聽他輕歎道:“衰落又如何?其他勢力的死士,以利誘之,以榮譽縛之,人人爭先,反觀我南酈學宮,隻知傾軋,更視我護道山的人如匹夫莽漢,若非為師苦苦支撐,這護道山恐怕早就散了!”


    “師尊何不找院長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青年說道。


    丘大海搖頭道:“沒用!南酈學宮安逸太久,早已失去進取之心,人人都覺得學宮乃龐然大物,沒有人敢來捋老虎的胡須,隻有護道山的人才知道,風元大陸早已不再是四大道門正統的時代了!”


    ......


    仙符峰,丹閣之中,丹閣首座張天橋一臉陰沉的看著劉天青。


    “天青,這次布道山之行,輸了就是輸了,以後也無需再提,至於參與爭奪陽火的那兩個家夥你也不可再以金烏陽火之事為難他們,你可聽明白為師的意思?”


    “若非那兩個家夥吃裏扒外,弟子又怎會失敗?”劉天青咬牙說道。


    “你聽不懂為師的話?”張天橋目光一冷,丹閣中的溫度驟降。


    感覺到了師尊的不快,劉天青撲通跪倒:“弟子知錯,請師尊放心,弟子必定不會再提金烏陽火之事!”


    見劉天青認錯態度尚可,張天橋語氣微微緩和:“你也不用再與那二人計較,他們已經被丘瘋子帶去布道山,過個一兩年,你或許想見也見不到他們了,這樣的廝殺漢,你何苦與他們計較?”


    劉天青抬起頭來:“他們成了護道者?”


    “不錯,護道者不過是一群沙灘上的蜉蝣,一個小小的浪花便能讓它們消失,你與這樣的人計較,不覺得有失體統嗎?”


    劉天青神情呆滯的離開,他本來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嚴二喜和趙無敵,哪知二人竟然成了護道者,護道者本就是死士,一年死的護道者,比其他各分部死的人加起來還要多,難道這口惡氣真的就算了嗎?


    ......


    再說趙無敵離開護道堂,然後迴到自己剛剛挑選的破舊洞府,並就此安頓了下來,


    洞府雖然荒廢多年,但臥室,儲藏室,修煉室,石床,石桌,石椅等等居家設施基本都能用,隻需打掃一下,再填充一些用具就能住了。


    唯獨整個洞府的陣法因年久失修的緣故,如今已然失效,不過這也難不倒他,他本身就是符師,雖說手藝十分拉垮,但隻要能找到陣圖以及陣盤等材料,他便能隨心所欲的“改造”自己的新居。


    其實護道山有許多空閑的宅院,但趙無敵嫌宅院裏的設施太複雜,更不願花心思照料,反倒是簡簡單單的洞府住起來方便。


    緩緩走到石床前,袖袍揮了揮,石床上的灰塵被一掃而空,他坐在石床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上一任主人應該單身,以至於這座洞府的陳設如此簡陋,許多雜物也沒有帶走,是搬去其他地方,又或者......已經不在了?”


    “兩千多人,兩成的戰損,每年會死四百到五百人?”


    趙無敵的心情再一次變得沉重。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石床靠牆的的位置,竟刻著密密麻麻的字。


    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會不會是前主人留下來的功法秘術。


    而後連他自己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無敵仔細分辨牆壁上的字跡。


    風元厲一六七四年二月,七營第一小隊黃厲飛,於赤煉山中圍捕叛逃者,戰死四人,隊長重傷。


    風元厲一六七五年九月,七營第一小隊黃厲飛,於無盡海“鯊島”獵殺噬魂魔鯊,兩名隊友戰死!


    ......


    風元厲一六七五年十一月,七營第一小隊黃厲飛,於乙字四十六號遺跡爭奪須彌煉魂塔,任務失敗,七人戰死,其中包括隊長。


    如今是風元厲一六八一年,距離此間主人的最後一段日記,已經過去六年,牆壁上的日記記錄了一位護道者參加過的每一場戰役,殘酷,熱血,對生死的漠然,經過這一段段的日記,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為了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他或許會去冒險,但若是為了學宮的“偉大”,又或者為了某些大人物的一己私利去冒險,趙無敵自然不會那麽傻。


    “爭取在兩年之內開辟出紫府,然後......離開這裏!”


    想到這裏,趙無敵立刻將意識投入攝魂鏡中。


    “終於能出來透透氣了!”


    白衣白裙的旦幽,飄在洞府之中,且一臉興奮之狀。


    趙無敵靜靜的看著旦幽,道:“這是我們的新家!”


    “新家?”


    旦幽飄到洞府門口,看著波光淋漓的海麵,竟有種舞上一曲的衝動,卻礙於自己的弟子在一旁,因此忍得十分辛苦。


    “旦幽!”


    “你叫我什麽?”旦幽猛地迴頭,惡狠狠的瞪著趙無敵。


    其實她明白,眼前這小子拜自己為師,全因“瓊樓造化丹”的緣故,每次稱唿她“老師”,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而她自己亦非真心收徒,而是擔心趙無敵一旦練成“瓊樓造化丹”,便對她唿之則來揮之則去,可她還指望著趙無敵幫她修複靈魂,以及尋找合適的肉身,因此不得不時時裝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以此維係著泥沙般的師徒關係。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趙無敵表情奇怪的說道。


    “我們能不能解除師徒關係?”


    旦幽露出一副自認兇惡的表情:“你說什麽?”


    “你教我煉製丹藥,我幫你修複靈魂,甚至可以幫你尋找一副漂亮的肉身,讓你再次做迴真正的女人!”


    “你怎麽知道我想找一副軀殼!”旦幽一臉吃驚的表情。


    趙無敵笑著說道:“這有什麽難猜的?元神修士可以奪舍,而你隻要恢複四品靈魂,想必也能施展這一神通,我猜得對嗎?”


    旦幽沉默片刻,道:“就算你猜對了,這跟解不解除師徒關係有什麽關聯?”


    “嗬嗬,拜一名器靈為師,對趙某的名聲......多少有些影響!”


    旦幽突然打斷道:“你一個二階丹藥都練不出來的小小魂師,有什麽名聲?”


    “實話和你說吧,我的確不想拜你為師,所以倒不如大家開誠布公的說清楚,你教我煉丹,我幫你恢複魂力和尋找肉身,彼此互不虧欠,不像現在,大家都裝得特別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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