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數天,二人便在洞窟之中修煉大荒九式。


    雖然漁小魚在修行方麵,底蘊遠超趙無敵,但對武技的領悟層麵卻有所不如,趙無敵不但在靈山宗學過不少基礎類武技,後來又從葉念雲那裏學過一些,因此底子較為紮實,同時趙無敵既修道法,又修武道,所以修煉大荒九式,也就相對容易很多。


    二人彼此印證,相互補充,數日之後,二人總算將大荒九式的第一式“豹撲”勉強掌握。


    從名字上乍一看,“豹撲”不過是一種模仿獵豹捕食獵物的技巧。


    其實則不然,除了招式變化,其中還包含了如何破除靈氣防禦,以及破除武者血衣的高深技巧,所牽涉的學問十分駁雜。


    其中既包含靈氣運行法則,又包含氣血運轉的規律,同時還包含了人體的弱點。


    可以說這大荒九式,完全就是為練體修士量身定製的近身搏殺之術。


    即便和趙無敵一同修煉此術的漁小魚,也隻能借鑒破開修士防禦的方法,卻無法領會與武道體係相關的對敵手段,所以也就不能完全領會這一式的精髓。


    大荒九式太過博大精深,如今的趙無敵,最多隻能算掌握了粗淺的運用技巧,但用於對敵,卻需在實戰中慢慢摸索,然後加以完善。


    平日裏除了修煉大荒九式,二人還會在洞窟中相互切磋。


    漁小魚在靈竅境九重停留的時間不比趙無敵短,體內的靈氣其渾厚程度同樣不可小視,但比起趙無敵來,仍差了一大截,如果算上靈元的壓製效果,二人在修為上的差距,已經不能用言語表述。


    趙無敵通常隻以肉身之力與她切磋,但即便如此,漁小魚依然感到十分吃力。


    “你還真是個怪物!初見你時,不過靈竅境三重的修為,甚至接不下人家一掌,如今居然強悍如斯,也不知道這些年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收迴手中長劍,漁小魚卻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其中似乎還包含了少許嫉妒。


    “你可千萬別眼紅,我如今的修為都是拿命換的,別人眼紅不來!”趙無敵笑著說道。


    漁小魚撇了撇嘴,一副感慨的口吻道:“修行一途,誰又不是用性命換取造化?前些年,我一直被化骨龍的手下追殺,哪次不是九死一生?這次火神煉獄之行,若非沾了你的氣運,我恐怕仍與這場造化無緣,唉,這就是命啊!”


    第一次聽人提及“氣運”一說,趙無敵竟陷入了沉思。


    無論在趙家村後山發現裝有諸天煉神圖的布袋,還是火中取栗,得到冰玉雪蓮,又或者冒死在體內印刻符塔,甚至這趟火神煉獄之行成為最後的贏家。


    當漁小魚說出這番話之前,他都認為這些成就,乃是自己審時度勢,以及膽大心細的結果。


    但此刻漁小魚竟然說是氣運使然,這讓趙無敵對一早那些沾沾自喜的想法,竟產生了一絲懷疑。


    “不打了,沒勁,我去外麵透透氣!”扔下一句話,漁小魚便朝洞窟外走去。


    陷入沉思的趙無敵很快醒來,然後拋開雜念,繼續琢磨大荒九式。


    之前他和漁小魚將半葫蘆的赤炎蠍分食了個幹淨,再經大力蠻功煉化,他的武道修為此刻已達武者境巔峰圓滿,若再服下離果,有極大可能進階至先天武者。


    同時,進階先天武者的方法,他從雄剛那裏打聽過,但為了穩妥起見,他並沒有立刻吞下離果,而是通過每日修煉大荒九式,以及每日和漁小魚切磋,以此打磨自己的肉身。


    轉眼過去一月。


    這一天,趙無敵獨自在山洞之中琢磨大荒九式中的“虎拍”,而漁小魚則去外麵探路去了。


    日落時,漁小魚終於迴來了。


    “你猜,我打探到了什麽消息?”漁小魚一臉欣喜的表情。


    “打聽到什麽?”趙無敵停止修煉,目光平靜的看了過去。


    “據此不遠,居然有一座集鎮,經打聽,這裏竟然是長風國和神火國的接壤之地!”


    “那又如何?”趙無敵不以為然道。


    最看不慣趙無敵這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漁小魚翻了翻白眼,道:“我們迴家就不用繞遠路了唄!”


    “哦!”趙無敵依然淡淡的迴應。


    見對方興趣缺缺的樣子,漁小魚一臉奇怪道:“怎麽,你難道不想迴家麽?”


    “迴家?”趙無敵竟被問得一愣。


    沉吟片刻,趙無敵說道:“趙某本是農家子弟,十二歲時,恰逢靈山宗招收弟子,這才有幸踏上修行之路,自從踏上修行之路,家便成了過往雲煙!”


    “你能如此灑脫,對於修行來說,倒也不算壞事!”漁小魚若有所思道。


    灑脫不過裝的罷了,其實趙無敵內心有著太多無奈。


    二世為人的他,與趙鐵牛一家相處不過半年,自然談不上有太多感情。


    更何況,仙凡有別並非隻是一句戲言。


    在踏入靈山宗之前,他或許對這句話還有些嗤之以鼻,但當他了解了修士的世界後,才真正體會了這句話的含義。


    和普通人比起來,即便隻是靈竅境的修士,壽元也會多出數十年之久,更別說之後的淬體境和紫府境,將會比普通人多出一兩百年的壽元。


    據他了解,紫府境修士,有時一次閉關都需要耗費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而一個凡人的一生也不過短短幾十年,這便是修士與凡人之間最大的差別。


    另外,當修士的修為達到靈竅境九重之後,靈氣便能儲存在丹田之中,這時,靈氣便成了身體消耗所需的主要動力,對於修士來說,十天半月不進食也並不稀奇,而不像普通人那般,須靠一日三餐獲取給養。


    到了這時,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就連生存方式都變得截然不同,更何論一起生活?


    離家數年,當初父親送他到靈山宗的那一幕,也成為他對那個家的最後一絲迴憶。


    加上他如今與眾多修士結怨,此時迴趙家村,顯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趙無敵岔開話題道:“怎麽,你已經打算離開了嗎?”


    “嗯,離家數年,如今既然有所收獲,也該迴去看看了!”


    說話間,漁小魚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絲矛盾色彩,這讓趙無敵頗為奇怪:“你應該來自某個修行世家吧?”


    “是修行家族!”漁小魚糾正道。


    似乎不願過多提及家族的過往,說完這句,漁小魚便沉默起來。


    趙無敵知趣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明天!明天一早,我便出發!”漁小魚想了想,反問道:“你呢?”


    “我還沒有想好去處,倒不如繼續留在山洞之中修煉,等哪天想出去透透氣了,再走也不遲!”


    漁小魚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開口,洞窟中很快陷入了沉靜。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終於到了二人分別之時。


    行事風格向來幹淨利落的漁小魚,難得的露出一絲小女兒姿態,捋了捋耳邊的秀發,漁小魚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道:“能認識趙師弟,是小魚之幸,若趙師弟哪天來長風國王都,還望到城南漁家做客!”


    “我亦如此!能認識小魚姑娘,乃趙某之幸,還望小魚姑娘多多保重!”趙無敵拱手迴應。


    “走了!”


    揮了揮手,漁小魚瀟灑轉身,背影很快消失不見。


    趙無敵早已看出,漁小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十幾歲離家,獨自在外闖蕩,若非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何至於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參與奪寶,甚至被化骨龍追殺數年之久也不曾放棄。


    二人之間不算親密,但相處下來卻總有一種誌同道合的默契,這種不是朋友,卻勝似朋友的關係,著實讓人覺得奇妙。


    感慨良久,趙無敵很快收起雜念,然後將精力投入到修煉當中。


    又是三個月過去,趙無敵僅僅掌握了大荒九式中的前三式:豹撲,虎拍,狼翻。


    而且隻是勉強掌握招式變化,距離嫻熟運用卻是相去甚遠,由此看出,修煉這大荒九式,似乎比修煉高級靈技還要困難。


    經過數月修煉,他多少獲得一些心得,大荒九式每一式之間,並無高下之分,不過施展的時機和場景不同罷了,但隨著他學會的招式越多,對靈力和先天之氣的配合也就越發嫻熟,同時對身體的構造也越發了解。


    修煉大荒九式的難度雖大,但獲得的好處卻是頗多,這算意外之喜。


    經過數月磨練,武者巔峰圓滿的境界總算穩固,這一日,感到時機成熟的趙無敵,果斷吞下一枚離果。


    半柱香之後,一股無形火焰,自小腹中緩緩升起,並隨著血液流淌至全身各處。


    一開始感覺並不強烈,但隨著離火在體內越燒越旺,刺骨的疼痛很快傳遍全身。


    這是一種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的疼痛,趙無敵雙目欲裂,牙齒咬破嘴唇,雙拳緊握,指甲仿佛要嵌進肉中一般。


    隨著離火焚燒全身,一縷縷黑色油質狀物質從毛孔中不斷透出,隨即覆蓋於皮膚表麵,黑色油質越來越多,最後竟形成一層黑色的外殼,將趙無敵渾身上下包裹其中。


    某一時刻,心髒跳動的節奏開始加劇,每一下都如同沉悶的鼓聲,震撼著趙無敵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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