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之中,他緊緊注視著其中一道靈紋,仿佛要看透上麵蘊含的規則。


    不知過了多久,趙無敵猛地睜開眼睛,提起符筆便在白紙上隨意一畫。


    “還是不行!”趙無敵搖頭,他依然畫不出那道符紋的韻味。


    “再來!”


    “又失敗了!”


    他不知嚐試了多少遍,卻依然無法畫出那看似簡單的一筆。


    越畫,他的內心越是煩悶,越畫,頭腦就越是混亂,到後來,他已經狀如瘋魔,體內的靈氣也開始變得紊亂。


    “趙師弟!”


    就在趙無敵體內的靈氣即將暴走之際,遠處突然傳來鍾無悔的聲音。


    被驚醒的趙無敵,駭然發現,全身上下竟被汗水浸透,同時一種極度疲憊的感覺襲來,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大戰。


    鍾無悔走近後發現,趙無敵渾身濕漉漉的,並且一臉的疲憊,便問道:“趙師弟這是怎麽了,看上去如此憔悴?”


    眼睛盯著一堆被畫得亂七八糟的廢紙,趙無敵忍不住苦笑起來,他僅僅嚐試模仿畫出一道靈紋,哪知竟險些走火入魔。


    順著趙無敵的目光看去,卻是一堆被畫得亂七八糟的廢紙,以及符筆,朱砂之類的材料,鍾無悔心裏頓時一驚,他立刻伸手探向趙無敵的手腕。


    感知到趙無敵體內靈氣雖然不穩,但還不至於有什麽危險,鍾無悔總算鬆了一口氣,接著他一臉嚴肅的說道:“趙師弟,你不會以為靠著胡亂的寫寫畫畫,就能成為符師吧?”


    趙無敵苦笑不已,沒有迴答,但他的樣子算是默認了鍾無悔的猜測。


    “隨便畫畫就能畫出靈紋,那人人都能成為符師了,你知道嗎,我靈山宗萬餘修士,能成為符師的也不過二十來人,趙師弟,你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夠成為符師?”鍾無悔的言辭竟變得犀利起來。


    趙無敵不敢接話,隻眼巴巴的望著對方,一副小孩子犯錯的表情。


    或許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鍾無悔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繼續說道:“趙師弟,不是師兄輕視你,每年因參悟符紋而走火入魔的弟子比比皆是,正所謂畫符不知竅,驚得鬼神叫,這次沒有出事是你運氣好,下次未必還有這樣的好運!”


    趙無敵表情一整,向鍾無悔施禮道:“師兄今日肺腑之言,師弟必定銘記在心!”


    見趙無敵認錯態度極好,鍾無悔點了點頭,語氣平和的說道:“師弟若對符紋之道感興趣,不妨去符篆峰聽聽長老們授業傳道,或許對你有所啟發,哦對了,符師授業,每月一次,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正是明日!”


    “符師授業?”趙無敵眼前一亮。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


    符篆峰,授業堂,各峰弟子加起來竟有數百人。


    沒有靈根的普通人,想要成為修士很難,但絕不是毫無辦法。


    符師則不同。


    天賦不夠,絕對不可能成為符師。


    其實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可一旦成為符師,哪怕隻是入門,立刻就會成為炙手可熱的存在,所以很多弟子明知道希望渺茫,卻不肯放棄這一希望。


    坐在授業堂最後一排的趙無敵,朝前方坐台看去,滿頭鶴發的清瘦老者坐於道台之上,目光如炬,目光隻是隨意環視一周,便讓在座的弟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被那道目光掃中的趙無敵,頓時覺得喘不過氣來,這樣的壓迫感,他隻在趙家村後山的灰衣修士那裏感受過一次。


    “難不成,這位長老竟是與那灰衣修士比肩的大能?”趙無敵暗自震驚,霎時有種肅然起敬之感。


    “快看,道台上坐著的竟是歐陽長老!”


    不知是誰,竟在一旁小聲嘀咕。


    “啥?你是說,道台上坐著的,是傳聞中已經摸到玄符師門檻的歐陽長老?”另一人,立刻驚歎附和。


    “不是他老人家還能是誰?聽說歐陽長老已經好幾年沒有來授業堂傳道了,看來我等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肅靜!”


    隨著一名長老的嗬斥,整個授業堂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歐陽長老開始講解:


    “符紋之道,在於魂,靈魂強則符道興.......很早之前,符師又被稱作魂師.......”


    趙無敵越聽越是震驚。


    從歐陽長老的話語中可以聽出,符師的強弱,跟體內靈氣多少並無直接關聯,而是取決於靈魂的強弱。


    符師,在很早之前又叫魂師。


    符紋也非靈力勾勒而成,而是由魂力刻畫而出。


    靈魂最基本的運用,是神識。


    突然之間,趙無敵竟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當初他衝破靈竅之時,竟莫名多出一種技能:神識。


    但後來在修煉中發現,他的神識,似乎跟體內的靈氣多少並無直接關聯,而是每打通一道經脈,每突破一重桎梏時,神識的範圍才會擴大。


    歐陽長老這番話,加上他自己的理解:靈魂和修為,竟是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是否擁有強大的靈魂,是成為符師的先決條件。


    衝破靈竅,又被稱之為開竅,即是打通內外天地之意。


    其一,是吸收靈氣進入身體,然後化為己用。


    其二,是靈魂可以溝連天地,亦如神識,但神識隻不過是靈魂在修士身上最基本的體現,而符紋之道則是修士對靈魂更深入的運用。


    時間過得很快,歐陽長老關於符紋之道的傳道授業,讓趙無敵聽得入神,明明講了兩個時辰,但在趙無敵眼中,仿佛隻過去片刻。


    掃了一眼道台之下聽得如癡如醉的諸峰弟子,歐陽長老似總結般的說道:“諸峰弟子,若有人對符紋之道感興趣,明日可去輪迴秘境進行測試,若能通過,將獲得本長老親自指點!”


    歐陽長老的話音剛落,道台之下一片沸騰。


    “有三年沒有開啟過輪迴秘境了吧?”


    “誰說不是,自從歐陽長老閉關以來,輪迴秘境便不再開啟,三年了,不知哪位師兄能在這次的測試中脫穎而出?”另外一名弟子在旁邊附和。


    趙無敵眼神閃爍,朝歐陽長老遠去的背影看上一眼,然後悄然離開。


    迴到煉藥峰,趙無敵仍不斷消化著今日的收獲。


    因為稀缺,所以符師這一職業在靈山宗乃至整個修行界,都算得上稀缺的存在。


    趙無敵如今的修為是靈竅境五重,這還是因為有了趙家村後山的那場機緣,讓他擁有了記名弟子本不該擁有的修煉資源。


    先不說他能不能憑著手中的資源突破到淬體境,即便突破到淬體境,恐怕也隻能像周通那樣,安排一個類似山門守衛的差事。


    趙無敵來靈山宗是奔著修行來的,而非在這裏打雜,可他畢竟是凡人之體,修煉起來自然無法與那些天生靈根的妖孽們相比。


    據說,以凡人之體修行,越到後麵道路會越發艱難,其劣勢也會越來越明顯。


    就像今日參加授業傳道的那些弟子,大多是資質平庸之輩,而符師這條路,無疑讓他們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趙無敵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第二天一早,符篆峰山頂之上,早已聚集了數百弟子,趙無敵粗略一看,竟不下五百之數,其中不乏兩鬢斑白之士。


    趙無敵稍加思索,便猜到眼前的一幕,或許跟昨日歐陽長老稱,今日會開放輪迴秘境有關,消息傳開後,竟吸引眾多弟子前來。


    這樣的場景,不禁讓趙無敵眉頭一皺:“弟子過萬的宗門,符師不過二十人,如此好運會落在我頭上麽?”


    很快,輪迴秘境測試,在喧鬧聲中展開。


    隻見歐陽長老右手舉著一麵造型古樸的銅鏡,對著山頂的懸崖之外照去,同時左手掐訣,一道朦朧的光束,自銅鏡中射出,隨即,懸崖之外的天空,突然出現一大片光滑的鏡麵,鏡麵之上,甚至泛起陣陣波光。


    鏡麵剛剛出現,便有那早已按耐不住的弟子,縱身一躍,然後消失在波光之中,接著,越來越多的弟子縱身投入那片波光,


    趙無敵心髒突突跳個不停,竟似被裹挾一般,跟在一個又一個的弟子後麵,投入那片鏡麵。


    趙無敵剛一沒入鏡麵,竟發現周圍景色葛然一變,他仿佛置身一片星空,身體正極速下墜,眩暈之感突然襲來,他也就此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無敵逐漸蘇醒,剛一睜開眼,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此刻的他,正置身於一間色彩十分老舊的病房之中,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在病房中走來走去。


    病房裏隻有一張床,床上側身躺著一個女人,女人偏著頭,靜靜的盯著身旁熟睡的嬰兒。


    仔細看去,那個女人,竟讓趙無敵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的心,開始顫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年輕的男人一頭撲向病床,然後在病床前蹲下身來,男人眼含熱淚,一隻手握住女人的手,另一隻手卻向嬰兒的臉蛋摸去。


    “爸,媽!”


    趙無敵已然泣不成聲。


    他剛想上前,眼前的畫麵,突然變換。


    前世的他,背著書包上小學。


    騎著自行車念初中。


    高考前夕,每日不分晝夜的備戰。


    念大學。


    戀愛!


    .......


    母親離世時,他站在病床前,失魂落魄的望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蒼白臉頰,以及父親那暗淡無光的眼神。


    母親的離世,讓他覺得人生不過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旅程,無論之前有多麽輝煌,最後都將化為塵土,因此他毅然辭去了工作,並從此開始了各種冒險之旅。


    直到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


    前世的種種,曆曆在目,滿目淚痕的趙無敵,竟無法分辨自己身處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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