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院子裏，林楓開始調整鞍袋。
威倫撫摸著馬鼻子，拍了拍它的脖子。
母馬小美享受地低下頭。
“動物都喜歡我。”威倫自誇，“我也喜歡他們。我的貓‘飯桶’，一開始跑掉了，但後來又迴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它是唯一陪伴我的活物。薇娜也是……”
他停下話頭，扮了個鬼臉。
林楓笑了：“她也喜歡貓麽？”
“她喜歡鳥。”威倫也笑起來，“我自己把名字說出來了，該死，反正也沒什麽壞處。
林楓，她不是商人的女兒，也不屬於我在童話裏尋求的希望。我們是認真的，我們彼此相愛。你要是敢笑，看我不一拳砸扁你。”
林楓沒笑，淡淡道：“你的薇娜，會不會是水澤仙女？”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她纖細柔弱，隱於黑暗，很少說話，而且說的是我不曾掌握的一種語言。
對了，她不吃人類的食物。她會在森林裏連續消失幾天，然後迴來。但是，這些能證明什麽？”
“或多或少，能證明一些。”林楓係緊小美的韁繩，“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變迴人類，她就不會再迴到你身邊了？”
“我很確定這點！你應該知道，水澤仙女有多害怕人類，近年來幾乎沒人親眼見過她們。但薇娜和我……該死的！林楓，保重。”
“你也是，威倫。”林楓用腳跟踢了踢母馬，引導它走向大門。
怪物威倫緩緩跟在他旁邊。
“林楓？”
“什麽？”
威倫：“我不像你想的那樣傻。有幾個商人最近來過，你肯定是跟著他們的足跡，找到這兒的。是不是，他們出事了？”
“對。”
威倫：“最後來這兒的，是三天前的一對。順便說，他女兒不是很漂亮。我讓房子關上所有門窗，造成沒人的假象。
他們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就走了。女孩從花床裏采了朵藍玫瑰，別在裙子上。
你去別處找他們吧，但要小心，這是塊恐怖的土地。我告訴過你，夜晚的森林不安全，醜惡的生物四處潛伏。”
林楓：“謝謝，威倫，我不會忘了你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能找到……”
“也許能，也許不能。這是我的事，林楓，這是我的人生和我的罪孽，我已經學會了坦然麵對。
即便情況惡化，我也會努力適應。如果某一天，事情變得無法挽迴，請你獨自前來，結束這一切，履行獵妖師的職責。前路保重，林楓。”
說完這些，威倫轉身走迴莊園，再也沒迴頭。
林楓微微一笑，退出了這個奇特的夢境。
他打算去一趟那個奇怪的莊園，看看威倫是不是還活著。
………………
不夜城，郊外。
這片土地滿目荒蕪，野草蔓生，兇險暗藏。
林楓並沒有在天黑前迴到大路，而是決定橫穿森林。
他在一座光禿禿的小山頂上過夜，長劍橫在膝上，靠在一堆微弱的篝火旁，時不時扔進一捆烏頭薺。
午夜時分，他發現遠處溪穀裏閃爍著火光。
他聽見癲狂的咆哮與歌唱，其中夾雜著女人痛苦的尖叫。
天剛破曉，林楓就迅速趕到那裏，但除了被踩踏出的林間空地，還有餘溫尚存的灰燼中的幾塊骨頭，其他什麽都沒有。
在巨大橡樹的樹冠上，傳來陣陣尖嘯啼鳴。
可能是隻鳥身女妖，也可能隻是普通的山貓，但林楓沒打算去確認。
正午，林楓正在溪邊讓馬兒飲水，母馬突然焦躁地嘶鳴一聲，向後退去，用力咬著馬嚼子。
林楓迅速用技能讓她冷靜下來，隨後看到一圈圍在苔蘚上的紅蘑菇。
“你還真是草木皆兵啊，小美。隻不過是普通的惡魔之花，幹嘛大驚小怪？”
母馬噴了噴鼻子，把頭轉向他。
林楓揉了揉前額，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最後他跳上馬鞍，繞了一圈，走向莊園。
“動物喜歡我。”他自言自語，“抱歉，小美，看來你比我聰明得多。”
母馬耷拉著耳朵，噴著響鼻，蹄子不情願地刨著地。
其實，她不想迴去。
這次林楓沒用技能，而是翻身下馬，拉著韁繩前行。
他背上的蜥蜴皮劍鞘中，原來的長劍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寒光閃爍、做工精美的十字細劍，有著沉重的劍柄，以及白色金屬製成的圓頭。
這一次，大門沒有為他打開。
因為它正開著，跟他在夢中離開時一個樣。
他聽到了歌聲，卻不懂歌詞，甚至無法分辨那是什麽語言。
但這不重要，因為他能抓住最本質、最關鍵的東西，比如這貌似安逸寧靜、動人心弦的歌聲中，流露的卻是令人作嘔、無法抑製的威脅。
歌聲戛然而止，林楓已經看到她。
幹涸的噴泉中間，她攀附在那隻海豚身上，細弱的雙手抱著布滿青苔的石材。
她看起來如此蒼白，近乎透明，暴風雨般蓬亂的長發下，一雙烏黑如墨的眼睛，正睜得大大的。
林楓慢慢靠近，腳步輕柔矯健，小心地繞過高牆和藍玫瑰花圃。
女孩緊緊地抱著海豚雕像，眼睛一直盯著林楓不放。
她的小臉上，充滿渴望的神情，幾乎讓人難以自持。
林楓甚至還能聽見歌聲，盡管她那兩片沒有血色的薄嘴唇，正抿得緊緊的。
離她十步左右，林楓停下來，從後背緩緩抽出長劍。
他沉聲道：“銀的，這把劍是用純銀打造的。”
女孩那蒼白的臉上平靜如水，漆黑的眸子古井無波。
“你看起來，真像是水澤仙女。”林楓冷靜地繼續道，“幾乎騙過了所有人。而且你這種存在，如此稀少，就像一隻長著黑發的鳥兒。
但馬不會認錯，它們對你這種生物，有著本能而精準的反應。你是什麽？我猜你是吸血夜魔，或者吸血鬼女。普通吸血鬼，無法在太陽下行走。”
女孩蒼白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威倫的外形，吸引了你，是不是？一定是你喚起了他的夢。我能猜到，那些夢是什麽，我同情他。”
女孩還是一動不動。
林楓緩緩道：“你喜歡鳥，但這阻止不了，你照人類的喉嚨咬上一口，不論男女，對吧？你和威倫，真是般配！天生一對兒！
一頭怪物，一隻吸血鬼，統治著一所林間大屋。
你永遠渴望鮮血，而他是你的守護者，你忠誠的仆人，你的殺人工具。但首先，他得完全變成怪物，而不是披著怪物皮囊的人類。”
女孩的瞳孔，竟然一下子收縮了。
“他在哪兒，黑發小鳥兒？你剛剛在唱歌，說明你飽飲過鮮血。你采取了終極手段，說明你沒能束縛住他的靈魂……嗬，我說得對麽？”
女孩微微點頭，黑色發絲在空氣中顫動，嘴角抽搐得更厲害，小臉上的表情讓人越發恐怖。
林楓：“你決定，要親自接管這間大屋了？”
女孩又點點頭，這次動作很明顯。
林楓：“你是吸血夜魔？”
女孩緩緩搖頭，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嘶嘶聲，差點就滲透林楓的骨髓。
這隻可能來自對麵那恐怖的雙唇，盡管它們一動沒動。
林楓：“吸血鬼女？”
依然否定。
林楓退後幾步，劍柄握得更緊了，沉聲道：“這說明，你是……”
女孩的嘴角揚得越來越高，終於，猛地張開嘴……
“吸血女妖!”林楓大喊一聲，向噴泉衝去。
蒼白的嘴唇後麵，是閃著寒光的鋒利獠牙。
那個吸血女妖突然跳起來，後背像豹子一樣拱起，衝林楓噴出尖銳的咆哮！
聲浪宛如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向林楓，扼住他的喉嚨，衝擊他的肋骨，更像尖利的長矛一樣，瞬間紮進了他的耳朵和大腦。
林楓退開幾步，勉強結出一個防禦法印，幫他擋住一部分衝擊力。
即便這樣，他依然覺得天昏地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威倫撫摸著馬鼻子，拍了拍它的脖子。
母馬小美享受地低下頭。
“動物都喜歡我。”威倫自誇，“我也喜歡他們。我的貓‘飯桶’，一開始跑掉了，但後來又迴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它是唯一陪伴我的活物。薇娜也是……”
他停下話頭，扮了個鬼臉。
林楓笑了：“她也喜歡貓麽？”
“她喜歡鳥。”威倫也笑起來，“我自己把名字說出來了，該死，反正也沒什麽壞處。
林楓，她不是商人的女兒，也不屬於我在童話裏尋求的希望。我們是認真的，我們彼此相愛。你要是敢笑，看我不一拳砸扁你。”
林楓沒笑，淡淡道：“你的薇娜，會不會是水澤仙女？”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她纖細柔弱，隱於黑暗，很少說話，而且說的是我不曾掌握的一種語言。
對了，她不吃人類的食物。她會在森林裏連續消失幾天，然後迴來。但是，這些能證明什麽？”
“或多或少，能證明一些。”林楓係緊小美的韁繩，“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變迴人類，她就不會再迴到你身邊了？”
“我很確定這點！你應該知道，水澤仙女有多害怕人類，近年來幾乎沒人親眼見過她們。但薇娜和我……該死的！林楓，保重。”
“你也是，威倫。”林楓用腳跟踢了踢母馬，引導它走向大門。
怪物威倫緩緩跟在他旁邊。
“林楓？”
“什麽？”
威倫：“我不像你想的那樣傻。有幾個商人最近來過，你肯定是跟著他們的足跡，找到這兒的。是不是，他們出事了？”
“對。”
威倫：“最後來這兒的，是三天前的一對。順便說，他女兒不是很漂亮。我讓房子關上所有門窗，造成沒人的假象。
他們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就走了。女孩從花床裏采了朵藍玫瑰，別在裙子上。
你去別處找他們吧，但要小心，這是塊恐怖的土地。我告訴過你，夜晚的森林不安全，醜惡的生物四處潛伏。”
林楓：“謝謝，威倫，我不會忘了你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能找到……”
“也許能，也許不能。這是我的事，林楓，這是我的人生和我的罪孽，我已經學會了坦然麵對。
即便情況惡化，我也會努力適應。如果某一天，事情變得無法挽迴，請你獨自前來，結束這一切，履行獵妖師的職責。前路保重，林楓。”
說完這些，威倫轉身走迴莊園，再也沒迴頭。
林楓微微一笑，退出了這個奇特的夢境。
他打算去一趟那個奇怪的莊園，看看威倫是不是還活著。
………………
不夜城，郊外。
這片土地滿目荒蕪，野草蔓生，兇險暗藏。
林楓並沒有在天黑前迴到大路，而是決定橫穿森林。
他在一座光禿禿的小山頂上過夜，長劍橫在膝上，靠在一堆微弱的篝火旁，時不時扔進一捆烏頭薺。
午夜時分，他發現遠處溪穀裏閃爍著火光。
他聽見癲狂的咆哮與歌唱，其中夾雜著女人痛苦的尖叫。
天剛破曉，林楓就迅速趕到那裏，但除了被踩踏出的林間空地，還有餘溫尚存的灰燼中的幾塊骨頭，其他什麽都沒有。
在巨大橡樹的樹冠上，傳來陣陣尖嘯啼鳴。
可能是隻鳥身女妖，也可能隻是普通的山貓，但林楓沒打算去確認。
正午，林楓正在溪邊讓馬兒飲水，母馬突然焦躁地嘶鳴一聲，向後退去，用力咬著馬嚼子。
林楓迅速用技能讓她冷靜下來，隨後看到一圈圍在苔蘚上的紅蘑菇。
“你還真是草木皆兵啊，小美。隻不過是普通的惡魔之花，幹嘛大驚小怪？”
母馬噴了噴鼻子，把頭轉向他。
林楓揉了揉前額，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最後他跳上馬鞍，繞了一圈，走向莊園。
“動物喜歡我。”他自言自語，“抱歉，小美，看來你比我聰明得多。”
母馬耷拉著耳朵，噴著響鼻，蹄子不情願地刨著地。
其實，她不想迴去。
這次林楓沒用技能，而是翻身下馬，拉著韁繩前行。
他背上的蜥蜴皮劍鞘中，原來的長劍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寒光閃爍、做工精美的十字細劍，有著沉重的劍柄，以及白色金屬製成的圓頭。
這一次，大門沒有為他打開。
因為它正開著，跟他在夢中離開時一個樣。
他聽到了歌聲，卻不懂歌詞，甚至無法分辨那是什麽語言。
但這不重要，因為他能抓住最本質、最關鍵的東西，比如這貌似安逸寧靜、動人心弦的歌聲中，流露的卻是令人作嘔、無法抑製的威脅。
歌聲戛然而止，林楓已經看到她。
幹涸的噴泉中間，她攀附在那隻海豚身上，細弱的雙手抱著布滿青苔的石材。
她看起來如此蒼白，近乎透明，暴風雨般蓬亂的長發下，一雙烏黑如墨的眼睛，正睜得大大的。
林楓慢慢靠近，腳步輕柔矯健，小心地繞過高牆和藍玫瑰花圃。
女孩緊緊地抱著海豚雕像，眼睛一直盯著林楓不放。
她的小臉上，充滿渴望的神情，幾乎讓人難以自持。
林楓甚至還能聽見歌聲，盡管她那兩片沒有血色的薄嘴唇，正抿得緊緊的。
離她十步左右，林楓停下來，從後背緩緩抽出長劍。
他沉聲道：“銀的，這把劍是用純銀打造的。”
女孩那蒼白的臉上平靜如水，漆黑的眸子古井無波。
“你看起來，真像是水澤仙女。”林楓冷靜地繼續道，“幾乎騙過了所有人。而且你這種存在，如此稀少，就像一隻長著黑發的鳥兒。
但馬不會認錯，它們對你這種生物，有著本能而精準的反應。你是什麽？我猜你是吸血夜魔，或者吸血鬼女。普通吸血鬼，無法在太陽下行走。”
女孩蒼白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威倫的外形，吸引了你，是不是？一定是你喚起了他的夢。我能猜到，那些夢是什麽，我同情他。”
女孩還是一動不動。
林楓緩緩道：“你喜歡鳥，但這阻止不了，你照人類的喉嚨咬上一口，不論男女，對吧？你和威倫，真是般配！天生一對兒！
一頭怪物，一隻吸血鬼，統治著一所林間大屋。
你永遠渴望鮮血，而他是你的守護者，你忠誠的仆人，你的殺人工具。但首先，他得完全變成怪物，而不是披著怪物皮囊的人類。”
女孩的瞳孔，竟然一下子收縮了。
“他在哪兒，黑發小鳥兒？你剛剛在唱歌，說明你飽飲過鮮血。你采取了終極手段，說明你沒能束縛住他的靈魂……嗬，我說得對麽？”
女孩微微點頭，黑色發絲在空氣中顫動，嘴角抽搐得更厲害，小臉上的表情讓人越發恐怖。
林楓：“你決定，要親自接管這間大屋了？”
女孩又點點頭，這次動作很明顯。
林楓：“你是吸血夜魔？”
女孩緩緩搖頭，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嘶嘶聲，差點就滲透林楓的骨髓。
這隻可能來自對麵那恐怖的雙唇，盡管它們一動沒動。
林楓：“吸血鬼女？”
依然否定。
林楓退後幾步，劍柄握得更緊了，沉聲道：“這說明，你是……”
女孩的嘴角揚得越來越高，終於，猛地張開嘴……
“吸血女妖!”林楓大喊一聲，向噴泉衝去。
蒼白的嘴唇後麵，是閃著寒光的鋒利獠牙。
那個吸血女妖突然跳起來，後背像豹子一樣拱起，衝林楓噴出尖銳的咆哮！
聲浪宛如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向林楓，扼住他的喉嚨，衝擊他的肋骨，更像尖利的長矛一樣，瞬間紮進了他的耳朵和大腦。
林楓退開幾步，勉強結出一個防禦法印，幫他擋住一部分衝擊力。
即便這樣，他依然覺得天昏地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