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蟲,名蝦蝺,其形似蟬而差大,味辛美可食。每生子,必著草葉,大如蠶種。人得之以歸,則母飛來就之,不以遠近,雖潛取必知處。殺其母以塗錢,以其子塗貫,用錢貨市,旋即自還。故《淮南萬畢術》以之還錢,名曰 ‘青蚨’,雲:‘青蚨,一名魚伯。以母血塗八十一錢,以子血塗八十一錢,置子用母,置母用子,皆自還也。”


    司徒青的金蚨劍匣祭煉之時便是借鑒了青蚨特性,八十一枚金芒小劍分做子母兩麵,子劍出則母劍收,母劍出則子劍歸,一經放出,漫空金芒,眼花繚亂,莫可擋也。


    這邊金光一起,馮緣心頭立時警鈴大作,正所謂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司徒青隻一出劍,馮緣便知道這位靈嶠仙派弟子非是等閑之輩,八十一道金芒劍光淩空,將馮緣氣機鎖定。


    馮緣手中藤杖不住顫動,太乙天遁九篆不住運轉,隻一刹那便有一十三種劍路推演而出,一聲輕鳴,馮緣手中藤杖脫手而出,在半空之中連顫三下,紫光暴漲,漫天木屑紛飛,蘆身劍脫杖而出,化作一道一丈長短的紫色劍虹,在半空之中連續七個變化,與司徒青的金蚨劍芒鬥在了一起。


    一金一紫,兩方劍光才一交手,劍光的兩位主人便都各自心驚。


    馮緣驚的是司徒青劍法之周密,九九八十一道金蚨劍芒互相牽連,蘆身劍每變化一次,金蚨劍芒便隨之唿應變化,將蘆身劍所化的劍虹籠在金蚨劍芒所化的劍圈之中,劍光遊動之間將蘆身劍後續劍路盡數封死,果然如司徒青所說,這靈嶠折梅劍訣乃是料敵機先的劍法,一出手已經算盡了對手後續變化。


    另一邊司徒青也是心中大為震撼,馮緣劍光在半空之中連變七次,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對上自己的金蚨劍芒,仗著劍虹威力,硬生生在金蚨劍芒之中破出一條生路。


    別看司徒青他嘴上說的謙虛,但實際上心中對五莊觀所謂的太乙天遁九篆劍訣並不如何看重,畢竟五莊觀以術法聞名,劍術上並未有何驚才絕豔的人物出現,相反靈嶠折梅劍訣卻是靈嶠仙派真傳法訣,靈嶠二仙中的孤蓬子更是以此法成就劍仙的赫赫威名。


    司徒青對自家修行的靈嶠折梅劍訣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對於一直被用來和靈嶠折梅劍訣比較的太乙天遁九篆劍訣,心中就有了一分執念,因此這才一聽到馮緣五莊觀門人的身份,便要強行比劍。


    為的便是見識這號稱無窮殺機一劍遁之的太乙天遁九篆劍訣和號稱仙人折梅算盡天下的靈嶠折梅劍訣,這兩門以易數為根基的劍法到底誰技高一籌。


    “來的好!”司徒青清喝一聲,一指比劍訣,另一指則是以極快的速度掐動推算,一朵朵真氣形成的純白梅花在司徒青指尖綻放,金蚨劍芒形成的劍陣亦隨著梅花生落運轉如電,一時間漫空金芒飛舞,將蘆身劍所化的紫色劍虹圍在中央。


    好個屁!馮緣眉頭皺緊,太乙天遁九篆劍訣的九枚雲篆不住運轉,蘆身劍所化的紫色劍虹在金蚨劍陣之中遊動如同靈蛇,不斷化解金蚨劍陣所化的一波又一波殺招,飛劍芒芽暗自扣在手中。


    分身玄鴉道人的子母歸元劍丸乃是和金蚨劍匣一般,以數量對敵的飛劍法寶,這一類飛劍法寶,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借飛劍數量壓製對手,同時分出一部分飛劍襲殺對手本體。


    在修行者踏入練氣第四層龍虎境之前,哪怕借助飛劍本身特異能夠施展劍光化虹的手段,卻沒法和真正的龍虎境修士一般托身劍光之中身劍合一,本體若是沒有護身的法器法術,遇上這種對手隻能被壓製的憋屈到死。


    馮緣和司徒青兩人隻是切磋,金蚨劍芒和蘆身劍所化的劍虹隻在二人周身三丈開外遊走,但饒是如此,飛劍交錯帶起的狂風依舊將二人衣擺吹的獵獵作響。


    在馮緣寬大的道袍下飛劍芽芒蓄勢待發,萬壽真氣順著腳底滲入腳下地麵,蔓延到整個山穀各處草木之中,一旦這切磋變味,整個山穀的草木便會成為馮緣逃脫困境的手段之一。


    司徒青倒是全然沒有這種顧念,隻是一心操縱金蚨劍陣和馮緣的蘆身劍鬥在一起,操縱劍陣越發專注,金蚨劍芒不斷布下圍殺之勢,隻看馮緣手中的紫色劍虹以何種方式布局。蘆身劍所化的紫色劍虹每每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破解金蚨劍陣圍殺,對司徒青來說,都像是看見一個新的玩具。


    馮緣初始還能分心思索如何脫身。待得後來劍光交錯越發頻繁,便再也無暇分心他顧,整個人心神沉浸在蘆身劍所化劍虹之中,在金蚨劍陣之中尋找一線生機,若是有人看見馮緣此時雙眼,必然會發現其眼中九道雲紋不住跳動,組合成一串有一串不同的雲紋排列。


    “好!”眼見紫色劍虹在自己圍剿之下又複突破一層封鎖,險之又險的將金蚨劍芒所化劍陣破開,司徒青忍不住道了一聲彩,手中力度不由自主的更上一層,使出了自己最為得意的一式變化,八十一枚金蚨劍芒攢聚,化作一道十丈有餘的金色長虹,狠狠劈在了蘆身劍所化的紫色劍虹之上。


    馮緣一口鮮血噴出,隻見到蘆身劍光芒一黯,發出一聲哀鳴,絳紫色的劍虹破碎,在半空歪歪斜斜朝著馮緣飛去。


    “壞了,一時興起,忘了壓製實力了!”這一劍劈出,司徒青就知道壞了事了,方才這一劍至少出了七成的力道,以自己練氣第四層龍虎境的修為,哪怕是七成,也不是練氣第二層養氣境能夠接的住的。


    司徒青正待開口解釋,卻見到視野之中的綠色迅速蔓延,整個山穀的草木瘋長。眨眼間便長到一人多高,在下一息瞬間枯萎,所有草木精氣盡數流失,整個山穀眨眼間化作一片毫無生氣的死地,而原本馮緣所在的位置已然空無一人。


    司徒青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懊惱,“罷了,雖非我本意,但若是馮道友日後想要找迴場子,我一並接下便是。”


    距離山穀一裏位置的樹林之中一道綠光閃過,馮緣踉蹌了幾步,從一株環抱粗細的古樹之中跌落下來,麵色慘如金紙,嘴角處還有未曾擦幹淨的鮮血,手中的蘆身劍光芒黯淡,顯然在方才那一擊之下受創不輕。


    馮緣握緊蘆身劍劍柄,一言不發,臉色陰沉的朝著山林深處遁走,待得走了十數裏,到了一處偏僻山壁之下,這才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山崖之上的藤蔓迅速生長,將馮緣裹成粽子一般,萬壽真氣運轉,從四周不斷抽取草木精氣修複馮緣經脈之中的創傷。


    過了約莫半日,那些藤蔓散開,馮緣一口夾雜著碎塊的黑血吐出,臉色這才稍微紅潤些許。


    “靈嶠仙派,司徒青。”馮緣沉著一張臉,心中暗暗念誦司徒青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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