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歇會吧,我得去忙點其他事兒。嚴鵬宇一會過來,你仨先別亂走,等他過來了再說。”餘寒囑咐道。


    薛晨點了點頭,而常攸妍隻是靠著牆站著,撇頭不知道望著哪裏,默默無聞。


    餘寒看了看我,扭頭便走了。


    關門聲一響,薛晨便趕忙問候道:“高粱,餘寒把那些事都告訴你了嗎?”


    我微微點了點頭。


    薛晨輕聲問道:“那你……現在怎麽辦……”


    我貼著牆,雙腿一軟滑了下來。


    “現在好了……我有案底了……徹底淪為一個怪物了……”


    薛晨蹲下來用雙手夾住我的腦袋,硬是讓我把頭抬了起來。


    “高粱,你說我是怪物嗎?”


    薛晨溫柔的眼眸倒映著緊張害怕的我的臉龐。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愣了愣,搖了搖頭。


    薛晨繼續說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打過的架比見過的人都多。但不是沒有人說我是怪物,誰會突然消失在別人眼前啊?”


    我咽了咽口水。


    “普通人之所以普通,是因為他們嫉妒我們這些有天賦的人。拿餘寒來說,餘寒沒有一個異能,但他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料,他的體質他的思維,是我們想象不到的優秀。他是普通人嗎?他不是。那他是怪物嗎?”


    薛晨猜到了我此刻在想什麽。


    “所以高粱,異能者不是怪物,就像你之前說的,異能就像天賦一樣與生俱來,誰都不知道哪來的,但事實就是,我們有異能。就像技能,熟能生巧,有境界突破,也有提升空間,這麽一想,我們和所有人都一樣,對吧?”


    我頻繁地眨眼,想說點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薛晨慢慢鬆開了手,我閉上眼把頭靠在牆上,道:“薛晨……你什麽時候改的名……”


    薛晨想了想,道:“大概是……你死了之後。”


    我深唿吸一口氣,道:“你說我忘了上輩子的事兒多好啊,我不記得我是誰我可以重新開始,組織也不會盯上我,你們也不會受牽連,我平平常常地過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幹嘛讓我想起來啊,我……”


    我扶著額頭,垂著頭,說不出來話了。


    薛晨直接湊近了些,扶著我的後腦勺,慢慢往肩膀上推。


    常攸妍突然說道:“我出去看看那個什麽楓來了嗎。”


    薛晨道:“不是不讓咱亂走嗎。”


    常攸妍皺著眉頭看著薛晨,問道:“你想讓我在這看你倆秀恩愛是嗎?”


    薛晨剛要反駁,常攸妍便“砰”的一聲關上門出去了。


    “嘖……高粱咱別坐地上了,地上涼。”


    我收起腿,扶著牆和薛晨站了起來,薛晨搬了把椅子和我麵對麵坐著。


    “薛晨你對我那麽好幹嘛……你這樣……要是有一天你也出事了……或者我出事了……咱倆不都很傷心啊……”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薛晨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沒用了。


    我突然狠咬著唇瓣,雙手偷偷抓著褲腿的布料,像是要扯下來一樣。


    “要是有一天不知不覺地……又被操控了……下一個死的……會是誰啊……”


    薛晨咽了咽口水,我又搶著說道:“這次死的是森嵐……下一個成了你們怎麽辦……餘寒甚至都控製不了我反而還傷了……那個時候……我們……”


    “你擔心的是這個啊。”


    我不自覺的動了動耳朵。


    “我還以為你有別的心事呢。你放心,我們在警方的管控下,吃的飯還得安檢一下,咱能有什麽危險。再說了,還有你的異能呢。”


    我突然被扶住後腦勺,額頭向前抵到了薛晨的肩膀上。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小時候你老是受欺負,保護你我都保護慣了。你幾斤幾兩我不知道啊,就你會的那點功夫,打得過我們嗎。”


    我抓得更緊了,唿吸更快了。


    薛晨輕輕順了順我的頭發,道:“我聽說了,你昨天讓家屬欺負了是吧?你真是的你也不跟其他人說,受委屈了你得說出來啊。”


    我梗塞地說道:“餘……餘寒……告訴你的……是吧……”


    薛晨把另一隻手搭上來,道:“告訴你啊,對柳桉姐我都沒說過這麽多話。你跟個小孩似的天天哭啥,大老爺們兒的,你……”


    我感覺到薛晨偷偷拿手抹了下臉。


    薛晨突然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有事得說……啊……別以為自己忍著這事就過去了……每次都是我發現了你才肯招……你什麽時候……能自己說出來啊……”


    我緩緩抬起手,輕輕把手放在薛晨的後背上。


    然後緩緩抬頭,用紅紅的眼眶對著薛晨,輕聲問道:“薛晨……你也哭嗎……”


    薛晨立刻狡辯道:“沒有!我衣服太厚了!這是汗!”


    但越說著,薛晨抱得越緊了。


    滾燙的鮮血在血管裏崩騰,摟的這麽一緊,我感受到薛晨的心跳在我的胸膛顫顫巍巍的。


    我幾乎沒見過薛晨哭,這估計是第二次了。


    我把眼淚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薛晨轉頭在桌子上拿了張紙,伸到我和他的空隙中。


    “給,別蹭我衣服上。”


    我收迴去顫抖的右手,接過那張紙擦了擦臉,揉成一個團又還給了他。


    薛晨無奈地拿過來扔桌子上。


    “你和隻貓似的,跟嚇到了一樣。高粱,咱一塊把這個事兒解決了如何?”


    我蹭著他的衣服,點了點頭。


    隨後薛晨輕輕順著我的頭發,說道:“你還真像個孩子似的,一遇到事兒就哭。沒事,我不嫌棄,現在我有時間和你待著了,小時候你沒來得及當個小孩,現在你全都補迴來。”


    門外的常攸妍背靠在門框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錢雲楓本想開門進去的,卻偏偏被常攸妍一腳抵住另一個根門框攔住了路。


    “常攸妍你讓我進去。”


    “小點聲,你懂不懂現在什麽狀況,等會進怎麽了。”


    等了一會,嚴鵬宇也來了。


    嚴鵬宇道:“師父說交代好事情就過來,這是這些人的資料,說需要高粱看一下。”


    常攸妍冷漠地問:“你們這麽機密的文件,能讓現在的嫌疑人看?”


    嚴鵬宇迴答道:“抱歉常攸妍,師父交代過,隻有高粱能看。”


    常攸妍轉頭看著門道:“我又沒說我要看。”


    常攸妍通過薛晨的聽力偷聽著裏邊的對話。聽著事兒差不多了,便收起腳,給錢嚴兩人讓了路。


    錢雲楓見狀便敲了敲門。


    然後一把敞開了門。


    我和薛晨趕忙分開。


    “高粱,師父交代我們,這有份文件需要你看,而且隻能是你一個人看,所以,麻煩薛晨迴避一下,謝謝配合。”錢雲楓說道。


    薛晨聳了聳肩,起身往旁邊走過去。


    由於常攸妍的異能能偷看到內容,所以常攸妍被嚴鵬宇死盯著。


    常攸妍怒了:“喂!我長得像你女朋友啊!死盯著我看你女朋友知道嗎!”


    嚴鵬宇急了,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你……”


    常攸妍憤怒地迴答道:“拜!托!警局除了你師父還有一個單身的嗎!”


    所有人似乎都聽到了餘寒的噴嚏聲。


    薛晨微微皺眉看著錢雲楓:“錢警官您也有對象啊。”


    錢雲楓撇了撇嘴,道:“要你管。”


    隨後,把文件遞給了我。


    我像是開盲盒一樣慢吞吞地解開文件袋。


    然後緩慢地拿出來裏麵的紙張。


    “這是……”


    錢雲楓趕忙說道:“別說出來啊,趕緊看。”


    我詫異地看了看錢雲楓,又低頭看著那份文件。


    是我的失蹤案。


    從我離開孤兒院之後,我便成為了失蹤人口。


    我揉了揉眼,繼續看著。


    上麵附屬了我的照片,和相關的一些資料。


    還有當時的一些相關報紙新聞。


    如果薛晨沒有用隱身的能力,我估計早就被找到了。


    但是我沒有被找到。


    這裏隻有我的失蹤案的信息,我全都拿出來後也沒看到其他東西。


    “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我正疑惑著,突然翻到某頁看到了一個監控視頻的截圖。


    是我、薛晨和柳桉。


    這是在淮霖拍的。


    所以我從淮霖出現,然後從淮霖消失。


    我消失的這幾年,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卻逍遙自在。


    我放下視角,看到此案件的負責人,是餘文生。


    不會是餘寒他爸吧。


    我清楚地記著沒有大人教我怎麽長大,正值青春期的薛晨也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不對,薛晨知道我們已經因失蹤而被立案了,所以才刻意去躲避的。


    原來如此。


    我看著這張照片上長頭發亂糟糟的小孩,給硬塞了迴去文件袋。


    都整理好後,我將那根線纏繞了好幾圈,直到怎麽也纏不住了,才肯罷休。


    “我看完了。”我把文件袋放到桌麵上。


    錢雲楓見狀轉身拿起文件袋,道:“那我把文件送迴去,嚴鵬宇你看好了。”


    “哦。”嚴鵬宇敷衍道。


    錢雲楓剛邁到門口便被嚇了一跳。


    “師父……”


    在我的視角,錢雲楓匆匆跑掉了。


    隨後餘寒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給我看這些幹什麽。”我望著餘寒問道。


    餘寒靠在門框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抱著他的厚外套。


    嚴鵬宇立刻站好,道:“師父。”


    餘寒的視線一直衝向薛晨。


    薛晨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同樣看著餘寒。


    餘寒說道:“薛晨,你要是這樣的話,就真不好玩兒了。”


    薛晨問道:“怎麽了?我幹什麽了?”


    我看了看薛晨,又看了看餘寒,問道:“怎麽了。”


    餘寒的臉上從未這麽沉重過。


    常攸妍煩躁的朝我走過來,抓住我的胳膊便使勁往外扯。


    “不是,咱去幹什麽?”我趕忙問道。


    嚴鵬宇立刻阻攔道:“你倆幹什麽。”


    餘寒一字一頓地說道:“讓他走。”


    常攸妍繞開嚴鵬宇,拽著我往外走。


    但她剛到門口,便被餘寒攔住了。


    “我說的是高粱,沒說你能走。”


    我被抓得越來越疼了,但是我不敢吱聲。


    最後常攸妍無奈鬆開了我,轉頭迴屋去了。


    餘寒把外套遞給我,道:“我們說點事,你等一等。”


    我問道:“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餘寒厲聲說道:“我不想動手。”


    薛晨站起來道:“餘隊,咱出去說不行嗎?非得把高粱趕出去?”


    餘寒問道:“咱倆之間的事你還沒說清楚呢,在這,給我好好地說,多長時間都沒事,給我說的明明白白的。”


    我點了點頭。


    “你記得把咱倆之間的事說清楚,餘隊。”


    說完,我繞過那件外套,走了出去。


    “嗯,你們聊吧,好好聊。”我自言自語著。


    薛晨用奇怪的眼神盯著餘寒。


    餘寒隨手把外套扔椅子上,道:“薛晨,聊聊吧。”


    嚴鵬宇轉身關上了門。


    我氣憤地走在走廊上,離著房間越來越遠。


    我不知道餘寒和薛晨之間有什麽隔閡,但是餘寒送來的這個文件,到底是什麽意思。


    餘文生是不是他父親。


    餘寒到底對我是什麽意思,是拘留還是釋放倒是給個說法啊。


    還是冬季,走廊裏額外的冷。


    我不自覺地搓了搓胳膊,打著哆嗦。


    實在是太冷了,我走到樓梯口便坐在樓梯上,蜷縮地靠在牆上,往手心裏哈了口氣。


    餘寒到底瞞了多少事,心裏又憋了什麽我的事。


    薛晨和常攸妍不會有事吧,餘寒看起來像和他們有多大的仇一樣,是生氣了還是怎麽了啊。


    服了,瞞著我就算了,還表現得這麽刻意。


    我捂了捂臉,臉有些凍的發僵。


    我戴上衛衣的帽子,想把帽子扯得蓋住整個腦袋。


    但是臉實在是沒有溫度,我隻好收著腿,把臉埋起來。


    “冷……老餘……”


    餘寒把帽子一摘,咬了咬牙,對嚴鵬宇說道:“你把我外套給高粱,塞給他就迴來。”


    “是。”


    嚴鵬宇拿起椅子上餘寒的外套,衝著我剛剛離開的方向跑了出去。


    餘寒深唿吸一口氣,又戴迴去帽子。


    薛晨問道:“餘隊,您平複好心情了嗎?”


    餘寒盯著薛晨的眼睛,道:“嗯,聊聊吧,關於高粱的,關於你的,關於那個組織的,都聊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高粱春風吹又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可樂要百事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可樂要百事的並收藏高粱春風吹又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