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什麽活都給我幹,到最後感冒發燒還得找我,說什麽患者給錢了,真要人命。”我給餘寒打電話,抱怨道。


    “你之前不會一直給人家攬活幹吧。”餘寒問道。


    “也沒有吧,別的醫生累的時候都是我來幹的。”


    餘寒歎了口氣,道:“行吧,今天晚上更累。”


    我不解地問道:“為啥?”


    餘寒頓了頓:“你忘了嗎?秦川的表白計劃啊。”


    我不情願地說道:“哎呀真的是!他今天不上班啊,他幾點吃飯?”


    餘寒迴答道:“他四點半下班,大概五點吧,去飯店。”


    我狠歎一口氣:“煩死了吧,還得陪他鬧騰。”


    餘寒笑了笑:“你都答應人家了,你就幹吧。咱五點之前就得到那,挑個位置坐。秦川沒車,我還得去當司機。”


    我愣了愣:“有病吧,沒說讓當司機啊。”


    餘寒長歎一口氣:“沒辦法,為了不那麽張揚,給禾苗一個驚喜嘛。”


    我突然想到今天的日期,看了眼日曆,道:“不對啊,明天才是他生日嘞。”


    餘寒“嘖”了一聲:“人家淩晨表白,這不就相當於他生日的時候表白嘛。”


    我懶散地應了一聲:“哦。”


    隨後,餘寒那邊傳來一陣聲音,沒有聽清。


    “那啥,先不聊了哈,突然有事兒。”


    “行,你先去忙吧。”


    “嗯,掛了。”


    “嗯。”


    手機從耳邊滑落,我晃了晃身下的秋千,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畢竟這是醫院,需要安靜。


    醫院沒有太多的地方用來放秋千,所以先安一個試試。


    我特地做了要求,下麵有一個可以推拉出來的玩意兒,專門放腿。


    不是說多享受,是為腿部骨折患者考慮的。


    上麵的鉤子也是專門掛吊瓶的。


    為此我特地挑了個棚子大點的、高點的。


    廢了我一千多。


    我覺得我可以考慮隻安一個。


    但是楊悅是同意的,也願意支持,其他醫生也有支持的意思。


    所以,我選擇繼續。


    “還不錯,就照這樣做吧。”我對身後的工作人員說道。


    正是中午,由於我懶得去其他地方吃飯,所以我選擇去醫院食堂吃。


    不過今天並沒有什麽胃口,因為這兩天來的人很多,搞得我食欲不振。


    同座的馮辰熙、王阡陌和蔣沅沅看著一臉怨氣的我有些想笑。


    蔣沅沅問道:“高醫生,看起來不太順啊。”


    我冷笑一聲:“何止不順,簡直要死了。”


    馮辰熙“唉”了一聲,道:“沒事兒,熬過去就好啦。哎你聽說了嗎,咱醫院之前的那個實習醫生,張軒,又調迴來啦。”


    我艱難地咽下一口菜,問道:“張軒?我咋沒印象。”


    蔣沅沅道:“嗐,咱醫院去年不是停了一段時間嘛,他就去的其他醫院做的實習醫生。”


    馮辰熙又附和道:“聽說張軒這實習醫生當的不咋地,我看這楊悅得找個人好好教教他。”


    王阡陌冷漠地說了一句:“他學腦科的,你教他嗎?”


    馮辰熙看了看天花板:“也是,當時開會都沒決定好誰帶他。要不高醫生,我們幾個把他讓給你玩玩?”


    我苦笑一聲:“謝謝您老人家,我還得需要他教我呢。”


    王阡陌是中心醫院出了名的冷漠,除了在朋友麵前還能說上來兩句話,在外人麵前真就一個眼神都讓不出來。


    不過他是聽得進去的,並不把自己當作一個旁觀者。


    所以這種平常的吃飯,大家已經對王阡陌的冷淡習以為常。


    蔣沅沅是中心醫院出了名的說話過腦子的,很注重別人的情感,說話也有分量,很擅長表達自己的觀點,也不會那麽容易和別人起衝突。


    馮辰熙是中心醫院出了名的話癆。


    我不需要說任何話來介紹他,他自己就已經把自個兒裏裏外外都介紹透徹了。


    所以,麵對這種情況,我也需要好好思考思考再說話。


    但我這種把情緒都寫臉上的,很容易就被人看破。


    因此,我需要好好控製控製。


    馮辰熙說道:“唉,王阡陌,你不打算說點?”


    王阡陌朝他翻了個白眼。


    馮辰熙扒拉一口飯道:“行吧行吧,誰讓人家是高冷男神呢。”


    王阡陌皺著眉頭說道:“馮辰熙,你有病吧,虧你還是中醫,怎麽話就這麽欠呢。”


    蔣沅沅道:“王醫生息怒。”


    王阡陌並不想說話了。


    馮辰熙伸手拍了拍王阡陌,道:“別生氣了,我免費給你把一次脈不行嘛。”


    王阡陌看著馮辰熙,道:“滾。”


    馮辰熙肉眼可見的鬱悶。


    蔣沅沅見狀,道:“王醫生……”


    王阡陌打斷道:“你也滾。”


    我見狀便不說話了。


    整個飯局變得寂靜了起來。


    其實也不算是,隻是馮辰熙把王阡陌惹毛了之後,王阡陌便自顧自地吃飯,剩餘三人開始眼神交流。


    隻不過,有些障礙。


    我:“馮醫生,你哄哄王醫生。”


    馮辰熙接收到的:“你瞅他那個樣兒。”


    馮辰熙迴複的:“別提了。”


    我接收到的:“哄不了。”


    我迴複的:“蔣醫生,你說兩句。”


    蔣沅沅接收到的:“你來。”


    蔣沅沅迴複的:“你來。”


    馮辰熙接收到的:“高醫生,你去。”


    馮辰熙迴複的:“我支持你,高醫生你去。”


    我接收到的:“看我的。”


    我悄悄敬了個禮。


    其他兩個人看懵了。


    馮辰熙道:“你敬禮幹啥啊。”


    我左右看了看,道:“不是你倆說你倆去的嗎。”


    蔣沅沅道:“我讓你去。”


    馮辰熙道:“我也讓你去。”


    我愣了愣,道:“我還以為你倆去呢,想給你倆送行。”


    王阡陌道:“幹嘛去啊。”


    馮辰熙“嗐”了一聲:“給你把脈。”


    王阡陌抬頭無奈地看了一眼馮辰熙。


    我忽然問了一句:“那個,晚上我一個朋友要跟女孩表白,大家有什麽建議嗎?”


    馮辰熙一臉壞笑地看著我:“高醫生,無中生友啊~~”


    我愣了愣:“真是我朋友。”


    蔣沅沅打趣道:“人家高醫生還沒二十嘞,著啥急,哪像咱一大把年紀的。”


    馮辰熙聳了聳肩:“唉,那女孩是幹什麽的?”


    我迴答道:“他倆都是電台主持人,搭檔。”


    馮辰熙猛的一拍桌子:“那感情好啊!”


    大家被嚇了一跳,王阡陌猛的一拍馮辰熙。


    蔣沅沅道:“你朋友有計劃嗎?”


    我迴答道:“有的,就是我總感覺還得有備用方案,不然不保險。”


    馮辰熙道:“我覺得吧,你讓你朋友喝個酒,是吧,酒後吐真言啊,這樣人家才能感受到你朋友的誠意。”


    蔣沅沅道:“馮醫生很有經驗啊。”


    馮辰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沒有,之前接手過一位病人,為了追到人家女孩把自己喝的胃出血,嘿嘿。”


    全員禁言。


    馮辰熙問道:“你們怎麽不說話了啊。”


    蔣沅沅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咽了咽口水,道:“時間不早了,要不咱迴去吧。”


    王阡陌和蔣沅沅舉手道:“我讚成。”


    馮辰熙一臉懵。


    於是我們幾個趕緊扒了兩口飯便趕忙迴了崗位。


    ……


    等忙到晚上十點多,我收到了來自餘寒的短信。


    “我去接你吧,你下班了嗎?”


    我迴複道:“嗯。”


    “那你在醫院等會,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嗯。”


    “這麽冷漠,你是高粱嗎。”


    “不是,我是他的第二人格,低梁。”


    “看來是。”


    隨後我在辦公室換好衣服等待著,不停地打哈欠。


    由於餘寒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我決定趴桌子上睡會。


    一閉眼,我發現我好像沒怎麽趴著睡過覺。


    上一次趴桌子上睡覺是什麽時候來著?哦,是在福利院的時候。


    當時好像是剛上完課吧,趁別的孩子因為下課鬧騰就偷偷趴下來睡會。


    其實我並不困,隻是格格不入。


    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活潑可愛,隻是不想和他們待在一塊。


    “唉,這是那個高粱嗎?”


    “是啊,你看,又睡覺,天天一下課就睡,他是豬嗎?”


    “還叫高粱呢,以為自己是糧食嗎。”


    嗯,那是他們對我的言論。


    我睡不著,但我隻想裝睡。


    “真無語,一個大男人天天女孩子家家的,害不害臊。”


    “就是,不想和他玩。”


    “成績好怎麽了,成績好就了不起啊,嘁。”


    “還能放出來那個惡心的東西,以為自己是動畫片的人嗎?幼稚,和怪物一樣,哎對了,他是人嗎?正常人誰會有那東西啊。”


    “神經病,簡直是個怪胎,怪不得他爹媽不要他了呢。”


    我當時的情緒,應該就是委屈吧。


    可是我也不敢說些什麽來反駁,我也不希望讓情況變得更糟。


    可是,我也受不起。


    嗯哼,小時候的我可愛哭了,動不動就哭,聽別人罵自己也不敢還嘴,就是委屈,然後哭。


    我似乎又聽到了當初自己委屈的“哼唧”聲,現在聽起來確實挺矯情的。


    我也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可我又做不出改變,沒人教我怎麽改變,我沒辦法啊。


    隨後我“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有人在叫我。


    我知道這個聲音是薛晨的,不過卻口齒伶俐,說話清清楚楚。


    你能正常說話了嗎,薛晨?


    奇怪,我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薛晨晃了晃我,我隻好裝作睡著了被叫醒的樣子,緩緩抬起頭。


    一睜眼,我看到了熟悉的衣服。


    “高粱?你怎麽了?”


    餘寒?


    我眨了眨眼,直接起身看向他。


    “餘寒?”


    薛晨呢?


    “高粱你遇到什麽事了嗎?怎麽哭了?”


    哭?


    我這才感受到臉頰的濕潤,抹了抹臉,道:“沒事,我剛才做夢了。”


    餘寒鬆了口氣:“看這個樣也是,我以為你怎麽了呢,打電話也不接,過來一看你還哼哼唧唧的。走吧,咱去吃飯去。”


    我晃了晃腦袋,拿起手機便和餘寒出門了。


    “高粱,你做的什麽夢啊,還能這麽……是吧。”


    我咽了咽口水,道:“我夢到我在福利院的時候了,當時上完課就趴桌子上睡覺。”


    餘寒攤了下手:“我上高中經常這樣,一上完課就睡,困得要死。”


    餘寒突然想起來我沒上過高中。


    我繼續說道:“我夢到一群孩子說話,討論的是我,不過有些難聽。”


    我和餘寒來到他車旁邊,打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餘寒歎了口氣,道:“現在的小孩啊,說話沒有分寸,很容易就惹其他小孩哭。我勸你啊,能忘就忘,不能忘咱也沒轍,大不了咱發泄一頓,你哪怕罵迴去呢。”


    我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今天就看你川哥表現了。”


    我迴過神來,看了看時間。


    “嗯?淩晨三點多?”


    “是啊,怎麽了。”


    “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啊,你才下班嗎?”


    餘寒聳了聳肩。


    我才注意到他深深的眼袋和黑眼圈。


    “你成天都在忙什麽,這麽晚。”


    “我忙什麽能和你說嘛,機密。”


    “那你就忙成這個鬼樣子啊。”


    “你不也一樣,倒頭就睡。”


    “我……”


    餘寒得意地笑了一聲。


    “要不要去喝咖啡?反正現在才三點。”


    “這個時候哪有咖啡。”


    “便利店裏有賣的,提提神。”


    我想起我的春風好像有提神作用,但是還是放棄了。


    轉念一想,那不是提神,隻是減輕熬夜太久給自己帶來的身體負擔而已。


    “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嗯……兩點半吧,看你在睡覺我就沒打擾。”


    “做夢的時候發生的事不許和別人說。”


    “我白天就舉個牌子遊街。”


    我不輕不重在餘寒胳膊上落下一拳。


    “你小子。”


    去便利店買完咖啡,兩人在車裏瓶口碰瓶口,喝下一口,便朝飯店的方向前去。


    “去吃啥啊。”


    “炒飯。”


    “啊?川哥這麽扣啊,你不資助他點?”


    “就這一家淩晨還開店的,再說了,人家禾苗選的地方,你啊什麽。”


    我小抿一口咖啡。


    “好吧。”


    餘寒長歎一口氣,我轉頭盯著餘寒,看到他眼角有些發光。


    “你怎麽還哭了呢。”


    餘寒疑惑著,抹了抹兩邊的眼角。


    “困得,打哈欠打的。”


    “你實在不行你也別把活都攬自己身上,你好歹也歇歇啊。”


    “嗐,也沒有,這兩天來了個新警察,讓我帶帶。”


    “咋地你給他辦事啊。”


    “小孩不省心啊,讓他給我幫忙,他可倒好,案子的前因後果都不明白,我給他講講到下班。”


    我懶散地豎起來個大拇指。


    “話說,你去給人家當司機,人家不會發現異常嗎?”


    “打車。”


    我想了想,道:“你不會暴露嗎?”


    “戴口罩,帶個帽子,就行了。”


    “聲音呢?”


    餘寒咳嗽了兩聲道:“你聽這聲音像餘寒嗎。”


    “你誰啊,我要下車。”


    餘寒輕笑一聲:“我就是稍微提了提嗓門,跟秦川學的。這高調可以吧。”


    “嗯,比我好。”


    “我建議你也好好學學,很簡單的,過年蒙混我媽。”


    “我要下車。”


    “哎行了行了。”


    說笑著,來到了那家店門前的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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