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良久,唿延略等人均無一言。


    終於,耿直的推官道:“平順雖未殺妻,卻似有見死不救之嫌。”


    平順在供述過程中,歐陽雄心中是波濤翻滾,他想起自己與妻子之間曾經的過往,於是說:“宋律並無對見死不救者的懲罰,而且,我想餘生之中,平順都會活在對摳妞兒的愧疚之中吧。”


    唿延略知道此案掀起了歐陽雄和李校尉的過往,他們夫妻間發生過的事情他都知道,不覺感歎道:“一念之差便是地獄天堂,我們都需引以為戒。放了平順,也是為了他的一雙兒女著想,我想摳妞兒若隻因自己脾氣太爆烈而導致今日之悲劇,一定會有所收斂,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


    第四天從蓮心門口拎下馬桶,司豪傑沒好氣地把馬桶扔在負責官驛內灑掃的婦人腳邊:“我幫你幹活了,你怎麽謝我!”


    婦人不語,待他離開後衝地上啐了一口:“下作!”


    驛差們這幾天取笑議論司豪傑的話她都聽在耳朵裏:“這廝八成看著樓上兩位女子長得極美,想借倒馬桶的機會搭訕呢!”


    “那廝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看見女人就沒魂兒了!”


    “看來,上次他的兩個大舅哥來咱這把他揍得還是輕了,真打斷‘狗腿’才能安穩......”


    司豪傑色歸色,腦子還好使,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那個絮兒不是說要來昌縣官驛找人嗎?自她獨自走後,並未聽說有個叫絮兒的來過。


    樓上那個叫阿齊會不會是絮兒?不然,她們為什麽要捉弄自己,告訴驛長自己願意親自負責倒馬桶呢?


    司豪傑晚上都是迴家住的,今晚他自告奮勇幫人值夜班。


    許林派來值守的衙役把這個反常情況報告了蓮心,蓮心笑著說:“你們晚上警醒些,我若唿叫立刻趕來!”


    聽到遠處傳來二更梆子響,司豪傑偷偷轉到後麵,攀援到二樓蓮心的窗外。


    蓮心房間居然還亮著燈,真是天助我也!


    用舌頭舔破窗紙,司豪傑向屋內偷眼看,屋內坐著兩名女子,背對著的是蓮心,正對窗口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但不是絮兒!


    司豪傑滿腹狐疑地迴到值夜的房間,心裏嘀咕:那就奇怪了,無冤無仇,她們為什麽作弄我?


    等窗口沒有動靜後,蓮心吹滅了燈。


    絮兒摘下人絲麵具,讚歎道:“葉子真是巧奪天工,這麵具竟然如此精細,若非日頭底下,真看不出是張麵具。”


    憑著與葉子的關係,蓮心讓她為自己做了張麵具,本來是為了好玩兒,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場。


    這麵具在夜裏、燈光下毫無破綻,但是白天若細看,能看出戴麵具的人臉色不是很好,而且麵無表情,時間久了,也就能看出端倪。


    知道司豪傑懷疑絮兒身份,為了繼續戲耍她,絮兒戴上了麵具,打消了司豪傑的疑慮。


    離開十一天後,唿延略他們終於迴來了。


    看蓮心歡笑著衝下樓去迎接他們,絮兒站在窗前,心莫名地狂跳起來。


    待那個俊朗的笑臉出現在驛站院子裏,絮兒居然落下了眼淚。


    隨著腳步聲臨近,她驚慌失色地迴到床邊坐下。


    可是,唿延略沒有走近這個房間,而是迴到了隔壁房間。


    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她失神了。


    原本唿延略是不想進絮兒房間的,但是聽蓮心說了司豪傑的事情後,他也覺得好笑,便和歐陽雄等簡單洗漱後,一起來看絮兒。


    足不出戶地養了十餘天,一直略顯瘦削的絮兒臉頰豐滿了些,益發顯得麵如傅粉、眼含春黛,加之沒有梳頭,隻是將烏發用一條絲綢鬆鬆紮在腦後,蓬鬆慵懶,神態溫婉,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戾氣和堅硬。


    連歐陽雄、李校尉這種對妻子以外的女人完全無感的人都不由在心裏嘀咕:難怪她住在唿延府時上下內外人等都誇她絕色,今天一見,還真是很美麗。


    而唿延略因為多日忙碌,又鬧起了肚子,似乎瘦了些,還一臉疲態,看得絮兒更加心疼。


    說不清為什麽,唿延略覺得絮兒看自己的眼神火辣辣地,已為人夫的他有些局促不安。


    蓮心和小端也覺察出絮兒的目光像是蜂蜜一般黏在唿延略臉上,還拉絲呢。


    “怎麽樣!按照您的吩咐,我把絮兒照顧得不錯吧?”蓮心擋在絮兒前麵,用身體隔開她的目光。


    唿延略一笑:“那就好,我們明天就準備動身,你們今天把行李收拾好。”


    然後看著小端:“絮兒姑娘想吃什麽,你負責跑腿兒!”


    說完,他轉身便走。


    他居然沒有和自己講話!


    失望毫不掩飾地湧上心頭,十幾天被莫名期待情緒填滿的心頓時放空,絮兒黯然地躺在床上,也不管屋裏還有小端,背對著他們,默默地流淚了。


    小端和蓮心四目相對片刻,走出了房間。


    離吃晚飯還有一個時辰,唿延略換了身衣裳,正在猶豫要不要拉上歐陽雄他們出去找個湯池子泡澡,蓮心拉著小端的手撅著嘴進來了。


    唿延略盯著他們的手,看得他們臉一紅,撒開了手。


    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卻忘記隱藏習以為常的拉手習慣。


    即便這樣,蓮心也臉不紅心不跳地蹦到唿延略麵前,張牙舞爪地說:“告訴你,敢對別人有非分之想,我立刻飛鴿傳書告訴嫂子,讓她腆著大肚皮來監督你!”


    唿延略笑著把她兩隻猙獰的“虎爪”扒拉開:“瞎說什麽!你們出去玩兒去,我們打算去湯池子呢。”


    一聽說要泡湯池子,小端也覺得渾身害癢,不禁脫口道:“我也去!”


    說完感覺身邊有點冷,看著蓮心在衝自己瞪眼,便訕笑著:“大人說讓我陪兩位姑娘,一定盡職,一定聽命!”


    出門前,蓮心笑著對唿延略說:“有人看你的眼神有問題,你可要有定力哦!”


    然後咯咯笑著走了。


    “走,看看兔子,它這些天長大了不少呢!”兔子確實長大了,無論竹編的、藤編的筐都已經關不住它了,他鋒利的牙齒總能咬出一個洞,自己出來四處溜達。


    不過,這隻兔子因為很小就被收養,它在周遭玩累了,自己會從咬出的洞口迴到籠子裏休息。


    所以,目前的兔籠就是便於攜帶它的容器。


    兔子的屎尿味道很大,所以籠子都放在馬圈附近。


    蓮心和絮兒發現兔子很聰明,在車上時它能忍住不排泄,所以路途中會頻繁停車讓它下去溜達。


    看見多日不見的小端,兔子立刻從別處跳過來用腦袋拱小端的手。


    小端便把路途上采摘的果子、嫩草拿給兔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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